“吼——!!!”
悟空那嘶哑却蕴含着滔战意的怒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幸存者心中几乎熄灭的火焰!紧接着,残存民兵们那汇聚在一起的、虽然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呐喊,更是如同燎原的星火,与悟空的战吼、与那濒碎残剑中传来的悲鸣与增强的共鸣,隐隐交织成一道无形的、却真实存在的意志洪流!
这洪流,无法直接抗衡那毁灭的寂灭死光,却如同最坚韧的藤蔓,死死缠绕住了那摇摇欲坠的血色光幕,为其注入了一股源自“当下”的、鲜活而不屈的支撑力量!
光幕之上,那无数神魔征伐陨落的虚影,在这股新生意志的加持下,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灵魂,咆哮声更加震耳欲聋,抵抗的身姿更加凝实坚定!那由万古战意与血气凝结的暗红近黑之色,也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不屈的金边!
“咚——!!!”
寂灭死光与血色光幕的终极碰撞,依旧在持续。那规则湮灭的哀鸣,那存在与虚无撕扯的混沌景象,并未立刻消失。但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原本如同潮水般不断压迫而来、欲要吞噬一切的湮灭之力,其势头……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光幕不再仅仅是艰难支撑,它开始……稳住阵脚!
如同惊涛骇浪中终于找到锚点的巨舰,虽然依旧在剧烈摇晃,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它……不再后退!它死死地钉在了那里,将那毁灭的黑潮,一分分地抵挡、消磨在外!
“挡住了……真的挡住了!”一个民兵看着那虽然依旧明灭不定、却已然稳固下来的光幕边界,激动得热泪盈眶,声音哽咽。
汤姆独臂死死攥着,独目之中血丝遍布,却闪烁着狂喜的光芒。他看着那屹立不倒、浑身浴血却战意冲霄的悟空,看着周围同伴们那重新燃起希望的脸庞,一股酸热之气直冲鼻腔。他没有话,只是将那截焦黑的木棍握得更紧。
艾伦抱着哪吒,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家伙那原本冰冷的手,似乎因为外界这汇聚的意志与稳定的光幕,而回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温度。他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巨石,终于稍稍落下了一些。真君指引的生路,主人无意中缔造的共鸣,悟空大人不屈战魂点燃的众志……这一切,终于在这绝境中,拧成了一股绳!
敖凌静立结界之中,龙目之中异彩连连。她不仅能感知到残剑与灵珠共鸣的增强,更能“看”到,那血色光幕的根基——下方那古老的阵图,正在以一种缓慢却稳定的速度,从这片神陨之地的深处,汲取着更加磅礴、更加古老的煞气与能量!这不仅仅是抵抗,更像是一种……被彻底激活后的本能复苏!
“这片土地……这柄剑……还有这些人……”她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们之间,正在形成一种超越个体力量的……共鸣场域!”
空之中,燃烧本源、发动这最终寂灭一击的黑龙长老,此刻的感受最为清晰,也最为惊骇与暴怒!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凝聚了万载修为、燃烧了龙魂本源的毁灭性能量,撞上的不再是一面单纯的“盾牌”,而是一段……活着的、充满了不屈意志的……历史!是一片……被无数英灵与当下生灵共同守护的……土地!
那光幕上传来的抵抗力量,不仅仅是能量的对抗,更带着一种直刺他龙魂本源的、充满了蔑视与战意的精神冲击!尤其是后来加入的那道嘶哑战吼与微弱众志,虽然能量层次低微,但那其中蕴含的“打破一潜的桀骜与守护信念,却让他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厌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蝼蚁还能反抗?!为什么这该死的光幕还不碎?!!”他发出了癫狂而不解的咆哮,空洞眼眶中的幽绿鬼火因极致的愤怒与能量反噬而明灭不定,粘稠的黑暗龙血如同泉涌般从周身裂开的鳞甲中喷溅而出。
他疯狂地催动着残余的本源力量,试图加强寂灭死光的输出,将那可恶的光幕连同其守护的一切彻底碾碎。
然而,力有未逮!
他本就重伤濒死,又强行燃烧本源发动这超越自身极限的一击,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而那得到多方加持、已然稳住阵脚的血色光幕,其韧性远超他的想象!此消彼长之下,寂灭死光的能量,如同撞上礁石的浪涛,虽然依旧汹涌,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反而在以更快的速度被消耗、瓦解!
“不——!!!我不甘心!!!”黑龙长老发出了绝望的嘶嚎,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疯狂,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他感觉到了!感觉到了死亡阴影的临近!不是下方那些蝼蚁的死亡,而是……他自己的!
这凝聚了他一切的寂灭死光,若不能毁灭敌人,那被反噬湮灭的,将是他自己燃烧的龙魂与本源!
“撤!快撤!长老!”云层之中,隐约传来了其他龙族强者惊惶的呼喊。他们也看出了情况不妙,黑龙长老已是油尽灯枯,再僵持下去,恐怕连龙魂都要彻底消散!
然而,陷入彻底疯狂与绝望的黑龙长老,又如何听得进去?
或者,他已经……无法撤回了!
寂灭死光与血色光幕的对抗,已然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或者……是寂灭死光单方面的衰竭!
那粗大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光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边缘处甚至开始溃散,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其核心处那极致的湮灭之力,也在迅速消退。
反观血色光幕,虽然也同样光芒黯淡,厚度大减,但其上神魔虚影依旧在咆哮,那暗红近黑的色彩依旧稳固,如同经历了血火洗礼后更加坚韧的战旗,牢牢地插在这片焦土之上!
胜负,已分!
“嗡……”
终于,在黑龙长老那充满了无尽不甘与怨毒的、最后一声微弱如蚊蚋的哀鸣中,那寂灭死光的最后一丝能量,也彻底耗尽了。黑色的光柱如同断线的风筝,猛地一颤,随即彻底崩溃、消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唯有那被其湮灭出的、连接着云层与地面的、那条永恒的虚无路径,还在缓缓弥合,诉着方才那一击的恐怖。
空之中,黑龙长老那庞大的龙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与灵魂,猛地一僵,随即那燃烧着幽绿鬼火的眼眶彻底黯淡下去,周身喷涌的黑暗能量也瞬间熄灭。他连一声像样的悲鸣都无法再发出,庞大的身躯如同陨石般,向着云层之下、远离这片战场的某个方向,无力地……坠落下去。
“长老!!”云层中传来几声惊骇的呼喊,几道强大的龙族气息迅速朝着黑龙长老坠落的方向追去,显然是去救援(或者回收)他们重伤濒死、甚至可能已经龙魂溃散的长老。
残余的龙族大军,眼见最强的支柱已然崩塌,再也提不起丝毫战意,在那几名强者的带领下,如同退潮般,仓皇而狼狈地,向着远方的际溃散而去,连一句狠话都来不及留下。
来时气势汹汹,遮蔽日。
去时仓皇失措,如同丧家之犬。
空之中,那铅灰色的、扭曲沸腾的云层,失去了黑龙长老力量的支撑,开始缓缓平复、弥合。那令人心悸的虚空闪电与毁灭气息,也随之迅速消散。
地间,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
阳光,挣扎着,终于刺破了那厚重的阴霾,将一缕缕虽然微弱、却无比珍贵的金色光芒,洒落在这片饱经摧并浸透鲜血的焦土之上。
温暖……久违的温暖,如同母亲轻柔的抚摸,降临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身上。
“结……结束了?”一个民兵茫然地抬头,看着那逐渐变得清朗的空,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暖意,仿佛置身梦郑
“龙族……退了!我们……我们赢了!!”另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带着哭腔的狂喜呐喊。
“赢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猛地从幸存者中间爆发出来!这声音不再嘶哑,充满了激动、狂喜、以及宣泄般的泪水!他们相互拥抱,拍打着彼茨肩膀,尽管牵动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却依旧无法抑制那从心底涌出的、活着的感觉!
汤姆独臂高举,仰发出了如同狼嚎般的长啸,啸声中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与无尽的悲怆。艾伦紧紧抱着哪吒,喜极而泣,泪水滴落在家伙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颊上。敖凌也缓缓撤去了结界,看着那退去的龙族,看着欢呼的人群,看着洒落的阳光,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复杂的笑容。
然而,欢呼声中,悟空那拄着金箍棒、挺立的身影,却猛地一晃!
“噗通!”
他再也支撑不住,那强行提起的一口气彻底散去,沉重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直接向后仰倒,重重地摔在了焦黑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手中的半截金箍棒也脱手滚落一旁。
他仰面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金色的眼眸依旧圆睁着,望着那湛蓝起来的空,那里面燃烧的战火缓缓平息,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一丝……如愿以偿的平静。
他做到了。
他站起来了。
他吼出了战意。
他……守护住了。
这就……够了。
艾伦和汤姆见状,连忙上前,心地将悟空也抬到了杨戬和哪吒身边。
一时间,这片刚刚经历生死考验的黑色岩层上,并排躺着昏迷的杨戬、气息微弱的哪吒、以及力竭倒下的悟空。三个来自洪荒、命运交织的存在,在此刻,都以各自的方式,陷入了深沉的沉睡。
残存的民兵们停止了欢呼,默默地围拢过来,守护着他们最后的希望与支柱。
阳光洒落,照耀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照耀着那柄布满裂痕、却终究未曾彻底破碎的青铜残剑,照耀着这些在绝境中创造了奇迹的、不屈的灵魂。
龙息无功,终消散。
光幕得助,稳阵脚。
惨胜之后,百废待兴。
而生路,已然在脚下这片黑色的岩层之下,显露出了它神秘的……一角。
艾伦抹去眼角的泪水,目光坚定地望向脚下那光芒已然彻底隐去、却仿佛蕴藏着无限可能的古老阵图。
“接下来……该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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