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院的风,总是比别处更冷几分。
傅玖瑶站在通往冷院的径尽头,指尖捏着那张从门缝里塞出来的纸条。粗糙的麻纸边缘被晨露打湿,字迹歪斜而潦草,只影你不配当苏锦的女儿”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人眼睛发疼。
她没有愤怒,只是静静地站着。风掀起她素色的裙角,露出里面绣着的细兰草纹样。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指尖缓缓摩挲着纸条的边缘,触感粗糙,一如胡丽萍此刻的心境。
“不配吗?”她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既然对方不肯低头认罪,那她就亲自去,把所有的遮羞布,一层层撕下来。
傅玖瑶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向冷院。守院的婆子见是她,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用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了沉重的院门。“吱呀”一声,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股混杂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内杂草丛生,几棵老槐树的枝叶枯瘦,像鬼爪一样伸向空。阳光艰难地穿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散不了半分阴冷。
傅玖瑶没有停留,径直走向院中的正房。房门虚掩着,她推开门,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涌了出来。
胡丽萍正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身上穿着半旧的青布衣裳,头发随意挽着,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但那双眼睛,在看到傅玖瑶时,依旧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和挑衅。
“哟,大姐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罪人?”她冷笑一声,语气尖酸刻薄,“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炫耀你如今在府中一不二的权势?”
傅玖瑶没有理会她的讥讽,只是示意身后的婆子点亮桌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驱散了些许黑暗,也照亮了胡丽萍脸上的每一条皱纹和那掩饰不住的落魄。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傅玖瑶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缓缓打开。
里面是三件东西:一块烧剩的信角残片,上面还能隐约看到几个模糊的字迹;一叠账本的复印件,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处异常的收支;还有一个巧的瓷瓶,里面装着少量黑色的粉末。那是毒参的样本。
胡丽萍的目光落在这些东西上,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大姐拿这些破烂东西来,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看看,你做过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傅玖瑶拿起那块信角残片,“你指使心腹胡三,拿着你的信物去胡家老宅,私贩毒参,所得银两用来填补你给明珠买首饰欠下的亏空。这封信,是你写给胡三的密信,可惜被一场意外的火烧了大半,只留下了这一角。”
她放下信角,又拿起账本复印件:“你利用管理中馈的便利,挪用府中公款,给你那不成器的弟弟还债。为了掩盖罪行,你嫁祸给药膳房的张老仆,他偷了府里的银器,逼得他一病不起,最后一命呜呼。”
胡丽萍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傅玖瑶没有停下,她拿起那个瓷瓶,放在胡丽萍面前:“还有这个,毒参。你当年就是用这种东西,偷偷掺入我母亲的汤药里,让她慢性中毒,身体日渐衰弱,最终撒手人寰。你以为做得衣无缝,却没想到,母亲早有察觉,暗中留下了样本,藏在了她的妆奁最底层。”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胡丽萍的心上。她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那些她以为永远不会被发现的秘密,此刻被傅玖瑶一一揭开,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无所遁形。
“我……我没迎…”她还想狡辩,声音却微弱得像蚊子哼哼。
“没有?”傅玖瑶挑眉,眼神锐利如刀,“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心腹丫鬟翠柳,会在案发后连夜想逃出府去?为什么她的包袱里,会有你写给二皇子萧逸的求救信?信里你,只要他能救你出去,你愿意把你知道的关于我母亲的‘秘密’都告诉他。”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胡丽萍猛地瘫坐在椅子上,双腿一软,差点滑到地上。她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再做妾了……我在这府里忍了这么多年,看人脸色过日子,我受够了!”
“我只是想让明珠能过上好日子,不想她像我一样,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她哭得撕心裂肺,泪水从指缝中涌出,“苏锦她什么都有,家世好,容貌好,还深得老爷的宠爱,我嫉妒她……我只是想把她拥有的,都抢过来给明珠……”
傅玖瑶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话。
哭声渐渐了下去,胡丽萍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眼神空洞地看着傅玖瑶:“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傅玖瑶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父亲已经下令,将你终身禁足在这冷院里。你活着,就会一直记得你做过的这些事,记得你是怎么害死我母亲的。这,就是你的报应。”
她转身,不再看胡丽萍那张悔恨交加的脸。
“大姐!”胡丽萍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再见明珠一面?我知道错了,我想跟她声对不起……”
傅玖瑶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你没有资格见她。你带给她的,从来都不是爱,而是无尽的虚荣和灾祸。”
完,她大步走出房门,留下胡丽萍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绝望地哭泣。
守院的婆子连忙上前,想要关上房门。傅玖瑶却摆了摆手:“不用锁,让她自己想想清楚。”
她站在冷院的院子里,抬头望向空。阳光已经升高,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空气中的霉味依旧浓重,但傅玖瑶的心中,却莫名地轻松了几分。
母亲的冤屈,终于真相大白了。虽然过程艰难,但她做到了。
傅玖瑶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用指尖凝聚的内力,在上面刻下一行字:“胡氏认罪,口供待录。”
刻完,她将玉简收好,转身离开了冷院。
刚走出冷院的大门,就看到青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色苍白:“姐,不好了!二姐她……她去前厅找老爷,要替夫人顶罪,还如果老爷不答应,她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傅玖瑶的眉头瞬间皱紧。
一片树叶打着旋落在她的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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