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瑶坐在床沿,烛火映在她脸上,光影不动。她耳朵里还回响着那句话——“烧了她的屋子”。声音是从符片里传出来的,清楚得像有人贴着她耳边。
她没慌,也没急着起身。反而嘴角动了一下,像是觉得这事有点可笑。
她伸手从枕下取出一枚玉符,轻轻一捏,一道微光闪过,房间角落的暗格自动滑开。她走过去,拿出一个青铜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块晶莹的录音石。她把刚才那段话刻进去,封存,又在匣子上写下四个字:反制卷宗。
做完这些,她走到玉台前,手掌按在台面中央。玉台亮起,浮现出一片光幕。她调出“幻音阵帘界面,选中傅明珠的声音片段,复制、编辑。
几息之后,一段新对话生成:“西园角门已有埋伏,务必改道后巷,子时三刻行动。”
她将这段话注入一枚微型传音符,手指一弹,符片无声飞出窗外,顺着风钻进了偏院通风口的缝隙。
她没等回应,转身坐下,盯着晶屏上的波形图。
时间一点点过去。
辰时初刻刚过,偏院那边的声音突然变了。
“你什么?西园不能去?”傅明珠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不可置信。
停顿了几秒,她压低声音问:“消息确实?”
对方似乎了什么,她沉默片刻,冷笑一声:“那就按新路线走后巷……火折子多带两个,万一堵路也能突围。”
傅玖瑶看着屏幕,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
来了。
她立刻调出府中布防图,在后巷入口标了三个红点。第一处是困灵网,只要踏入三步之内就会被无形之力锁住身体;第二和第三处是影录镜,能完整记录进出者的样貌和动作。
她又召来两名心腹,低声吩咐几句。两茹头退下,很快换上杂役衣服,提着灯笼混进巡夜队伍,分别守在后巷两端。
她没停下。
回到玉台前,她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这是安神汤的改良版,无色无味,能让人短暂放松警惕。她交给春桃:“送去偏院,是姐姐心疼她熬夜,特地熬的补汤。”
春桃迟疑:“姐,这……她会喝吗?”
“她会。”傅玖瑶,“人越是紧张,越想抓住一点安稳。”
春桃走了。
傅玖瑶坐回椅子,打开监听系统的情绪反馈面板。瓷瓶底部藏了感应符,一旦药液进入体内,就会实时传输心跳、呼吸和声波动。
半个时辰后,数据上线。
心跳加快,呼吸变浅,语速明显提升。
“助我也。”傅明珠的声音透着兴奋,“这次定能翻身。”
她还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脚步急促,像是已经看到结果。
“只要她名声一毁,父亲再偏心也护不住她。到时候,我才是嫡女该有的样子。”
傅玖瑶关掉面板,没话。
她起身走到墙边,拉开一道暗柜,取出一块黑色布巾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枚残破的纸灰袋。她上次在老树洞里捡到的那半张密信,已经被实验室复原出部分内容。
上面写着:“……瑶私通……定于十五夜……西园……”
而她放出的假信息是“后巷”,不是西园。
傅明珠改了计划,却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进更深的局。
傅玖瑶把纸灰重新包好,放进抽屉。然后她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
“诱饵已放,鱼已咬钩。”
她合上本子,目光落在晶屏上。偏院的光点还在动,明傅明珠没睡,也没停下手里的事。
她知道对方现在一定在准备东西——火折子、替换的衣服、联络用的暗号。甚至可能已经在安排谁来作证,谁来散布消息。
但她不知道的是,所有出口都已被封死。
傅玖瑶站起身,走到药炉旁。炉内正炼着一批新药,是解毒剂的升级版,专门针对迷心散的变种毒素。她检查了温度和时间,确认无误后盖上盖子。
她不需要马上用它。
她要等。
等傅明珠觉得自己赢了,等她把所有筹码都押上去,再一把掀桌。
她重新坐下,调出三组监控画面并列显示:偏院门口、后巷入口、西园角门。
三处寂静无声,但都在动。
偏院有影子在窗纸上晃,像是在打包什么东西;后巷的草丛微微颤动,那是暗哨已经就位;西园那边空无一人,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她忽然想起昨送绿豆汤的禾回来时的话。
“傅明珠的丫鬟捡到了符片,直接冲进屋里交给了主子。”
那时候,对方的眼神一定是亮的。
以为拿到了救命稻草。
其实那是催命符。
傅玖瑶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印记——那是开启空间实验室的血契痕迹。淡红色,像一道旧伤。
她没觉得累,也没觉得恨。
这场仗打到现在,早就不是为了争宠,也不是为了讨公道。
她是想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掌控局面的人。
她按下记录键,把刚才那段“改道后巷”的音频单独存档,命名为:“终章预备·证据二”。
然后她轻声:“你想翻盘,我就让你翻。”
话音落下,门外传来脚步声。
春桃回来了。
“她喝了。”春桃,“一口气全喝了,还问能不能再送一碗。”
傅玖瑶点头:“知道了。”
她没再多问,只是重新打开情绪监测面板。数据显示,傅明珠的心跳一直维持在高位,情绪处于亢奋状态,接近失控边缘。
这种状态最容易犯错。
她调出通讯符,给西园方向的眼线发令:“保持静默,若有人靠近角门,立即记录身份,不得拦截。”
又给后巷暗哨传讯:“子时前后加强警戒,发现目标后只录不抓。”
命令发完,她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
屋里很安静。
只有晶屏发出轻微的嗡鸣。
她睁开眼,看向偏院的方向。
窗纸上的影子还在动,但节奏乱了。一会儿快,一会儿停,像是拿不定主意。
她知道,那是人在极度期待又害怕失败时的样子。
她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路线图:从偏院出发,绕过后花园,穿过柴房道,进入后巷,直通外院墙。
这条路平时没人走,杂草丛生,最适合偷偷摸摸行事。
也是她特意留给傅明珠的“生路”。
其实那条路尽头,等着她的不是自由,而是三重阵法和一张拍得清清楚楚的脸。
傅玖瑶把图纸折好,塞进抽屉。
她不再看屏幕,也不再听声音。
她只是坐着,等着。
等到那一刻来临。
偏院里,傅明珠吹灭疗。
黑暗中,她站在窗前,盯着主院方向看了很久。
然后她转身,从床底拖出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是一套男仆的衣服,还有两根火折子。
她把衣服抱在怀里,低声:
“明你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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