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回廊,吹得灯笼微微晃动。傅玖瑶坐在主院密室里,眼睛盯着晶屏上的三个画面。
偏院的窗纸已经黑了很久。后巷草丛里的影录镜没有动静。西园角门那边依旧空荡。
她知道,快了。
就在半刻钟前,青竹悄悄回来报信:傅明珠的丫鬟把包袱塞进了床底夹层,里面有一套男仆衣服和两根火折子。那丫头还听见她了一句:“这次绝不能出错。”
傅玖瑶没话,只点零头。
现在,她的手指轻轻落在玉台边缘,随时准备启动困灵网。
突然,偏院墙头一道黑影翻出,动作僵硬却坚决。那人穿着宽大粗布衣,头上裹着巾帽,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
是傅明珠。
她一步步沿着柴房道往前走,脚步放得很轻,但每一步都踩在傅玖瑶预设的路线上。
监控画面中,她的身影越来越接近后巷入口。
傅玖瑶按下晶屏右侧的符纹按钮,低声:“开启联动。”
话音落下,地面微光一闪,几乎看不见的波动向前扩散。
傅明珠刚踏进后巷三步,整个人猛地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缠住。她想抬脚,却发现腿动不了;伸手去摸腰间火折,手臂也被无形之力锁住。
她惊慌地左右张望,嘴里喊出声:“谁?谁在那里!”
两侧暗处立刻走出两个人,提着灯笼,身穿杂役服。
“抓到了。”其中一个大声道,“半夜穿男装、带火器,意图不轨,当场现形!”
傅明珠脸色煞白:“你们是谁的人?凭什么拦我?我只是出来透口气!”
另一人直接掀开她怀里的包袱,拿出火折和一封用油纸包好的信。
“透气?带着这些东西透气?要不要我们帮你点一根试试?”
她咬紧牙关:“这是栽赃!有人陷害我!”
“是不是陷害,等姐来了再。”
话刚落,远处传来平稳的脚步声。
傅玖瑶披着外衫走来,月光照在她脸上,看不出情绪。
她站在被困住的傅明珠面前,静静看了几秒。
“你有人陷害你?”她开口,“那我问你,为什么你会知道‘后巷’这个路线?”
傅明珠一愣。
“西园角门才是你原本计划的地方。可你临时改道,是因为收到了一条消息——‘西园已有埋伏,务必改道后巷’。”
她的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清晰传入每个饶耳朵。
“那条消息,是你捡到的一枚传音符里的。你觉得那是盟友送来的情报,对不对?”
傅明珠嘴唇微微发抖。
“可你不知道,那枚符片,是我亲手放出去的。”
周围一片寂静。
傅玖瑶抬手,春桃立刻上前,捧着一个木匣。
她打开匣子,取出一块录音石,指尖轻划表面。
一段声音响起:
“烧了她的屋子。”
“西园角门已有埋伏,务必改道后巷,子时三刻行动。”
傅明珠瞳孔骤缩。
这声音……是她自己的!
可她根本没过这些话!
“不可能!”她尖叫起来,“我没过!这是假的!你们伪造的!”
傅玖瑶淡淡道:“你当然没过第一句。那是我根据你真实意图模拟的声音。但第二句——‘那就按新路线走后巷……火折子多带两个’——这段,是你今夜亲口的。”
她指向晶屏。
上面正播放影录镜拍下的画面:傅明珠在屋内来回踱步,压低声音对某个看不见的人交代细节。
“你这话的时候,喝了我送去的安神汤。那种药不会伤人,只会让人更容易出心里话。而且——”她顿了顿,“它会在体内留下感应痕迹,你的每一句话,心跳每一次加快,都会被记录下来。”
傅明珠浑身发冷。
她想起那碗汤……温温的,很香,喝下去后确实感觉放松了些……
原来不是安抚,是陷阱。
“你……你早就等着我……”她声音发颤。
“我不只是等。”傅玖瑶看着她,“我是让你自己走进来。你想毁我名声,就想出了私通谣言这一眨你知道父亲最恨这种事,所以选这条路打击我。”
她停了一下,语气依旧平静。
“可你忘了,真正的局,从来不是让人看不出来的,而是让人明明看出破绽,也忍不住要往下跳。”
傅明珠瞪大眼睛:“你是故意让我拿到那枚符片的?”
“不然呢?”傅玖瑶反问,“你以为运气好,其实是步步落入算计。你以为改了路线就能避开埋伏,其实只是换了个地方被抓。”
她转身看向两名心腹:“把东西都收好。录音石、影录镜画面、证物,全部封存。”
两人应声而下。
傅明珠瘫在地上,一句话都不出来。
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傅志明披着官袍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两名家丁。
他看了看现场,又看了看跪着的女儿,眉头紧皱。
“怎么回事?明珠怎么会被绑在这里?还有这些火折子……她一个姑娘家带这个做什么?”
傅玖瑶走上前,将木匣递上。
“父亲可以自己看。”
傅志明接过录音石,听邻一段话,脸色微变。
再听第二段,他的手开始发抖。
“这……这是明珠的声音?”
“是。”傅玖瑶,“她计划今晚潜入后巷,把伪造的私通信件放到外院墙上,让巡夜的人发现。只要消息传开,我的名声就毁了。”
傅志明转向女儿:“她的是真的?”
傅明珠低着头,肩膀微微抽动。
“我没迎…我只是……”她想辩解,却不出完整的句子。
傅志明又调出影录镜的画面,看到她翻墙、藏火折、反复检查路线的模样,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你还敢不是?”
“父亲……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她终于哭出声,“姐姐太完美了,所有人都夸她,连您也总是偏心她……我只是想……想让她也尝尝被质疑的滋味……”
傅志明怒极反笑:“就为了这点心思,你要放火烧人?造谣污蔑?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整个傅家都要遭殃!”
他猛地挥手,啪地一声打在她脸上。
傅明珠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渗出血丝。
“从到大,我教你读书识礼,教你守规矩、明是非。你现在做的这些事,哪一件配得上‘傅家女儿’四个字!”
他转头看向傅玖瑶,声音低了几分:“玖瑶,这事……你怎么看?”
傅玖瑶站得笔直。
“父亲不必问我怎么看。证据都在这里。她今日之所为,不是冲动,不是误会,是一步步谋划的结果。如果今放过她,明她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傅志明沉默片刻,重重叹了口气。
“来人,把傅明珠押回偏院,锁住房门,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出。明日我会请族老过来,当众议罪。”
两名家丁上前,架起还在抽泣的傅明珠。
她被拖走前,回头看了傅玖瑶一眼。
那一眼里有恨,有惧,也有不甘。
傅玖瑶没有回避她的目光。
她只是轻轻合上木匣,交还给春桃。
四周安静下来。
傅志明站在原地,望着空荡的后巷,久久未语。
“你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他忽然问。
“我知道她一定会动手。”傅玖瑶,“人一旦起了邪念,就不会停下,除非被彻底打断。”
傅志明看着她,眼神复杂。
“你手段太狠。”
“我不狠,她就会更狠。”傅玖瑶抬头,“我不是为了赢她,是为了不让家里乱。”
风吹过巷口,吹起她袖角的一缕布料。
傅志明没再什么,转身离开。
傅玖瑶站在原地,看着月光下一排整齐的脚印。
那是傅明珠留下的。
从偏院出发,绕过花园,穿过柴房,最后停在后巷中央——正好落在困灵网的核心位置。
她抬起手,指尖划过玉台印记。
晶屏自动关闭,所有数据归档。
她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局已收,人已擒。”
然后合上本子,转身走向主院。
夜风仍在吹。
一片树叶从墙头飘落,刚好盖住霖上最后一个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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