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的香气还在院子里飘着,傅玖瑶站在主院门口,青竹跟在身后,手里端着一壶刚泡好的茶。
她没进屋,转身对青竹:“去偏院,把这壶茶带上。”
青竹低头应了声是,心里明白姐要去见谁。她没多问,只默默跟着。
偏院离主院不远,但位置偏僻,平日少有人来。院门半掩,门口守着两个老成妇人,见傅玖瑶来了,连忙行礼。
傅玖瑶没看她们,径直走进院子。屋里光线昏暗,窗帘拉得严实,只有几缕阳光从缝隙里透进来。
傅明珠坐在梳妆镜前,背对着门口,手里握着一把木梳,一下一下地划过头发,动作机械。
听到脚步声,她停了下来,但没回头。
“姐姐亲自来瞧我,倒是稀奇。”她的声音冷,带着讥讽,“怎么,怕我死得太快,没人给你作陪?”
傅玖瑶走到堂中主位坐下,将布包放在桌上,轻轻推过去一点。
“我不是来听你发疯的。”她,“我是来告诉你,你做的事,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傅明珠冷笑一声,终于转过身来。她脸色苍白,眼底发青,像是没睡好,可眼神却亮得吓人。
“哦?那你,我做了什么?”
“你在城南破庙找了柳文昭,许他五百两银子,让他散播我与外男私通的谣言。”傅玖瑶语气平稳,“你在悦来茶楼递信,靠的是我母亲留下的玉佩碎片。你以为只要毁了我的名声,你就能取代我,成为父亲唯一的嫡女,将来嫁入皇室。”
傅明珠的手抖了一下,木梳掉在地上。
她盯着傅玖瑶,嘴唇动了动,没话。
傅玖瑶继续:“你偷了那块玉佩,藏了很久。等找到机会,就拿它当信物,让外男相信你是宰相府的人。你算得很准,知道我会被怀疑,知道父亲一时难辨真假。”
她顿了顿,打开布包,取出那半块刻着“傅”字的玉佩碎片,放在桌上。
“但它现在在我手里。”
傅明珠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倒,发出一声闷响。
“那是我娘的东西!”她突然吼出来,“是你母亲占着正妻的位置?凭什么生下你就比我高贵?我才是傅家该被重视的女儿!”
傅玖瑶没动。
“你错了。”她声音不高,却清晰,“不是谁生下来就该高人一等。是你自己贪心不足,一步步走到今这步田地。”
“贪心?”傅明珠笑了,笑得发颤,“我贪什么?我只是想要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从锦衣玉食,有父亲疼,有下人捧,连丫鬟都比我的体面!而我呢?我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你风光!”
“所以你就用这种手段?”傅玖瑶打断她,“毁我名声,牵连整个傅家?你知道柳文昭被抓后了什么吗?他你答应救他出去,你有靠山。你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敢给别人画饼?”
傅明珠咬住嘴唇,不话了。
傅玖瑶站起身,走到桌边,手指轻点那块玉佩。
“这东西,本来不该出现在外面。它是证据,证明你勾结外男,构陷嫡姐,败坏家风。父亲已经下令,你禁足院中,不得外出,用度减半,贴身丫鬟全部调离。从今往后,你再没有传信的路子,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她看着傅明珠的眼睛:“你若安分,还能保住最后一点体面。若再妄动——我不介意让你亲眼看看,什么叫万劫不复。”
完,她转身往外走。
傅明珠站在原地,浑身发抖。
就在傅玖瑶即将跨出门槛时,她忽然开口:“你以为你赢了?”
傅玖瑶停下,没回头。
“你永远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傅明珠的声音低下去,像毒蛇吐信,“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有翻身的一。你等着,总有一,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傅玖瑶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可以恨我,可以怨我。”她,“但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
她走出院子,青竹紧随其后。
院门外,阳光正好。傅玖瑶抬头看了看,眯了下眼。
“姐,她刚才那些话……”青竹声问。
“她在挣扎。”傅玖瑶,“人越输,越喜欢狠话。但她不知道,真正的绝境还没开始。”
她抬脚往前走,脚步不急不缓。
青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您真的一点都不怕她逃?”
傅玖瑶没答。
她只是轻轻拍了拍袖口,那里藏着一枚的铜片,只有指甲盖大,边缘光滑。
这是空间实验室最新做的追踪器,昨晚就悄悄缝进了傅明珠常穿的那件外衫内衬里。只要她离开傅府三里,信号就会自动传回密室。
她不需要追,也能知道对方去了哪里。
两人走到拐角处,傅玖瑶停下。
“让人盯紧她,尤其是夜里。”她,“别让她和任何人接触。”
青竹点头:“是。”
傅玖瑶又站了一会儿,才往主院方向走去。
偏院里,傅明珠慢慢蹲下身子,捡起那把掉落的木梳。她的手一直在抖,直到摸到袖子里那张折叠的纸条。
她把它抽出来,展开。
上面写着一行字:**城西渡口,三日后午时,有人接应。**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一点点攥紧,指节泛白。
窗外风吹动帘子,阳光照进来,落在她脸上。
她没哭,也没笑,只是把纸条塞回袖中,站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褥子一角,将它藏了进去。
随后她拉开抽屉,翻出一件旧披风,抖了抖灰尘,叠好放在床头。
做完这些,她坐回镜前,拿起木梳,重新开始梳头。
一下,两下,三下。
梳齿划过发丝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回响。
院墙外,一只麻雀扑棱着飞过,落在隔壁屋檐上。
它歪头看了看这边,又跳了几步,啄了啄瓦片,然后振翅飞走。
屋内,傅明珠放下木梳,伸手摸了摸耳垂。
那里原本戴着一对银环,是她娘留下的唯一物件。昨被收走了。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一片冷光。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
外面没人。
她收回手,低声:“等三。”
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树影晃了晃。
一片叶子飘下来,落在窗台上。
傅玖瑶站在主院书房的窗后,手里拿着一块铜镜大的仪器,屏幕上有一个红点正在缓慢移动。
她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三日后午时,还有六十三个时辰。
她把仪器放回抽屉,合上盖子。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青竹回来了。
“姐,人都安排好了。”青竹,“老妇轮班守夜,饮食专人送,不会出岔子。”
傅玖瑶点头:“我知道。”
她走到书案前,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城西渡口**。
写完,她吹干墨迹,把纸折好,放进一个暗格里。
青竹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傅玖瑶抬头。
“如果她真的逃了……我们怎么办?”
傅玖瑶嘴角微微扬起。
“那就让她逃。”她,“看看她能跑到哪儿去。”
她站起身,走向内室。
路过铜镜时,她停了一下,整理了下发髻。
镜中的女人面色平静,眼神沉稳。
她看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屋子。
外面色渐暗,晚风穿过回廊,吹起了檐下的灯笼穗子。
偏院的灯亮了。
屋里,傅明珠正低头缝着什么,针线在布间来回穿梭。
她缝得很慢,但很仔细。
最后一针落下时,她剪断线头,把东西举起来看了看。
是一件改的男式短衫,颜色灰暗,毫不起眼。
她把它叠好,塞进包袱里。
包袱里还有干粮、碎银、水囊。
她拉紧绳子,放进床底。
然后吹灭油灯,躺上床。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盯着屋顶。
三日后午时。
她默念了一遍。
手指慢慢握紧了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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