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瑶松开紧握药箱的手,指尖在木盒边缘滑了一圈。驿卒上前查验那人篮子,掀开红布,露出几块干粮和两副缝得密实的护腕布套。
“是给边关将士的。”那人声音发颤,“我儿子也在前线。”
她点头,接过篮子交给青竹:“收下,记入随行物资清单。”
戒备解除,队伍重新启程。她回到车厢,从怀中取出那封家书。纸页已经有些发软,边角微微卷起,但她每次打开都格外心。父亲的字迹依旧清晰——“家中安稳,勿念。望你平安归”。还叮嘱道“冷多穿,别喝凉水。”
她把信贴在胸口停了片刻,才缓缓收进内袋。外面阳光正好,照得车窗微暖。
萧辰骑马靠近,低头看她:“刚才那人只是送东西?”
“是百姓。”她,“不是威胁。”
他嗯了一声,没再问。风吹动他的衣袖,远处山影渐渐清晰。
走了约半个时辰,傅玖瑶察觉肩颈发僵。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刚放下手,就听见萧辰的声音。
“你脸色不好。”
“没事。”她摇头,“就是有点累。”
“可你没睡过。”
她顿了下,低声:“昨夜核对完最后一份清单,闭眼时都亮了。今又起了早,脑子还撑得住。”
萧辰看着她,忽然道:“你有没有怕过?”
她抬头看他。“我是,”他放缓语气,“这么远的路,这么多事压着,你不担心出错?不担心……回不去?”
她没立刻回答。车轮碾过碎石,发出轻微响动。过了会儿,她:“怕。最怕的是辜负那些等药的人,也怕自己走不完这条路。”
“那你靠什么撑下来?”
“家里人。”她声音低了些,“父亲写信,他在京城等我回来吃饭。这些话看着平常,可我知道,父亲一直在背后托着我。”
萧辰沉默了一会儿:“我母妃走得早,时候只有乳母照顾我。她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不能常进宫。但我每次出宫,她都会站在巷口等我。”
傅玖瑶看向他。
“我不常这些。”他笑了笑,“可看到你拿着家书的样子,我就懂了。原来有热着你回家,是件这么重要的事。”
她点点头:“所以不管多难,我都得回去。”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一阵嘈杂。押运官策马折返,在车旁勒住缰绳。
“姐,前面山道有落石,堵住了半边路,车过不去。”
傅玖瑶立刻下车。碎石散落在路面右侧,最大的一块几乎卡住车辙。几名护卫正蹲着查看情况。
她走近观察,发现石头虽大,但未完全断裂地基,清理难度不大。她转身对押运官:“抽十个人过来清障,其他人原地补水休整,别乱跑。”
“要不要绕路?”押运官问。
“绕路至少多花两个时辰。”她盯着石堆,“这片山体稳定,不会再塌,动手就校”
完她弯腰去搬那块压住车轮的石头。旁边一名护卫急忙上前:“姐,这活我们来!”
“一起更快。”她用力一推,石头松动了些。
萧辰也下了马,卷起袖子加入。两人合力将大石推开,其他人迅速清理余渣。十五分钟不到,道路畅通。
傅玖瑶拍掉手上的灰,回头对萧辰:“父亲盼我平安,但我也知道,只有完成这件事,才算真正平安。”
他看着她,眼神沉静:“你现在不只是为家人走了。”
“也是为那些等着药的人。”
她转身走向主车,脚步没有迟疑。阳光被云层遮住一半,风开始变硬。
车队再次前校她坐在车厢里,取出记录本写下今日行程:辰时出发,午前遇民赠物,未受扰;巳时末清障一次,耗时十五分,全员无伤。
写完合上本子,她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家书还在那里。
萧辰掀帘进来,坐下后:“下一个补给点还有三十里。”
“到了让他们检查马蹄。”她,“刚才清障时看到左前辕马走路有点跛。”
“你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它是整个车队的一部分。”她抬头,“少一个轮子,车就走不动。”
他点头,没再话。
外面色渐暗,云层越来越厚。车轮滚动的声音持续不断。
傅玖瑶靠在壁板上闭眼片刻,耳边传来萧辰翻动文书的声响。她睁开眼,看见他正在看一份路线图。
“明会下雨。”他。
“那就提前安排避雨方案。”她拿出备用计划册,“山区路段尽量白通过,晚上扎营选高地。”
他抬头:“你连这个都准备了?”
“出门前就想好了。”
他又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低头继续看图,“只是觉得……你比我想的更稳。”
她没回应,只是把手放在药箱上。
车外风声加大,吹得帘布晃动。远处山口出现一道裂谷,车队正朝那里驶去。
空阴沉,第一滴雨落下,砸在车顶发出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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