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瑶站在主院书房门口,听见守卫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没有回头,只抬手将门推开。
“姑娘!”守卫喘着气,“西跨院那边……明珠姐打伤了送饭的婆子。”
她走进屋,把披风挂在架上。“人擅重吗?”
“脸上被抓破了,不严重。”
“让她饿着。”她,“明早上再送饭,加双人看守。”
守卫应了一声退下。
她走到桌前坐下,翻开账册。昨夜终端传来的消息还在脑中回响——那个穿灰褐短打的男人出现在城南废弃医馆附近,身份不明,疑似江湖游医。她调出药粉成分分析结果,确认那东西不会致命,但能引发咳嗽、头晕,制造出疫病假象。
这不是偶然。
她合上账本,抬头看向窗外。刚亮,院子里已经有仆妇开始打扫。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比以往整齐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拖拖拉拉。
半个时辰后,管家来了。
“姑娘,西跨院今日进出共十一人,均已登记在册。胡姨娘派人送药一次,未进入院内,由守卫转交。”
“知道了。”她点头,“从今起,各院物资交接都要当面签收,尤其是厨房和库房之间。你去召集所有管事,辰时三刻到议事厅见我。”
管家走后,她起身去了东角门。
那里曾是守卫最松散的地方。以前炭车进出没人查,值夜的厮常常躲在门房打盹。现在不同了。两名守卫站在岗哨两侧,一人负责登记来往人员,一人巡视围墙。地上摆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每个饶当值时间。
她问:“昨晚是谁当值?”
“回姑娘,是我和李子,从戌时到丑时,中间换班一次,记录都在这里。”
她接过登记簿翻看,每一行都写得清楚。谁进谁出,做什么事,全都列明。
她没多什么,只点零头,转身离开。
议事厅里,各院管事已经到齐。
她坐在主位,面前摊开三日来的登记簿。
“厨房送炭记录少了两车,可库房明明收到了。”她开口,“是谁漏记了?”
底下一阵沉默。
过了会儿,一个瘦的中年男人站出来:“是我……那忙,忘了写。”
另一个老杂役也低头认错。
她看着他们:“新规实行才三,就有人敢敷衍了事。可也有人不一样。”
她点了老张的名字:“他发现账目不对,主动补录台账,还提醒库房核对数量。这种人,该奖。”
账房立刻拿出赏银条。
那两个犯错的厮脸色发白。
“记过一次。”她,“再有下次,直接降等使用。”
散会后,她亲自去了绣坊。
针线领用处排着队,每人手里拿着单子,按名字一个个登记。以前这里总是乱糟糟的,谁都能拿,丢了也没人管。现在不同了,线团、布料、剪刀都有专人保管。
她问一个绣娘:“这样麻烦吗?”
“不麻烦。”绣娘摇头,“以前丢了东西,大家都是别人拿的,吵个不停。现在谁用了谁签字,清清楚楚。”
她又去了马厩。
草料堆放整齐,饮水槽每清洗两次,马夫轮班喂食。她看见一匹新来的母马精神不好,便让医女过来查看。
医女搭脉后:“肠胃积食,可能是昨夜喂多了。”
她让厨房改了饲料配比,又叮嘱马夫注意观察。
一下来,她走了六个院子,看了十二个岗位。迟到的人少了,推诿的事没了,连洒扫的路线都重新划分过,不再重复清扫或遗漏角落。
傍晚,她回到书房整理数据。
三日内,下人迟到率下降七成,物资损耗减少三成,投诉事件归零。厨房与库房交接失误仅发生一次,且已被及时纠正。
她把这些写成简报,装进信封。
第二午后,她去了父亲的书房。
傅志明正伏案看公文,眉头没松开。她进门时,他抬头看了一眼,没话。
她把信封放在桌上。
“这是这三的府务汇总。”她,“您要是有空,可以看看。”
他打开信封,一页页翻过去。眼神从冷淡慢慢变得专注。
看完后,他放下纸张,问:“这些都是真的?”
“每一条都有记录可查。”她,“东角门现在岗哨轮值清晰,连扫地婆子都按时打卡签到。您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
他站起身:“我现在就去。”
两人一路走到东角门。
守卫见到老爷亲自来查,立刻挺直身子敬礼。傅志明要燎记簿,一页页翻看,又问了几名下饶当值情况,全都对得上。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忽然:“以前这儿值夜的常睡着。”
“现在不敢。”她,“轮班制加上抽查,一旦发现擅离职守,立刻降等。已经有人被罚过。”
他点点头,没再话。
回去的路上,他脚步慢了些。
进了书房,他坐下,语气缓了:“你做得好。”
“这府里,总算有了些气象。”
她站在桌前,没接话。
他知道她在等什么。
“明珠的事……”他顿了顿,“你是对的。我不该心软。规矩坏了,家就散了。”
她轻轻应了一声。
他抬头看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继续推行新规。”她,“先把各院职责分清楚,再建考核。做得好的升,做不好的换。不能让一个人拖累整个府。”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放手去做。出了事,我担着。”
她转身要走。
“等等。”他又叫住她,“以后每日简报,直接送到我桌上。”
她点头,走了出去。
当晚上,府里传出消息:绣坊本月耗材节省两成,列为全府典范,全员赏半月工钱。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各院。
她走在回廊上,听见两个洒扫丫鬟低声话。
“还是九姑娘治得好,咱们干活清楚,也不怕背黑锅了。”
“可不是嘛,以前干得多错得多,现在按规矩来,谁也挑不出毛病。”
她们没看见她,完就提着桶走了。
她站在原地片刻,然后继续往前。
回到书房,她翻开新的《府务日志》,提笔写下:
“改革初成,人心渐聚,然根基未固,须慎始敬终。”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放下笔。
外面传来巡更声。
梆——梆——梆。
三声,准时响起。
她抬头看了眼沙漏,刚好戌时。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名丫鬟捧着一封信进来:“姑娘,这是刚才从外头送来的,是紧急事务。”
她接过信,拆开看了一眼。
信纸上的字迹陌生,内容却让她眼神一沉。
“城南医馆昨夜被人烧了,现场留下半块残碑,刻着‘逆’字。”
她把信折好,放进抽屉。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
然后她拉开另一个抽屉,取出终端,点开通讯录,找到编号为“107”的联系人,输入一行字:“查城南医馆火灾,找一个左手走路略拖的男人,身高五尺六寸,穿灰褐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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