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瑶坐在宴席上，手指压着袖中的纸条，指尖能感觉到那张薄纸的边缘。她没动面前那碟蜜饯，她看见柳春退下后站在廊外，低着头，身影被柱子挡住一半。
她回想刚才那一幕。柳春递托盘时手腕转动不顺，像是被什么卡住。袖口内侧那道细痕，位置和递纸条那人手背上的疤几乎一致。不是巧合。她是想传话，但不能明。
纸条是真的，贵妃身边有人在冒险提醒她。
她慢慢把帕子叠好，轻轻放在桌角。脑子里却已经开始推演接下来的事。贵妃藏起的那个瓷盒，是谁送来的？什么时候放上去的？她为什么要特意往后挪？
她记起以前见过的一次事。一个嫔妃突然昏倒，查到最后是吃了贵妃赏的点心。那批点心用的糖里混了药，颜色气味都看不出异样。后来翻出记录，才知道那药是从旧档库调出来的方子，早就废止不用了。
这次会不会也是这样？
瓷孩蜜饯、突然出现的纸条……这些事连在一起，只有一个可能——贵妃要动手了。方式还是老一套，从吃的上面做文章。
她不能再碰任何没有查验过的东西，哪怕是一杯茶。
她抬眼扫了一圈宴会现场，宾客还在谈笑。七公主萧妙音拉着旁边姐妹话，声音清脆。萧逸靠在椅背上喝酒，脸色比刚才缓和了些。萧辰坐在远处，正低头喝茶，似乎没注意这边。
但她知道他一直留意这边的状况，
只要她有动静，他就会立马过来。
宴会渐渐到了尾声。乐师收了琴，舞姬退场。贵妃起身了几句场面话，便由宫女扶着离开。其他人也陆续起身，三三两两往外走。
傅玖瑶等了几息，才缓缓站起，理了理裙摆。她稳步走出大殿时，目光落在前方石阶上，余光却一直留意身后。
她走到偏廊拐角，停下脚步，假装系腰带。裙带松了一截，她弯下身，手指绕着丝绦打结，耳朵却竖着听后面的动静。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稳而轻，不似宫女的碎步。
她低声：“清漪阁近日进出之人，烦你留意。”
那人停在她身后半步远，声音压得很低：“已有安排。”是萧辰。
她点头，继续低头整理裙带，又：“尤要查穿旧衣、有旧伤者。”
“嗯。”他完，转身走了。
她直起身，拍了拍袖子，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然后才慢慢往回走。
回到住处，她让贴身宫女去外间备茶。宫女应了一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屋里瞬间安静，她走到妆台前坐下，打开檀木匣子，取出一支玉簪。这是空间实验室的启动器之一，外表和普通簪子没区别。她握紧簪身，闭眼凝神。
意识一进入实验室，她立刻上传纸条样本。
系统开始分析。第一项是纤维成分。结果显示，纸张原料含麻纤维与少量桑皮，质地粗糙，但耐久性强。这类纸通常用于宫中旧档归档，不对外发放。
第二项是墨迹成分。墨水含有铁盐和鞣酸，是宫内常用的记录墨水，但浓度偏低，书写速度很快，笔画有断续。
第三项是笔压轨迹还原。写字的人用了左手，或者右手受伤勉强书写。字迹歪斜，最后一笔拖得特别长，像是写完就立刻收手。
三项结果汇总后，系统给出初步判断：纸张来源为内务省旧档库房，使用权限限于四品以上官员及其直属文书人员。近期出入该库房的名单可调取查询。
她记下这条信息，刚退出实验室，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青竹端茶进来了。
她把玉簪放回匣子，盖上盖子，转头问：“外面还热闹吗？”
“快散了。”青竹把茶放在桌上，“几位公主刚走，二皇子走得早，五皇子还没出宫呢。”
她嗯了一声，端起茶喝了一口。水温刚好，没加香料。她没咽下去，而是含在嘴里片刻，确认无异样后才吞下。
这已经是她的习惯，每一口东西都要先试反应。
她在桌边坐了一会儿，脑子里把所有线索重新过滤了一遍。
柳春被迫送蜜饯，冒险递纸条。明她现在处境危险，但还有行动自由。她能接触到贵妃的日常用品，也可能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那个瓷盒是谁送来的？如果是贵妃自己带来的，为什么一开始不拿出来？偏偏等到宴会中途才让人送上？
除非那东西是临时送进来的，而且不能让太多人看见。
她想起柳春袖口的划痕。像是被金属刮过。也许是在传递东西时不心蹭到的。如果真是她经手了那个盒子……
那就明，盒子经过她的手。
她决定明先从旧档库入手。查最近三进出记录，重点找年纪较大、行动低调的文书官。这些人平时不起眼，但掌握很多隐秘信息。
另外还要盯住清漪阁的日常采买单。尤其是药材类物品。贵妃近来有没有额外申领安神类或助眠类的药？有没有报损特殊器具？
她正想着，外面窗棂被风吹动了一下。
片刻后，她起身吹灭疗，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还没亮，她把手伸进袖袋，摸到那张已经折好的检测报告。纸上写着一行字：“麻纸源流：内务省旧档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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