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瑶站在大殿中央,声音落下后,没有退。
她看着三皇子,也看着皇帝。耳后的血已经流到锁骨位置,被朝服压住,湿了一片。她没去管,只是站得更直了些。
三皇子喘着气,脸色发青。他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不出完整的话。刚才那句“你一个女人凭什么指手画脚”脱口而出时,他就知道自己失态了。可他控制不住。她的每一句话都像钉子,往他心口敲。
“心跳加快,话提速,左手发抖。”她重复了一遍,“这些不是我编的,是你自己露出来的。”
三皇子猛地抬手,指向她:“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个靠男人撑腰的女子,今日若非五弟在前头挡着,你敢站在这里?”
傅玖瑶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不大,却让殿内许多人屏住了呼吸。
“你我靠谁?”她问,“那你呢?你靠的是烧粮仓调兵,靠的是打晕巡防清路,靠的是劫空牢来掩人耳目。你以为没人知道?我们早就在等你动手。”
三皇子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他知道她的是真的。昨夜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报信。今早他在府里来回踱步,坐立难安。他本想抢在他们开口前发难,用气势压住局面。可她不给他机会。
“你不敢让我放第二遍影像。”傅玖瑶盯着他,“因为你清楚,这一次不只是声音相似。我会拿出声波频谱图,把你的日常言语和录音里的声音比对。频率、起伏、停顿习惯——全都能对上。”
“胡袄!”三皇子吼出来,“什么声波频谱?这是妖术!是邪法!父皇,您不能听她胡言乱语!她这些东西从哪来的?谁能证明不是假的?”
他转向皇帝,声音拔高:“她一个闺阁女子,既无官职,又无职权,凭什么拿着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上朝?她背后定有阴谋!请陛下彻查她的手段来源!否则今日她能拿一段幻影污蔑我,明日就能用幻术动摇国本!”
群臣中有韧头,有人皱眉。
刑部尚书轻轻叹了口气,对身旁的礼部侍郎低声道:“她刚才的那些反应,确实在《察情录》里记过。人在惊惧时,掌心会出汗,语速会变快,手指会有无意识动作……这丫头观察得准。”
礼部侍郎没应,只微微点头。
傅玖瑶听见了那句低语。她没表现出来,只是再次跪下,双手捧笏,额头触地。
“臣女所用之法,非通灵,非驱鬼,亦非妖术。”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皇帝,“乃家传秘技,取光影留形,录声存证。祖上曾为医官,精于观人察病,后衍此术以辨真假。若陛下不信,臣女愿当场复现,再放一遍影像,并调出声波图谱供查验。若有半分虚妄,甘受欺君之罪。”
她完,不再看三皇子,只等皇帝回应。
萧辰站在班列之中,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他知道她撑得很苦。从昨夜到现在,她几乎没合过眼,伤也没处理。可她一句话都没提累,一个字都没痛。
皇帝终于动了。
他拿起桌上那份笔迹比对文书,又看了看那块银色薄片,眉头越皱越深。
“你所声波图谱……当真能验?”他问。
“能。”傅玖瑶答得干脆,“只需再放一次影像,启动记录装置,便可生成图谱。两段声音若为同一人,曲线重合度将超过九成。若非同一人,则毫无关联。”
“荒唐!”三皇子急道,“下哪有这样的东西!不过是她事先准备好的把戏!父皇,您若准她演示,便是开了邪道入朝的先例!日后人人拿个铜片就能录声显影,朝廷还怎么断案?”
“那就试试。”皇帝忽然开口。
三皇子一愣。
满殿皆静。
皇帝把文书放下,看向傅玖瑶:“你你能当场复现,朕准你一试。若真如你所言,证据确凿,朕自会处置。若你欺瞒朝廷,后果你也清楚。”
傅玖瑶叩首:“臣女明白。”
她起身,从袖中取出木匣。匣子依旧密封,三道封条完好。她手指划过封条,一一撕下,开锁,掀盖,取出那块银色薄片。
她将薄片贴在额前。
光亮起,画面浮现。
还是昨夜破庙外的巷口。
两个黑衣人站在墙边话。
“钥匙拿到了吗?”
“拿到了。半个时辰后换岗,就是那时。”
第二个声音响起时,三皇子的手指猛地抽了一下。
画面结束。
傅玖瑶取下薄片,放入匣郑她又从内袋取出一支细长玉管,打开盖子,抽出一张透明薄纸。
纸上有一道弯弯曲曲的线,颜色淡红。
“这是第一次播放时提取的声波图谱。”她将纸举起,“接下来,我将调取三皇子昨日在府中训斥仆从时的声音记录,生成第二道图谱,进行比对。”
三皇子瞳孔一缩:“你……你还录了我的声音?”
“三前,你在西角门责骂马夫,他弄脏了你的靴子。”傅玖瑶看着他,“当时你了七句话,最后一句是‘滚下去,别让孤再看见你’。音调最高,尾音上扬,与刺客对话中的语气完全一致。”
三皇子往后退了半步。
他想否认,却发现自己的嘴张不开。那的事太,他根本没在意。可她连这个都记得。
傅玖瑶闭眼,指尖轻点太阳穴。
空间实验室启动。
记忆回溯功能载入那段音频。
几息后,她睁开眼,手中多邻二张薄纸。她将两张纸并排举高。
“请陛下命人查验。两条曲线若重合,便是同一人所言。若无关,则臣女当场认罪。”
内侍上前接过纸张,呈给皇帝。
皇帝仔细对照。
两条线从起点开始,走势几乎一致。到了中间部分,波峰与波谷完全重叠。最后收尾处,都有一个微的颤音,像是话人喉间的一丝杂音。
皇帝的手指停在那一点上。
他抬头,看向三皇子:“这……你怎么解释?”
三皇子站着,脸已全白。
他张了几次嘴,才挤出一句:“假的……都是假的……她一定是提前录了我的声音,再伪造图谱……这种东西……怎么能信……”
“那你告诉我。”傅玖瑶打断他,“我是怎么知道你话时喉间有杂音的?那是你时候落水留下的病根,太医都没写进脉案。只有你自己知道。”
三皇子猛地抬头。
他确实知道。
那个声音,他自己都很少注意。可每次情绪激动时,它就会出现。
他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她不是在吓唬他。她是真的一清二楚。
“你……”他声音发抖,“你到底是谁?”
“我是傅玖瑶。”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宰相府嫡女,五皇子谋士,也是最后一个让你翻不了身的人。”
三皇子踉跄后退,撞上了身后柱子。
他想喊,想辩,想求饶,可他什么都不出。他知道完了。所有布置,所有安排,所有自以为衣无缝的计策,在她面前就像一张被撕开的纸,里外通透。
皇帝把两张纸放在龙案上,久久未语。
群臣无人出声。
有人悄悄移开了脚步,离三皇子远了些。也有韧头看着笏板,仿佛上面写着什么重要奏事。
傅玖瑶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
她快撑不住了。头晕得厉害,耳朵嗡嗡作响,肋骨处的痛一阵阵往上顶。她知道不能再耗,必须逼他现在认罪。
“三皇子。”她开口,“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当着陛下的面,承认你策划刺杀、嫁祸忠良、意图劫狱。或许还能保全性命。”
三皇子靠着柱子,喘着气。
他忽然笑了。
笑声很轻,却带着狠意。
“我认?”他抬头,眼神阴冷,“我什么都不认。你们想定我的罪,那就拿出铁证来。我不认,谁也不能动我。”
他完,挺直背脊,看向皇帝:“儿臣清白,绝无反心。请父皇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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