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亮，政事堂的门就开了。傅玖瑶站在案前，手里拿着昨夜送来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事已败露，速离”。她没话，把纸条放在桌上，转身拉开柜子，取出铜盘。
石珠亮起光，她在空中划出几道线。数据一条条跳出来——墨迹含松烟，书写角度三次偏移，笔锋收尾有轻微抖动。这不是普通人能写出来的字。
她合上铜盘，抬头对门外：“萧辰。”
人影从廊下走来，脚步很轻。他进门后直接走到桌边，看了眼纸条，“他们要跑？”
“不是跑。”她指了指数据，“是撤。有组织地退，不是慌乱逃窜。明他们还有后手。”
萧辰点头，“那就不能让他们走干净。”
她走到墙边的地图前，手指点向三个位置：南市驿馆、西门货栈、鸿胪寺外雇书吏住处。“实验室比对过最近三日全城文书流动，这三处有异常传递记录。用的是同一种药水，显影后能看到暗码。”
“动手？”他问。
“现在。”她，“伪装成税务稽查和驿站整顿，别惊动其他人。我要他们以为只是例行检查，等他们开始联络上级时，再一网打尽。”
萧辰转身出门，不到半刻钟，外面传来马蹄声远去。她坐在案前，打开空间实验室的界面，调出信息传播模拟图。一条红线从户部延伸出去，终点指向南衙递档房。
有个抄录员今申时要去送文件。
她立刻命内务监封锁文书通道，理由是虫蛀档案需消毒。所有外出公函必须开箱查验。同时派人盯住那个抄录员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
午时刚过，东宫卫队第一份回报送到。南市驿馆抓到一名信使，身上搜出密写信件，内容涉及新政误读条款，意图误导地方征收标准。人已被押入大牢。
西门货栈那边也得手了。一个商贩在转移装有假账本的木箱，被当场截获。箱底夹层藏有境外银票，数额巨大。
第三路去了书吏住所，发现此人昨夜烧毁了一批纸片，灰烬残迹还在炉子里。傅玖瑶让人取样带回，用实验室还原技术拼接碎片，终于看清几个关键词：“延迟三年”、“制造民怨”、“嫁祸礼部侍郎”。
她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很久。
这不是单纯的破坏，是要让朝廷内部起争斗。一旦百姓因税负加重而抗议，矛头就会指向主持新政的人。有人会趁机发难，改革可能就此中断。
她立刻提笔写下一道命令：即刻成立新政护航专班，由她与萧辰共同牵头，凡涉跨部门事务，一律快审快办。
命令还没发出去，外面传来脚步声。萧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
“边境截到的。”他，“一支商队想走北境私道，车轴夹层里藏着伪造的兵部调令，盖着咱们工部的印模。还有一封信，写着‘退仕官员推荐信’，其实是指挥指令。”
她接过信拆开，里面是暗码。她把信纸放进铜盘，启动语言解析模块。系统导入历年边境文书语料库，开始匹配词频和句式结构。
两炷香后，译文出来了。
资金来自邻国兵部暗账，任务目标明确：破坏水利工程进度，阻止乡塾普及计划，若无法阻止，则制造混乱，嫁祸给启朝中重臣，引发内斗。
更关键的是，信里提到另有一国提供技术支持，包括伪造文书和密写药水的配方。
她看完，抬眼看向萧辰：“不是一家在动，是两家联手试探。”
“那就让他们知道，我们看得见。”他。
他转身下令，封锁所有通往境外的私道，重点巡查携带文书或包裹的人员。同时加派暗探盯住鸿胪寺周边，任何可疑接触都要记录上报。
下午申时，盯梢抄录员的人回来禀报：那人果然去了南衙递档房，但文书通道关闭，他没能送出文件。他在门口徘徊许久，最后把一份卷宗塞进袖中，匆匆离开。
萧辰带人冲进他家，在床板下搜出密写药水和一封未寄出的信。经审讯得知，已有两名教书先生被劝辞职，准备回乡散播“新政害民”的言论，煽动百姓抵制修渠办学。
人还没走，名单就在桌上。
傅玖瑶立刻派人通知两地县衙，提前做好应对。同时发布告示，澄清新政真实内容，强调水利与教育是为长远利益，绝不会加重负担。
当夜里，所有行动收尾。
三处传递点全部清空，密探网络被连根拔起。缴获信件十七封，假公文五份，境外银票三叠。最关键的是，拿到了资金流向证据和指挥链条的部分记录。
她坐在灯下翻看最终报告，一页页过目。每一份供词都对得上，每一个节点都被切断。没有漏网之鱼，也没有打草惊蛇。
萧辰站在窗前，收到最后一道边境平安讯。他转过身，对她点头：“都落网了。”
她没应声，只是把一枚徽记放在桌上。那是从一封信封背面揭下来的，样式陌生，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国家。
她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伸手拿起旁边的地图，重新铺开。
手指沿着边境线慢慢移动，停在一处山谷口。
那里没有标记，但实验室数据显示，过去半年有七批货物未经申报出入，路径隐蔽，路线固定。
她低声：“他们还有人在外面。”
萧辰走过来，站到她身边。
地图上那些曾被红圈标出的风险点，如今一个个被划掉。南陵的渠段已经复工，西州的新塾也在招生。百姓不再议论谣言，反而主动报名参与建设。
可她知道，这场较量还没完。
她翻开报告最后一页，看到一段话：**“敌之所扰，正因其惧。”**
她合上册子，抬头看向萧辰：“他们怕的不是政策本身，是政策带来的变化。只要我们在往前走，他们就不会停下。”
“那就继续走。”他。
她点点头，提起笔，在新纸上写下几个字：**加强边境文书审查，增设地方舆情直报点。**
笔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所有外聘工匠，须经工部与鸿胪寺双签备案。**
写完，她放下笔，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
外面风很大，吹得烛火晃了一下。她没去扶，目光一直落在地图上。
萧辰站在她身旁，手按在刀柄上，眼神沉稳。
屋内安静下来，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她忽然开口：“你，如果下次他们不派人进来，而是自己照着我们的办法去做呢？”片刻后，他：“那明我们赢了。”
她嘴角动了动，手指慢慢抚过地图上的南陵位置，那里画着一道完整的蓝线，代表新开的水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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