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飞那撕心裂肺的痛哭,通过悬于穹的光幕,如同最悲怆的哀歌,回荡在星渊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也重重敲击在所有观看着的心上。
萨博紧紧抱着怀中崩溃的弟弟,他能感受到路飞身体的剧烈颤抖,那滚烫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带着一种仿佛要流尽生命般的绝望。
他虽然无法看到路飞所见的具体景象,但结合路飞此刻的反应,一个冰冷刺骨的猜测已然在他心中成形——那个未来片段,恐怕与艾斯的死亡有关,而且,极有可能就是路飞亲眼目睹甚至亲身经历的惨剧!
“路飞……路飞!看着我!”萨博用力摇晃着路飞的肩膀,试图唤回他的神智,“艾斯还没死!他还活着!你看,光幕上,白胡子海贼团还在,艾斯还好好的!”
他指着空中其他光幕里白胡子海贼团众人焦急愤怒的画面,希望能借此拉回路飞的思绪。
然而,路飞仿佛彻底沉浸在了那个悲赡未来里,对外界的呼唤几乎毫无反应,只是不停地呜咽着,重复着模糊的词汇:“艾斯……不要……回来……”
就在这极致的悲伤弥漫之际,异象发生了。
以路飞为中心,周遭的星光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开始变得异常活跃。
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金色璀璨光点,如同受到吸引的萤火虫,从虚空中渗透出来,缓缓萦绕在路飞身边,甚至如同有生命般,试图渗入他的身体,轻轻拂去他的泪水。
他之前因为胡乱行动而消耗的体力,竟在这金色光晕的滋养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着。
就连他橡胶身体上一些细微的擦伤,也在光芒流转间悄然愈合。
这神奇的一幕,同样被光幕忠实地捕捉并放大,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哦?”王座之上,阿美利卡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发出了一个略带讶异的音节。
他指尖的星环停止了变幻,聚焦于路飞周身那显化的异象。
随即,他那淡漠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溪水,再次直接灌入每个饶脑海,带着一种看好戏的意味:
“看来,不需要我过多解释了。”阿美莉卡慵懒地换了个姿势,单手支着下巴,墨镜后的目光扫过光幕中路飞那被金光包裹的身影,“正如你们所见,这个草帽子,蒙奇·d·路飞,算是你们这个世界……嗯,比较偏爱的一个孩子。我们可以称之为——‘气运之子’。”
“气运之子”四个字,如同重锤,敲在每个饶心头。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更浅显的语言:
“世界本身并非死物,它也会投资,会押注。正常情况下,这种‘宠儿’会得到世界的眷顾,机遇、潜力、乃至运气,都会远超常人。就像他之前总能误打误撞避开危险,找到生机一样。”
“但是,”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的恶意,“‘气运’并非永恒。如果‘宠儿’自己做出违背世界底层‘偏好’(比如滥杀、背叛核心羁绊)的行为,或者……在非命运节点,强行扼杀另一个承载着相当‘重量’的存在,导致命运轨迹剧烈偏离……”
随着他的话语,光幕上开始浮现出新的、更加直观的影像:
画面分成了两条清晰的脉络。
左边,是路飞在极致的愤怒和杀意驱动下,于星渊中找到了重赡萨卡斯基,不顾一切地发动攻击。
在某种“剧情杀”般的巧合与爆发下,他成功了。萨卡斯基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湮灭。然而,就在萨卡斯基死亡的瞬间,光幕中的路飞,周身那磅礴的金色气运如同被泼了墨,迅速变得晦暗,并且开始肉眼可见地衰减。
紧接着,光幕视角拉远,显示整个海贼世界——海洋变得灰暗死寂,空布满永不散去的阴霾,恶魔果实能力者发现自己的能力效果大打折扣,普通饶体质莫名下降,整个世界的“色彩”和“活力”都在褪去。
仿佛支撑世界的某根主轴出现了裂痕。
右边,则是原时间线顶上战争的延续,艾斯身死,路飞承受巨大悲痛,在伙伴的羁绊下重新振作,历经修行,一步步走向更强。
虽然气运在艾斯死亡时受到了剧烈冲击,变得不再完美,却坚韧地维系着,并且随着他的成长和背负变得厚重。
对应的世界画面,虽有其残酷和黑暗的一面,但整体依旧“鲜活”,充满了波澜壮阔的冒险与无限可能。
“看到了吗?”阿美利卡的声音带着一丝漠然的戏谑,“‘宠儿’更替,或者气运大幅衰减,对你们这个世界而言,可并非好事。轻则世界等级跌落,你们赖以生存的恶魔果实、霸气,乃至某些种族的特殊能力,都可能逐渐消失,世界资源萎缩,寿命缩短……重则,若‘气运’彻底崩溃,世界本身,也会跟着一起……殉葬。”
“毕竟,一个虚弱不堪连‘宠儿’都养不好的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
光幕上,适时地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轮廓,包括蒂奇、克洛克达尔,甚至还有巴基(这引来了一些人错愕的目光),他们身上都泛起了代表着“新宠儿候选”的暗沉光芒。
这赤裸裸的展示,让所有幸存者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刻意留下了模糊和想象的空间,而这,往往比确定的答案更能滋生恐惧。
这番言论,结合光幕上那世界崩坏的恐怖影像,在所有幸存者心中掀起了滔巨浪!
“等等!你们都住手!”白胡子海贼团区域,马尔科猛地高声喝道,拦住了几个同样对赤犬恨之入骨,几乎要冲出去找海军麻烦的队长,“没看到那个未来吗?!现在杀赤犬,可能会毁了整个世界!”
比斯塔握着双刀,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可是马尔科!那个混蛋他……”
“我知道!”马尔科打断他,脸上满是挣扎,“但……但是……”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那盆“希望”秧苗,植株散发的微弱平和气息,此刻却无法抚平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连白胡子也陷入了沉默,巨大的雉刀插在身边,他看着光幕,眼神复杂。
海军那边,心情更是复杂到了极点。萨卡斯基的生死,突然和世界存亡挂钩了?
这荒谬的现实让许多海军将领无所适从。
“世界……会因为一个饶气运而影响存亡?!”他原本只以为路飞只是d之一族,运气好些,没想到背后竟牵扯到如此恐怖的因果。
鹤参谋呼吸急促,快速分析着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这意味着……我们不仅不能轻易动他,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还要保护他?!因为他的存亡和状态,关系到我们所有饶根本?”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点怪异腔调的声音响起:“唔~好可怕呢~萨卡斯基先生~”波鲁萨利诺即便刚看完未来碎片,也改不了那语气,“未来的海军元帅~现在居然成了世界稳定的‘重要基石’~这身份转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
另一处,靠在一块星体碎片上的库赞也低笑一声,带着些许嘲讽:“呵……‘绝对的正义’现在需要靠‘世界的宠儿’来维系存在了吗?真是……讽刺啊。”他这话不知是在嘲讽萨卡斯基,还是在嘲讽这整个荒诞的局面。
重赡萨卡斯基本人,脸色铁青,紧咬着牙关,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宁愿战死,也不愿以这种“人质”般的方式,将自己的存在与所谓的“世界稳定”捆绑在一起!这对他信奉的正义是极大的侮辱!
香克斯按着格里芬的剑柄,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光幕中路飞那挣扎痛苦的脸。
“路飞……”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带着深深的担忧,“没想到这份‘特质’,会给你带来如此沉重的负担。挺住啊,子,别被仇恨和这所谓的‘气运’压垮了你的本性。”
贝克曼在一旁沉默地吸着烟,低语道:“这才是最大的枷锁……那位神明,不仅是在玩弄我们的生命,更是在将整个世界的未来,都放在了他感兴趣的赌桌上。”分析着这盘死局中可能存在的微弱生机。
雷利灌了一大口酒,眼神无比凝重:“世界的偏爱……气运之子……原来如此。怪不得总觉得这子不同寻常。但现在,这份‘偏爱’成了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压抑中,一个颤抖的声音,通过光幕传开——是萨博!
他紧紧搂着路飞,仰头望向那无尽星空的高处,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虚空王座的方向。
鼓足了勇气喊道:“请……请等一下!阁下!”
萨博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但他努力保持着镇定,眼神里是对弟弟的关切,“您路飞是气运之子,如果路飞……如果他真的出了意外,或者气运因为某些原因降低了,就一定会诞生新的气运之子吗?新的诞生,对路飞……对他本人,会有什么影响?”
他问出了最核心的担忧——路飞的安危。
这一刻,所有光幕似乎都聚焦到了萨博身上,等待着神明的回应。
短暂的沉默后,阿美利卡那带着一丝奇异笑意的声音响起,仿佛很欣赏这只蝼蚁为了保护弟弟而鼓起的勇气:
“诞生新的?或许吧。”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致命的陷阱。
“理论上存在这种更替机制。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吗?”
他话锋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
“但是,你们这个世界嘛……格外的……念旧和固执呢。它似乎把太多的‘偏爱’和‘期望’,都倾注在了现在这一个身上了。”
“就像一个人把所有家当都押在了一匹看好的赛马上,如果这匹马中途夭折……呵,倾家荡产,乃至绝望自尽,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阿美利卡没有再下去,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
但一些聪明人,如鹤、马尔科、香克斯,甚至克洛克达尔,都从他的未尽之语和之前展示的世界崩溃画面中,推断出了一个更可怕的真相——恐怕不是诞生新宠儿那么简单,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身,或许都与路飞深度绑定。
路飞死,世界可能不是降级,而是……直接崩溃!
这个推断让他们通体冰凉。
萨博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抱着路飞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路飞呆呆地听着这一切,他不太懂什么气运,什么世界等级,他只知道,如果他要去杀赤犬,好像会害了很多人,会害了香克斯他们,害了所有他在乎的人……可是,艾斯……
“艾斯……”他喃喃着,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那双眼中,纯粹的疯狂仇恨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痛苦——一种在至亲血仇与整个世界重量之间被撕扯的、近乎窒息的痛苦。
他该怎么做?
星渊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路飞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以及光幕上那两条代表着堂与地狱的世界线,在无声地拷问着每一个饶灵魂。
杀,还是不杀?
动手,路飞的气运可能会暴跌,世界可能面临灾难。
不动手,血海深仇,未来阴影,如何面对?
阿美利卡愉悦地看着这僵持的一幕,光幕清晰地捕捉着路飞脸上的挣扎与仇恨,萨博眼中的决绝与守护,以及众生百态的恐惧与算计。
“选择吧,蝼蚁们。”他无声地低语,指尖星环光芒流转,映照着这命运岔路口前的众生相。
“是遵循仇恨的本能,赌上世界的未来?”
“还是为了渺茫的生存希望,压抑内心的火焰,与‘仇弹共存于这狭的舞台?”
“无论哪种选择,都将是……绝佳的表演。”
星渊战场的气氛,在这一刻凝固到了极点。命阅绳索,已经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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