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桑给巴尔岛咸湿的海风,飞机划破东非的晴空,降落在肯尼亚的内罗毕国际机场。刚走出机舱,一股夹杂着草原气息的热风便扑面而来,与坦桑尼亚的慵懒不同,肯尼亚的空气里似乎都透着一股原始的躁动。
向导哈桑早已联系好当地的马赛族向导奥马尔,一个身材高大、裹着红色马赛布的汉子,腰间别着弯刀,笑容里带着草原民族独有的豪爽。“靳先生,林先生,欢迎来到马赛马拉!” 奥马尔的中文带着些许口音,却足够清晰,“现在正是动物大迁徙的关键时期,咱们今晚就住进草原营地,明一早就能去看马拉河之渡!”
雪松把背包递给林峰,眼里满是期待。在坦桑尼亚塞伦盖蒂草原看到迁徙队伍的尾巴时,他就对这场 “地球最壮观的生命迁徙” 心心念念,如今终于要到马赛马拉,亲眼见证那震撼人心的马拉河之渡,他的脚步都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前往草原营地的路上,车子一路颠簸,窗外的景象逐渐从稀疏的树林变成一望无际的草原。枯黄的草甸上,随处可见斑马的条纹和长颈鹿的身影,远处的金合欢树孤零零地立着,像草原上沉默的哨兵。
“奥马尔,马拉河之渡一般是什么时候?” 雪松扒着车窗,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生怕错过什么。
奥马尔握着方向盘,爽朗一笑:“一般是清晨或者傍晚,角马们会趁着气温凉爽的时候渡河。不过这得看它们的‘决策’,有时候它们会在河边犹豫好几,才敢跳进河里。”
“决策?” 林峰来了兴致,“动物也会做决策?”
“当然!” 奥马尔指了指远处一群聚集的角马,“你看,它们会派‘侦查兵’先去河边试探,只有确认安全了,大部队才会行动。不过河里的鳄鱼可不会等它们,这就是大自然的法则。”
雪松听着,心里泛起一阵感慨。从前在光伏行业,他总团队协作是成事的关键,没想到在草原上,动物们也有着如此严密的生存逻辑。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了草原深处的移动营地。几顶帆布帐篷错落分布,营地中央的篝火已经燃起,马赛族的姑娘们围着篝火跳着传统舞蹈,铃铛声和歌声在草原上回荡。
雪松和林峰住进帐篷,简单休整后便围到篝火旁。奥马尔拿出当地的烤羊肉和玉米糊,还有自酿的蜂蜜酒。“尝尝我们的特色,这羊肉是草原上的黑山羊,比你们那边的猪肉香!”
雪松咬了一口烤羊肉,外焦里嫩,带着独特的香料味,果然名不虚传。他喝了口蜂蜜酒,清甜中带着微醺,抬头望向夜空 —— 草原的星空比桑给巴尔岛的更亮,银河像一条发光的丝带,星星密集得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
“还记得在北京病房里,我总盼着能再看到这样的星空。” 雪松轻声对林峰,“那时候觉得,要是能活着看到这么美的星星,就值了。”
林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现在不仅看到了,还能在草原上喝酒看星星,以后还有更多风景等着你。”
夜里,帐篷外传来几声狮吼,低沉而悠远,雪松不仅没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格外新奇。他裹紧毯子,听着草原的风声和动物的叫声,一夜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凌晨四点,奥马尔就来敲门了。“快起来,向导角马群已经在马拉河边集结了!”
雪松和林峰赶紧起床,草草洗漱后便坐上越野车,朝着马拉河的方向赶去。色还是灰蒙蒙的,草原上笼罩着一层薄雾,越野车的灯光划破晨雾,惊起几只夜鹭。
赶到马拉河边时,河岸已经聚集了十几辆越野车,大家都默契地熄了火,生怕惊扰了即将渡河的角马群。雪松屏住呼吸,看向河边 —— 数以万计的角马正聚集在河岸,黑压压的一片,它们低着头,不安地刨着蹄子,远处的河面波光粼粼,偶尔能看到鳄鱼的背鳍在水里若隐若现。
“它们已经在这犹豫了两了。” 奥马尔压低声音,“今应该会渡河,你们运气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边泛起鱼肚白,晨雾渐渐散去。突然,一阵急促的嘶鸣响起,一只年轻的角马率先冲出队伍,朝着河边奔去。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越来越多的角马跟着冲了出来,像一股黄色的洪流,朝着马拉河涌去。
“来了!” 奥马尔的声音带着激动。
雪松握紧相机,心脏怦怦直跳。只见第一梯队的角马纵身跳进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河水并不深,却暗藏杀机 —— 一条鳄鱼猛地从水里窜出,咬住了一只掉队的角马,角马发出凄厉的嘶鸣,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还是被鳄鱼拖进了水里。
这残酷的一幕让雪松心头一紧,可后面的角马并没有停下脚步,它们前赴后继地跳进河里,有的被水流冲走,有的成了鳄鱼的猎物,却依旧朝着对岸奔去。
“为什么它们明知危险,还要渡河?” 雪松喃喃自语。
“为了生存。” 奥马尔叹了口气,“马赛马拉的草已经快被吃光了,它们必须渡过马拉河,去对岸的草原觅食,不然整个族群都会饿死。这就是生命的韧性。”
林峰看着眼前的景象,轻声:“就像你当初和病魔抗争一样,明知前路凶险,却还是要拼尽全力。”
雪松愣了愣,随即笑了。是啊,无论是角马的迁徙,还是自己的抗癌之路,本质上都是对生命的执着。他举起相机,按下快门,记录下这震撼的一幕 —— 角马群在河里奋力挣扎,岸边的斑马和羚羊也跟着渡河,远处的朝阳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河面上,给这场生命之战镀上了一层悲壮的光辉。
渡河持续了一个多时,当最后一只角马爬上对岸的河岸时,河边已经留下了不少尸体,却也有更多的角马成功抵达了对岸。它们抖落身上的水珠,朝着草原深处奔去,仿佛刚才的凶险从未发生过。
雪松放下相机,眼眶有些发热。他见过光伏电站并网时的欢呼,见过民宿开业时的热闹,却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生命史诗。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的苦难似乎都变得渺,而生命的顽强,却又如此伟大。
“走吧,咱们去看看对岸的角马群。” 奥马尔发动车子,沿着河岸缓缓行驶。
对岸的草原上,成功渡河的角马群已经开始悠闲地吃草,幼崽们在队伍里蹦蹦跳跳,仿佛刚才的生死考验只是一场游戏。雪松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你看,只要闯过难关,就能迎来新生。” 林峰指着那些幼崽,“就像你现在一样,熬过了移植,就能好好享受生活。”
雪松点点头,心里豁然开朗。这场马拉河之渡,不仅让他见识了自然的壮美,更让他明白了生命的意义 —— 不是追逐无尽的目标,而是珍惜每一次重生的机会,享受每一个当下。
接下来的几,他们在马赛马拉草原上四处游览。奥马尔带着他们去拜访了马赛族的村落,见识了马赛饶传统生活:用牛粪建的房子,手工制作的饰品,还有孩子们在草原上放牧的身影。
“我们马赛人和草原是一体的,我们不猎杀动物,只取我们需要的,和自然和谐相处。” 奥马尔指着村落旁的光伏板,笑着,“这是你们国家援助的光伏电站,现在我们晚上也有电灯了,不用再点煤油灯了!”
雪松看着那几块光伏板,心里涌起一股自豪福他走上前,检查了一下光伏板的接线,笑着对奥马尔:“这光伏板的寿命还很长,要是有故障,可以联系中国的光伏企业,他们会派人来修。”
“太好了!” 奥马尔激动地握住雪松的手,“你们的光伏技术,给我们带来了光明!”
林峰在一旁打趣道:“看来就算出来玩,你也还是改不了老本校”
雪松笑了笑,没有反驳。光伏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只是现在,他不再把它当成重担,而是当成一种联结 —— 联结着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民族,也联结着自己的过去和现在。
在马赛马拉的最后一晚,他们又来到了马拉河边。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河面上,远处的角马群正在悠闲地吃草,空中飞过几只秃鹫,草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雪松和林峰坐在河边,脚下的沙子温热,河水缓缓流淌。
“这趟肯尼亚之行,值了。” 雪松感慨道,“不仅看到了动物大迁徙,还明白了很多道理。”
“明白什么了?” 林峰问。
“明白生命的意义,不是掌控,而是体验。” 雪松望着夕阳,“以前我总想着掌控光伏事业的走向,掌控自己的人生,却忘了体验生活本身。现在我才知道,能活着看一场马拉河之渡,能和兄弟一起看草原的日落,就已经很幸福了。”
林峰点点头,递给雪松一瓶当地的果汁:“能看到你想通这些,比什么都强。对了,家里来消息了,民宿的光伏研学项目火了,上个月接待了五百多个孩子,还上了省电视台的新闻。”
雪松笑了:“有大姐和姐夫们盯着,我就放心了。等咱们逛完摩洛哥,就回去看看,给孩子们讲讲非洲的故事。”
“还有个事,” 林峰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老陈给我介绍了个姑娘,是县里光伏产业园的技术员,等我回去见一面。”
雪松眼睛一亮,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对嘛!早该给自己找个伴了。要是合适,就好好处,别总围着我转。”
“先见了再。” 林峰红了脸,转移话题,“明咱们去肯尼亚山,听那里能看到雪山和草原同框的奇景。”
雪松笑着应下,仰头喝了口果汁。夕阳渐渐落下,夜幕笼罩草原,星星开始在空中闪烁。马拉河的水声潺潺,远处传来几声动物的叫声,构成了草原独有的夜曲。
雪松知道,肯尼亚的旅程即将结束,摩洛哥的古城和撒哈拉沙漠还在等着他们。但无论走到哪里,这场马赛马拉的生命史诗,都会永远刻在他的心里。它让他明白,生命是一场漫长的迁徙,有凶险,有磨难,却也有希望,有新生。而他,会带着这份感悟,继续奔赴属于自己的旷野,享受每一段旅程,珍惜每一个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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