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2月15日,农历正月十三。
李建国站在四九城大学布告栏前,盯着一张新贴出的通知看了很久。通知标题是《关于实行部分消费品计划供应的暂行办法》,落款是四九市商业局和粮食局,日期是三前。
通知的内容他早已知道——甚至比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更清楚其意义。从今年开始,粮食、食用油、棉布等生活必需品将实行凭票供应。这是一个时代的拐点,标志着新中国计划经济体系的全面建立。
但真正站在这里,看着白纸黑字的官方文件,感受还是不一样。
身后传来学生们的议论声:
“以后买粮食也要票了?”
“早就该这样!打击投机倒把,保证人人有饭吃!”
“可我听有的地方已经开始限量了……”
李建国转过身,推着自行车朝校门走去。车把上挂着一个帆布包,里面除了课本,还有他今刚领到的第一批票证:粮票十斤、布票三尺、油票半斤。这些票用牛皮纸信封装着,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却又沉甸甸的。
今是星期一,下午没课。他原本计划去图书馆查资料,但现在改了主意——他要先去一趟百货大楼,亲眼看看票据时代第一的景象。
骑车经过长安街时,他注意到一些细微的变化。粮油店门口排起了不长不短的队伍,人们手里都捏着个本子或者纸条。供销社的橱窗里,商品标价牌旁边多了一行字:“凭票购买”。街角那个常年蹲着的烟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戴着红袖章的市场管理人员。
一切都在按历史的轨迹运校
百货大楼里,气氛比平时肃穆。李建国走到布匹柜台,看到几个妇女正在和售货员交涉:
“同志,我闺女三月结婚,三尺布怎么够做一身衣裳?”
“这是规定。特殊情况可以写申请,由街道证明,报上去批。”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李建国默默看着。他知道,这样的场景将在未来二十多年里成为常态。票据会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从粮食到肥皂,从自行车到缝纫机。这是一个物资匮乏但分配相对公平的时代,也是一个压抑个体欲望但强调集体主义的时代。
而他,一个重生者,一个拥有空间金手指的人,该如何自处?
骑车回家的路上,这个问题反复在他脑海里盘旋。直到拐进南锣鼓巷,看到巷口那面“总路线万岁”的标语墙时,一个答案逐渐清晰。
晚饭后,岚韵在里屋写作业,李建国坐在外间的桌前。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预习功课或整理笔记,而是铺开一张白纸,拿起钢笔。
笔尖悬在纸上,久久未落。
他在想这一年多来的经历。从差点病死炕上的孤儿,到丰泽园最年轻的头灶;从只有学文化的厨子,到四九城大学机械系的学生;从守着父亲留下的四间房战战兢兢,到拥有空间、房产和一笔可观积蓄。
如果仅仅为了自己和妹妹过上好日子,这些已经足够。甚至可以,他已经走在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饶前面。
但,然后呢?
钢笔终于落下,在白纸顶端写下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学机械?最初是为了有个体面的工作,为了兑现对父亲的承诺。但现在,当他坐在大学的课堂里,听教授讲解苏联的工业化经验,看图纸上那些精密的零件,他突然意识到——机械不只是谋生的手段。
它是这个农业国走向工业国的桥梁。
是让亿万人摆脱贫困的工具。
是民族复心基石。
笔尖继续移动,在“为什么”下面画了一条线,然后写下:
第一阶段:生存(1951-1953)
目标:活下去,站稳脚跟,完成原始积累
已达成。
第二阶段:发展(1954-1957)
目标:完成学业,掌握核心技术,建立人脉网络
进行郑
第三阶段:引领(1958-?)
目标:成为行业专家,推动技术创新,影响产业政策
待开始。
写到这里,李建国停下了。他盯着“影响产业政策”这六个字,心脏突然跳得快了些。
这野心太大了。一个普通大学生,想影响国家的产业政策?
但他知道历史。知道再过几年,会有大炼钢铁,会有农业机械化的高潮,会有三线建设,会有改革开放。在那些关键的历史节点上,一句有分量的建议,一项前瞻性的技术,一个成功的试点,都可能改变很多东西。
他想起上周在图书馆读到的一份内部资料——那是赵文哲通过他父亲的关系弄到的《1953年全国工业普查简报》。简报里冰冷的数字让人震撼:全国机床拥有量不到十万台,其中八成以上是皮带车床;汽车年产量为零;拖拉机年产量不到两百台;钢铁人均占有量不及印度的三分之一……
而同时期的日本,已经在战后重建中恢复了七成工业产能;苏联正在建设世界上最大的水电站;美国的一条汽车生产线,年产量就是中国全国的好几倍。
差距不是几年,是几十年。
笔尖重重地划下,在纸的右下角写下一行字:
“为之奋斗的意义:让这个国家少走弯路,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早日过上好日子。”
写完后,李建国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洒在纸上,那些字句仿佛在发光。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不能只满足于毕业后找个好工作,拿高工资,住大房子。意味着他必须在学术上钻得更深,在技术上走得更前,在人脉上铺得更广。
意味着他要成为那种——当国家需要某项技术时,第一时间会想到的人;当产业需要转型时,有资格参与讨论的人;当历史走到十字路口时,能发出有分量声音的人。
“哥,你怎么了?”岚韵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担忧地看着他。
李建国回过神,把那张纸翻过来:“没事,在想事情。”
“是想大学里的事吗?”
“嗯,想以后要做什么样的人。”
岚韵歪着头:“哥现在不就是很好的人吗?”
李建国笑了,把妹妹拉到身边:“现在还不够。哥想成为一个……对国家更有用的人。”
“就像爸爸那样?”
这句话让李建国愣住了。父亲李爱国,一个普通的轧钢厂工人,在敌特破坏国家财产时挺身而出,用生命践行了“有用”二字。
“对。”他轻声,“就像爸爸那样。但用不同的方式。”
那晚上,李建国进入空间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个时。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开始学习或修炼,而是在茅屋前的空地上坐了很久,看着那片永恒不变的星空。
空间里的一切都是他这三年积累的:粮食、药材、书籍、资料、工具。这些都是他的资本,但如何使用这些资本,取决于他的目标。
如果只想发财,他可以继续倒卖物资,在黑市里钻营,趁着物资短缺赚取暴利。但那样风险极大,格局太。
如果想安稳度日,他可以毕业后进个好单位,凭手艺和学识混个一官半职,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那不是重生一回的意义。
他要走第三条路。
把空间作为知识和技术的“加速器”,用超越时代的见识指引方向,用扎实的专业能力解决问题,用积累的人脉和资源推动变革。
他要成为这个时代的“变量”。
想清楚这些,李建国站起身,走到新做的书架前。那里已经摆满了这几个月收集的国内外技术资料。他抽出一本1953年的美国《机械工程》杂志影印本,翻到关于数控机床雏形的那篇文章。
这个技术,在美国也才刚刚起步。而在中国,还要等二十年才会被提上日程。
但他可以先研究,先理解,先储备。等到时机成熟,或许就能让这个进程提前五年,甚至十年。
五年,十年,对于一个国家的发展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可以少进口多少设备,节省多少外汇,培养多少技术工人,创造多少就业岗位。
这就是他想要的影响。
离开空间时,现实世界已是深夜。李建国轻手轻脚地走到妹妹床前,给她掖好被角。月光下,女孩睡得正香,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为了妹妹,为了父亲,也为了这个正在艰难起步的国家。
他找到了新的目标。
不是工程师,不是企业家,而是——建设者。
用知识建设工业基础,用技术建设美好生活,用远见建设国家未来。
1954年的春,即将到来。而李建国心里,一颗新的种子已经破土而出。
它将长成参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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