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如同实质的阴云,笼罩在白家庄上空。哭声、争吵声、无意义的叫喊声混杂在一起。
我站在打谷场中央的石碾上,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铁柱和几个巡夜队核心成员围在我身边。
“都静一静!听刘贺!”铁柱扯着嗓子大喊。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我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而坚定:“乡亲们!跑,老弱妇孺能跑多快?守,我们庄子有土墙,有人,有刚打的铁家伙!黑山军是流寇,只要我们守住,他们未必愿意死磕!”
我迅速做出安排,将男丁分队,妇孺分工。条理清晰,让慌乱的人群找到了主心骨。
“刘贺,你咋干,俺们就咋干!”铁柱第一个响应。
“对!听刘贺的!”
就在这时,庄外传来一阵骚动。负责警戒的庄丁带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面容精悍的汉子,穿着打补丁但干净的短褂,腰间别着一把旧柴刀。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伙子。
“白家庄的兄弟,俺是东边马寨的马老三!”那汉子拱手,声音洪亮,“听黑山军要来了,俺们庄也得了信儿!你们这是……准备守庄?”
马寨,位于白家庄东面约三里,庄户多以养马、赶车为生,庄子里有几十匹马和骡子,壮丁约六十余人,民风彪悍。马老三就是马寨公认的头面人物,为人仗义,但脾气也急。
铁柱看向我。我跳下石碾,迎了上去:“马三哥,正是。我们准备据庄死守。你们马寨有何打算?”
马老三打量着刘贺这个生面孔,又看看白家庄这积极备战的架势,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俺们庄也在准备,但心里没底。刚看到你们庄墙加固得像模像样,就过来瞧瞧。这位兄弟是……”
“这是刘贺,俺们庄的……管事。”铁柱介绍道。
“刘贺兄弟。”马老三抱了抱拳,“不瞒你,单靠俺们马寨,或者你们白家庄,恐怕都难。俺来就是想问问,能不能……互通个声气?万一哪边吃紧,另一边能不能帮衬一下?”
我心中一动,这正是我想的联合之策的开端。“马三哥所言极是!唇亡齿寒!我们正该联合!不光是马寨,西边的三十里铺,西南边的付庄,北边的李庄,都应该联系起来!”
马老三一拍大腿:“中!是这个理儿!三十里铺的赵老蔫(赵老蔫,五十多岁,三十里铺的里长,性格谨慎,管着百十户人家),付庄的付木匠(付海,付庄的木匠头儿,手艺好,庄里大事务也得上话,庄内有七八十户),俺都熟!李庄(人口较少,约三十户,以种菜为主)离镇子最近,怕是……”他摇了摇头,意思凶多吉少。
“事不宜迟!”我立刻道,“请马三哥辛苦,立刻派人去联系三十里铺和付庄,把联合自保的意思传过去,约定信号,一方有难,以火把或特定锣声为号,相互支援!我们白家庄也会派人往西边和南边警戒,留意动向!”
“好!痛快!”马老三见刘贺思路清晰,行事果决,心中多了几分信服,“俺这就回去安排!咱们保持联络!”完,带着人匆匆离去。
我看着马老三的背影,知道团结周边的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但能团结到什么程度,关键时刻能否真的相互支援,还是未知数。白家庄的备战工作更加紧锣密鼓地进校有了联合的可能,庄民们的信心似乎又足了一些。我根据马老三提供的周边村庄信息,在沙盘地图上做了更详细的标注:
白家庄 (当前位置,约五十户,二百余人,以农耕为主)
马寨 (东3里,约四十户,养马赶车,壮丁六十余,马老三)
三十里铺 (西偏北4里,约百户,较大村落,赵老蔫)
付庄 (南偏西2里,约七十户,木匠多,付海)
李庄 (北2里,靠近镇中心,约三十户,种菜为主,处境最危险)
预警系统也进行了升级,除了本庄的锣声,还约定了夜间用不同数量火把挥舞的方向,来表示求援或示警。
下午,派去西边和南边探查的庄丁带回消息:三十里铺也在加固村寨,赵老蔫同意了联合的提议,但显得很谨慎,表示会尽力相助,但要求信号必须明确。
付庄的付海回应更积极些,表示一定会相互照应,还主动提出可以支援一些他们庄特制的、更结实的木料用于加固工事。
而北边的李庄……据逃出来的零星村民,庄子已经被一股提前到达的黑山军哨探洗劫了,死伤惨重,剩余的人四散逃难。
消息传来,白家庄众人心情沉重,也更加坚定了死守的决心。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时,赵府的管家赵福再次骑马而来。看到白家庄更加森严的壁垒,他眼角跳了跳。
他依旧传达了赵文启在白石岗设立庇护所的消息,条件不变。
我再次拒绝:“多谢赵老爷,我白家庄已与马寨、三十里铺、付庄约定联合自守,不便前往白石岗。”
赵福这次没有过多纠缠,只是冷冷道:“刘贺,别以为联合了几个村子就能抗衡大军。黑山军有备而来,岂是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能挡?老爷念在乡谊,才给你们指条明路。好自为之!”
完便打马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赵文启两次派人来,看似好意,实则更像是在收拢人心和资源,巩固他赵家在本地的权威。甚至可能存了让这些村庄消耗黑山军兵力,他赵家坐收渔利的心思。
第三傍晚,西北方向了望台传来急促锣声!三短一长!
“敌袭!西北!准备!”
庄丁们迅速就位。我和铁柱登台望去,只见十几个黑山军哨探,正策马(抢来的劣马)朝着庄子冲来,比上次的流民装备精良得多,速度也快!
“是骑兵哨探!弓箭准备!”我心头一紧,白家庄缺少远程武器是个致命弱点。
就在这危急时刻,东面突然也响起了锣声,并有三支火把连续挥舞!是马寨约定的求援信号!几乎同时,众人都听到了东面传来的喊杀声和马蹄声!
“马寨也遇袭了!”铁柱惊呼。
我瞬间做出决断:“铁柱,你带一半人守在这里,用石块和梭镖顶住!我带预备队和所有能骑马、骑骡子的人,去东门!马寨有难,我们必须救!”
我深知,如果马寨被快速击破,白家庄将独木难支。
很快,我带着二十几个骑着自家骡马、拿着梭镖铁钎的庄丁,猛地打开东门,冲了出去!人数不多,但气势汹汹,直扑那伙正在试图攻打马寨寨门的黑山军哨探侧翼!
那伙哨探没想到白家庄敢主动出击,更没想到侧翼受敌,顿时一阵慌乱。马寨寨墙上的马老三见状,精神大振,大吼一声:“白家庄的兄弟来帮咱们了!杀出去!”
带着马寨的壮丁打开寨门,内外夹击!
这伙黑山军哨探本就不是主力,见状不妙,丢下几具尸体,狼狈地骑马逃回了西北方向。
马老三浑身是血(大多是敌饶),大步走到我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激动道:“刘贺兄弟!够意思!今多亏了你们!这份情,俺马寨记下了!”
第一次联合行动,虽然规模,但成功了。两个庄子之间的信任,在并肩作战中得到了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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