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水门,踏入荥阳城内,我们立刻被卷入了一场彻底失控的、如同炼狱般的混乱之郑
此时的荥阳,已经没有任何秩序可言。东门被巨型火药炸开的巨大缺口,成为了瓦岗军主力涌入的通道,也彻底摧毁了守军最后一点抵抗意志。军队失去了建制,军官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长官,所有人都在凭本能行动。有人还在依托街巷进行着绝望而徒劳的抵抗,刀剑碰撞的火花在黑暗中明灭不定,伴随着垂死的惨剑更多的人则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燃烧的街道上疯狂奔逃,试图远离身后的追兵和不断蔓延的火势。惊慌失措的百姓从着火的房屋中逃出,哭喊着寻找失散的亲人,或是盲目地跟着人流奔跑,不时有人被撞倒、践踏。
哭喊声、求饶声、愤怒的咆哮声、兵刃撕裂肉体的闷响、建筑燃烧发出的噼啪爆裂声……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耳膜,刺激着神经,构成了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我们这十二个人(包括担架上的赵石头),紧紧抱成一团,组成一个型却坚硬的阵型,按照事先规划好的、相对偏僻且易于隐蔽的路线,向着西门方向快速移动。铁柱和另外两个伤势较轻、体格魁梧的兄弟在前开路,如同破冰船般撞开挡路的溃兵和杂物。我和侯三居中策应,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王栓子则带着两名弓箭手断后,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后方和侧翼,防止被人尾随或突袭。
“不要恋战!避开大队人马!我们的目标是西门!”我不断低声向弟兄们重复着命令。我们的目标不是在这里与任何人厮杀,而是趁着眼下这千载难逢的混乱,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城去。
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好几股股的溃兵,他们看到我们这支队伍虽然人少,但队形严整、目标明确,有的试图上来抢夺武器或财物,都被铁柱他们毫不留情地迅速击溃或驱散。也遇到了几队正在肃清残耽扩大战果的瓦岗军士兵,他们看到我们这支明显不同于溃兵的队,先是立刻举起武器,充满警惕,但在我们沉着地报出“张驴儿将军麾下,奉命往西门”的口令后,对方领队的军官打量了我们一番,尤其是看到我们手臂上那独特的须水营臂章(这是张驴儿告知的识别标志之一),便挥挥手,示意手下放行,任由我们穿过他们的控制区域。
越靠近西门,街道上的混乱程度似乎稍有减轻,但战斗的激烈程度却陡然上升!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重的血腥味。显然,王仁则及其核心部下,试图从西门突围逃跑,而刘黑闼也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在此布置了重兵进行拦截和围歼。双方的精锐力量在这里激烈碰撞,厮杀声震耳欲聋。
“贺哥,看那边!”正在紧张观察前方路况的侯三,突然猛地拉住我的胳膊,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和仇恨,指向战场侧翼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西门附近那片火光冲、主战场边缘的位置,有一队人马显得格格不入。他们大约二三十人,穿着并非制式军服,而是更加精良的皮甲和劲装,护卫着两三辆看起来就十分沉重的马车,正试图利用地形和混战的掩护,悄无声息地从战场的边缘溜过去,方向也是西门!而被那些护卫紧紧簇拥在中间,不断焦急催促的几个人,赫然是穿着锦袍、面色仓皇的赵文启!还有他身边那个穿着深色文士袍、面色阴沉、不断四下张望的中年人——想必就是那个献上凤鸣坡毒计的吴先生!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看来王仁则逃跑的队伍被打散了,赵文启这是想带着自己的心腹和搜刮的财富独自溜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凤鸣坡三十多个弟兄惨死的景象瞬间涌上心头,一股炽烈的杀意直冲顶门!
“铁柱!王栓子!”我眼中寒光爆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带人拦住他们!别让赵文启和老吴跑了!要活的!我要亲自问问他们凤鸣坡的事!”
“明白!弟兄们,跟俺上!报仇的时候到了!”铁柱发出一声如同受伤猛虎般的咆哮,根本顾不上身上的伤势,带着几个兄弟如同离弦之箭,径直朝着赵文启那队人马冲了过去!王栓子则更不废话,立刻带着弓箭手迅速抢占街边一处半塌的屋顶,弓弦响处,几支利矢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射向赵文启马车旁的护卫,瞬间放倒了三四人!
赵文启这伙人显然没料到会在这混乱的战场边缘,突然杀出我们这支不要命的“程咬金”,仓促之间,阵型大乱。他的护卫虽然都是精心挑选的好手,装备也更精良,但在我们这群怀着刻骨仇恨、又是蓄谋已久、突然发难的“哀兵”面前,再加上被王栓子精准的箭矢远程压制,很快就陷入了被动,被铁柱他们凶狠的冲击打得节节败退,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
“刘贺!是你!你这个叛徒!”赵文启在混乱中看到了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惊怒交加地指着我尖叫,声音都变流。
“赵员外,别来无恙?”我一步步逼近,雨水混合着溅到脸上的血水,让我此刻的表情在跳动的火光下想必格外狰狞,“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啊?凤鸣坡的债,还没跟你算清楚呢!”
喜欢乱世逐鼎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乱世逐鼎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