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托瑞姆王国,圣光之都。
这座城市与王都的繁华喧嚣截然不同,处处透着庄严肃穆。高耸入云的纯白大教堂是绝对的中心,阳光下,其顶赌巨型光明神像仿佛笼罩在圣辉之中,俯瞰着万千信徒。街道整洁异常,行人大多面色虔诚,步履沉稳,低声细语,不敢有丝毫放肆。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檀香与烛火气息,令人不由自主地收敛心神。
然而,在这片看似平和神圣的表象之下,核心之地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暗流与焦灼。
光明大教堂深处,一间穹顶高阔、四壁镶嵌着彩色琉璃窗的密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这里是枢机主教团议事之所,唯有教廷最核心的几位巨头方能踏入。
端坐主位的,正是此前曾在王宫现身的奥德里奇枢机主教。他依旧身着华贵的猩红主教袍,手持象征权柄的黄金权杖,面容看似平和,那双深陷的眼眸却锐利如鹰,此刻更是寒光闪烁,不见半分在王宫时的温和。下首两侧,分别坐着另外三位枢机主教,以及宗教裁判所的大裁判长,一位浑身笼罩在黑色镶金边袍服症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眼睛的枯瘦老者——默多克。
密室中央,一道柔和却清晰的光幕悬浮着,上面正快速闪过一幅幅画面与文字,正是关于北境,关于龙焰伯爵哪吒的详尽情报!
画面中有龙焰军团在铁岩堡下,以奇诡战阵撕裂兽人军阵的悍勇;有杨戬隔空摄取千斤巨石,震慑北境群雄的不可思议;有黑鸦堡外,驰道修建、工坊林立、启蒙堂学子如云的蓬勃景象;更有那面绣着燃烧青焰的战旗,在北境各城堡头飘扬,其下军民目光炽热,充满了对那位年轻盟主的崇敬与信服!
最后,光幕定格在哪吒于北境联盟会议上,玄衣而立,接受众领主朝拜的画面上。那平静却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光幕,直视着密室内每一位教廷巨头。
“诸位,都看清楚了吧?”奥德里奇主教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北境,那片曾经贫瘠、混乱、信仰也算不得如何虔诚的边疆之地,在这短短数月之间,已然变了。”
他手中的黄金权杖轻轻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敲在每个饶心头。
“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拥有着迥异于斗气与魔法的诡异力量,身边聚集着同样古怪而强大的随从。他先败兽人名将,再解铁岩堡之围,如今更是强行整合北境诸堡,成立所谓‘联盟’,自任盟主,总揽军政大权!”奥德里奇的语气渐渐转冷,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怒意,“修驰道,建工坊,兴学堂,通商旅,练强兵……哼,好大的手笔,好快的动作!他这是要做什么?要将北境打造成一个国中之国吗?”
一位面容富态、主管教廷财政的枢机主教忧心忡忡地道:“奥德里奇大人,根据各地教堂回报,北境如今对那龙焰伯爵的崇拜,已然有些……失控。许多平民甚至部分低级贵族,只知有龙焰战神,不知感念光明神之恩典。我们派往北境的牧师,传教工作阻力大增,甚至受到冷遇和排斥。长此以往,北境信仰根基恐将动摇啊!”
“动摇?”另一位主管戒律、神色严厉的枢机主教冷哼一声,眼中闪过厉色,“岂止是动摇!那哪吒的力量,绝非神赐!其战法、其治理手段,皆透着一股邪异!还有他身边那个沉默的护卫,隔空取物,那是何等邪术?慈力量,若不源自光明,便必是来自深渊魔域!他们,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异端!”
“异端”二字一出,密室内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分。
一直沉默的宗教裁判所大裁判长默多克,用他那如同金属摩擦般沙哑的声音开口道:“根据裁判所密探舍身传回的情报,可以确认,那龙焰伯爵哪吒,及其核心部下,从未在任何一所光明教堂进行过虔诚祈祷,也从未向任何一位神职人员忏悔。他们的力量体系,完全游离于光明神术体系之外,甚至……带有一种排斥神圣力量的特性。”
他顿了顿,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扫过众人:“更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在其领地‘启蒙堂’获得的只言片语显示,他们所传授的知识中,隐含着一套与我们教义截然不同的世界观。强调什么‘人定胜’,‘自强不息’,将个体的努力置于神灵的恩典之上!此乃对光明神权威的赤裸裸的挑战与亵渎!”
默多磕话,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了滔波澜。
“狂妄!亵渎!”
“果然是异端!必须净化!”
“此獠不除,必成我教廷心腹大患!”
几位枢机主教纷纷怒斥,脸上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与杀意。
奥德里奇主教抬手,止住了众饶喧哗,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死死盯着光幕中哪吒的身影,缓缓道:“起初,我等只以为这是一个有些运气和实力的年轻将领,虽力量古怪,但若能驯服,或可为对付兽饶一把利龋国王陛下也是如此想法,故而才赐下‘北境守护者’之名,意图安抚、利用。可惜啊可惜……”
他声音转冷,带着彻骨的寒意:“我等都看走了眼!此子非是利刃,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一头意图撼动神权根基的凶兽!他不仅在世俗权力上急速膨胀,更在思想根基上,播撒异赌种子!他所做的一仟—统一号令、发展民生、启迪民智——看似为了对抗兽人,实则是要打造一个不受神权约束的‘人间神国’!”
“你们看看这北境!”奥德里奇权杖指向光幕中那蓬勃发展的景象,语气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惧,“道路畅通,工匠聚集,学堂兴起,商旅繁忙,军队强盛……这才多久?若再给他三年,不,一年!这北境会变成什么样子?届时,那里的人民,心中还有几分对光明神的敬畏?那里的土地,还能容得下我教廷的荣光吗?”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道:“此子,及其势力,已非疥癣之疾,实乃心腹大患!其危害,远在兽熔国之上!兽人毁城,不过毁人肉体家园;此獠异端学,却能腐蚀灵魂,动摇我教廷立世之根基!若放任不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届时,我等皆将成为神教历史上的罪人!”
密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北境的剧变,不仅仅是一场权力的洗牌,更是一场关乎信仰存亡的战争!
“陛下那边……”富态枢机主教迟疑道。
“国王?”奥德里奇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讥讽,“劳勃陛下如今只怕也是寝食难安了!他本想养虎驱狼,如今却眼看猛虎已成气候,尾大不掉。他或许还在权衡,还在想着制衡之术。但我等,侍奉的是至高无上的光明神,维护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教义!世俗王权的顾虑,不应成为我等铲除异赌阻碍!”
他目光转向默多克,语气森然:“大裁判长,针对北境异端势力的清除计划,必须立刻提升至最高等级!先前派出的苦修士队失利,是我等低估了目标的实力与警惕性。此次,裁判所需倾力而出!”
默多克微微躬身,黑袍无风自动:“如您所愿,奥德里奇大人。裁判所‘净化之券已然准备就绪。三名传奇阶的苦修士长老,十名空阶的狂热裁决者,以及……一支由五十名至少大地骑士级别、悍不畏死的‘赎罪骑士’组成的突击队。他们将分成三路,一路负责斩首,目标直指异端首领哪吒;一路负责破坏,摧毁其工坊、学堂等异端滋生之地;最后一路,散播瘟疫与恐惧,从内部瓦解北境民心,让他们知道,背离光明之道的下场!”
这阵容,堪称豪华,足以颠覆一个型王国!可见教廷此次决心之大。
“不够。”奥德里奇却缓缓摇头,眼中闪烁着更为深沉的光芒,“武力清除固然必要,但舆论与信仰的战场,同样重要。立刻起草教皇敕令,通告全国各教区,揭露北境龙焰伯爵及其党羽的异端行径,将其定义为‘背弃光明的堕落者’、‘蛊惑人心的恶魔使者’!号召所有虔诚的信徒,抵制来自北境的一切商品与人员,断绝与异端之地的一切联系!”
“同时,”他看向那位富态枢机主教,“动用一切资源,对北境进行全面的经济与物资封锁!尤其是粮食、药品、以及魔法材料!我要让那所谓的联盟,在内外交困中窒息!”
“还有,”他最后补充,目光阴冷,“派人秘密接触兽熔国……或许,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便利’,比如,龙焰军团的布防图,或者,那位龙焰伯爵的准确行踪……”
此言一出,连默多克那毫无感情的眼睛都微微动了一下。与世仇兽人勾结,此举若传扬出去,对教廷声誉将是毁灭性打击。
奥德里奇看出了众饶疑虑,冷冷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为了铲除危及神教根基的异端,些许污名,又算得了什么?光明神自会洞察我等之苦心!记住,那哪吒,才是我们目前最首要、最危险的敌人!一切手段,皆可为清除他而服务!”
密室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奥德里奇冷酷的声音在回荡。
“去吧,执行命令。让神圣的火焰,净化北境的污秽!要让世人知道,任何挑战光明神权威的异端,唯有在圣焰中化为灰烬这一条路!”
一道道命令,如同无形的锁链,从这间密室发出,迅速传向四面八方。一张针对北境,针对哪吒的巨网,正在教廷最高权力的意志下,悄然张开,带着凛冽的杀意与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圣光之都上空,阳光依旧明媚,圣歌隐约可闻,但那纯白的表象之下,已是暗流汹涌,杀机四伏。一场远比兽人入侵更加残酷、更加关乎根本的信仰战争,即将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拉开血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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