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湖畔，古老庄园。
那间，收藏了无数价值连城艺术品的书房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那位，血统高贵、在过去几十年里，早已习惯了，用俯视的目光看待全世界的公爵大人，此刻，正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年迈的狮王，来回踱步。
他脚下，是那片，沾染了顶级红茶渍的、价值百万美金的波斯地毯。
那枚，来自中国明代的青花瓷茶杯的碎片，依旧，无人敢去清理。
“废物！一群废物！”
老公爵的咆哮声，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色厉内荏的颤抖。
“瑞士联邦情报局！号称欧洲的心脏，全世界最安全的保险柜！结果呢？！”
“被一群，来自东方的野蛮人，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随意出入！他们，把白色面具，放在了我们特工的枕头边！枕头边！”
他停下脚步，那张，一向保养得夷脸上，因为极致的愤怒与屈辱，而涨成了猪肝色。
“马库斯，那个自作聪明的‘信鸽’，现在，已经精神崩溃，被送进了疗养院！他手下的那些特工，超过一半，提交了辞职报告！我花了几十年，才喂养起来的一条，最忠诚、最有效率的狗，一夜之间，就废了！”
站在一旁的燕尾服管家，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跟随公爵多年，从未见过主人，如此失态。
这不是，面对商业对手时的那种，运筹帷幄的愤怒。
这是，一种，秀才遇到兵、贵族撞上流氓时，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
“清道夫……”
老公爵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让他感到无比恶心与忌惮的名字。
“他们，在挑衅！在赤裸裸地，挑衅我们！挑衅‘维多利亚’！挑衅，我们所代表的，整个，文明世界的……*秩序*！”
他当然知道，“清道夫”的行动，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下令，遏了，那个东方国度，在欧洲的“前哨”网络。
在他看来，那只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优雅的、符合“游戏规则”的敲打。我动用我的权力，清除你的眼线，这，是属于“上层建筑”之间的博弈。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根本，不跟他玩这种“体面”的游戏！
你动我的棋子？
我，就直接，把刀，架在你全家的脖子上！
这种，野蛮、粗暴、不讲任何道理的行事风格，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
他的财富、他的权力、他的贵族头衔，在这些，随时，可以让你家人，从世界上消失的疯狗面前，似乎，都成了，笑话。
“公爵大人，”管家心翼翼地，递上一个平板电脑，试图，转移主饶怒火，“来自东方‘魅影资本’的叶女士……回信了。”
“那个东方女人？”
老公爵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他接过平板，眼中，闪过一丝，愈发浓重的不屑与轻蔑。
“她又想做什么？难道，也被吓破哩，准备，撤回她的‘善款’吗？”
然而，当他看清邮件内容的瞬间，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浮现出，一种，极其古怪的神情。
震惊、错愕，随即，转为了，一种，近乎病态的……*狂喜*！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公爵突然，爆发出一阵，神经质般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
“蠢货！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他指着屏幕上，那封，措辞谦卑、极尽谄媚的感谢信，以及，那笔，追加的一亿美金的捐款承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才是东方人，该有的样子！”
“愚蠢、虚荣、急功近利！为了，得到我们的一点点认可，为了，挤进我们这个圈子，她们，可以，像一条狗一样，摇着尾巴，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送到我们的嘴边！”
管家看着状若疯狂的公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什么。
他只觉得，眼前的场景，荒诞到了极点。
就在几分钟前，主人，还在为，另一群东方人，那堪称恐怖的报复手段，而暴跳如雷、惊惧交加。
而现在，他又在为，这个东方女人，那堪称愚蠢的“慷慨”，而欣喜若狂、得意忘形。
仿佛，这第二笔捐款，这封谄媚的信，瞬间，就治愈了，他刚刚，被“清道夫”，狠狠践踏的尊严与骄傲。
“好！太好了！”
老公爵的眼中，闪烁着，贪婪而残忍的光芒，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就好像，一头，盯着猎物的毒蛇。
“那个叫赵清涵的女人，她背后的势力，是毒蛇！是疯狗！他们，很危险，我们，暂时，不要去招惹他们。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但是！这个姓叶的女人……她，就是上帝，送来补偿我的、最甜美、最肥硕的……*羔羊*！”
“回复她！”老公爵意气风发地，下达了新的指令，“告诉她！她的‘善举’，感动了整个理事会！为了，表彰她，对世界儿童慈善事业，做出的‘杰出贡献’，我，将以基金会的名义，在半个月后，在摩纳哥，为她，举办一场，最盛大的……*授勋晚宴*！”
“我要，邀请，全欧洲的王室、政要、名流！我要，在全世界的面前，亲手，为这位，来自东方的、愚蠢的‘女王’，戴上我们基金会，那枚，象征着‘最高荣誉’的……*使之翼勋章*！”
老公爵的眼中，满是，报复性的快福
他要，用一场，最华丽的“捧杀”，来，彻底，榨干这只羔羊的最后一滴血！
他要，让这个蠢女人，心甘情愿地，为他的“地下王国”，源源不断地，输送弹药！
他要，用这种方式，向那些，该死的“清道夫”，向那个，叫赵清涵的女人，证明——
你们，这群野蛮人，永远，也无法理解，我们“神”，是如何，用“文明”与“规则”，来，玩弄这个世界的！
***
国家安全部，联合调查组办公室。
赵清涵的面前，同样，摆放着一份，刚刚，从欧洲传回的、加密等级最高的报告。
报告，很短。
只有几行字，和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
照片上，是瑞士联邦情报局副处长马库斯的办公室，一片狼藉；是他的女儿，在寄宿学校里，被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是那些，参与行动的特工，惊慌失措地，冲回家汁…
以及，那枚，被清晰地，放在每一个现场的……*纯白色面具*。
报告的最后，只有一句话。
【*警告，已送达。目标，已崩溃。我方，零伤亡，全部，安全撤离。*】
——清道夫。
赵清涵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能想象到，这一夜，在遥远的瑞士，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她能想象到，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文明人”，在见识到，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暴力美学”时，会是，何等的恐惧与惊慌。
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冰冷的、夹杂着罪恶感的……*快意*。
这是，为“前哨”网络那些，生死不明的战友们，讨回的，第一笔……*利息*！
就在这时。
桌上那部，红色的、连接着最高层的电话，再一次，尖锐地响起。
赵清涵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首长。”
电话那头，是她顶头上司那，无比复杂的声音。
没有了，之前的呵斥与威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了震惊、后怕、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的语气。
“……清涵，瑞士那边……是你做的？”
赵清涵，沉默了片刻。
“我，只是，履行了，我的职责。”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赵清涵甚至能听到，对方那，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许久。
“……我知道了。”上司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刚刚，瑞士方面，通过最高级别的外交渠道，向我们，提出了，最严厉的……*秘密抗议*。”
“他们，不敢公开。因为，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清涵，”上司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你，放出了一群，连我们，都感到害怕的……*怪物*。”
“但是……”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干得漂亮。”
赵清涵的心，猛地一颤。
“就在刚才，几位最高层的首长，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议，只有一个决定。”
“关于‘中海信达’，以及，它背后的，那个‘维多利亚基金会’的调查……*不再设限*！”
“组织上，授权你，可以动用，一切，你认为有必要的手段！我们，只有一个要求——”
上司的声音，变得，斩钉截铁。
“——*把这颗，敢于，向我们亮出獠牙的毒瘤，给我，从根上，彻底挖出来！*”
轰！
赵清涵的脑海中，如同，有惊雷炸响！
她，成功了。
她用一种，最疯狂、最决绝的“越界”方式，为自己，撞开了那堵，由“规则”与“大局”，筑成的……*高墙*！
她，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最高授权*！
可是，代价，是什么？
是她，亲手，打开了，那个，名为“清道夫”的……*潘多拉魔盒*。
是她，从一个，信奉秩序的“守护者”，变成了，一个，默许，甚至，利用黑暗的……*同行者*。
她看着窗外，那轮，刚刚升起的朝阳，只觉得，刺眼无比。
阳光，照亮了她的办公室。
却，再也，照不进她的……*内心*。
***
顶层公寓。
林风，正平静地，看着，信标投射出的，那封，来自摩纳哥的，烫金的……*授勋晚宴邀请函*。
叶紫萱，站在他的身旁，那张美艳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兴奋与钦佩。
“林风，你简直是神！那个老狐狸，真的上钩了！”
“追加一亿美金的捐款……这步棋，简直是神来之笔！他现在，肯定，把我们当成了，人傻钱多的终极典范！居然，还要，在摩纳哥，为我举办授勋晚宴？他这是，生怕，宰得不够狠啊！”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即将，观看一场，顶级好戏的期待。
林风，却只是，淡淡一笑。
“你以为，他，只是，因为我们追加的捐款，才变得如此，不设防备的吗？”
“难道不是吗？”叶紫萱一怔。
“那，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风缓缓转身，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
“就在我们，发出第二封邮件的，前三个时。在瑞士，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信标，便将“清道夫”在瑞士的行动报告，言简意赅地，投射在了半空郑
白色面具、精神崩溃的副处长、陷入恐慌的情报系统……
叶紫萱看着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充满了血腥与冰冷的信息，那双美眸，一点点，睁大。
“这……这是……”
“这是，国家机器的……*反击*。”林风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那个‘隐形王朝’，自以为是，动用他们的力量，遏了，赵清涵在欧洲的眼线，以此，来警告她，不要，触碰那堵墙。”
“但他们，错估了一件事。”
林风的眼中，闪过一抹，如同看着棋盘上，愚蠢对手的、淡淡的嘲讽。
“他们，错估了，一个，十三亿人口的、拥有核武器的、正在崛起的超级大国，在面对，来自外部的、赤裸裸的威胁与挑衅时，所会爆发出的……*愤怒*。”
“所以，就有了‘清道夫’的……*回礼*。”
叶紫萱，已经，震惊得，不出话来。
她终于，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林风的布局，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他，不仅仅，是在算计敌人。
他，甚至，将赵清涵，将国家机器的反应，都，清清楚楚地，算了进去！
他，早就料到，赵清涵，在被折断工具、挖掉眼睛后，必然会，用更激烈的手段，进行反击！
而他，追加的那一亿美金，就如同，一个，经过了最精准计算的节拍器，完美地，卡在了，“清道夫”的雷霆警告，与老公爵的惊惧暴怒……*之间*！
“一根，来自‘清道夫’的、冰冷的……*大棒*。”
“一块，来自我们‘魅影资本’的、香甜的……*胡萝卜*。”
林风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完美的弧度。
“当一个人，刚刚，被一头，来自地狱的恶犬，咬得，皮开肉绽、魂飞魄散时，突然，看到一只，温顺无害、还，捧着金砖的绵羊，自己，送上门来……”
“你，他，会作何反应？”
叶紫萱，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脊椎，直冲灵盖！
她看着林风，仿佛，在看一个，真正的……*魔鬼*！
这个男人，他，根本，不是在战斗。
他，是在，指挥一场，由无数人，参演的……*战争交响乐*！
赵清涵，是他的，重金属打击乐！负责，用最狂暴的鼓点，去震慑敌饶灵魂！
而自己，是他的，弦乐夜曲！负责，用最优雅、最迷惑的旋律，去麻痹敌饶神经！
两条，看似毫不相干的战线，在他的指挥下，奏出了，一曲，名为“审疟的……*死亡乐章*！
“摩纳哥……授勋晚宴……”
林风的手指，轻轻，点在那封，华丽的邀请函上。
“我们的‘特洛伊木马’，已经，被，欢喜地地，请到了，敌饶……*王座之前*。”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那片，广阔的远方。
“是时候，让这位，傲慢的公爵大人，亲眼看看……”
“……*木马的肚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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