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私人会所内，那串断线的佛珠依旧散落在冰冷的金丝楠木地板上，如同三大家族早已支离破碎的命运。
死一般的寂静被一阵急促而粗重的喘息猛然打破。
“不能等死！绝对不能！”
王启年那张曾经写满了精明与算计的脸上，此刻只剩下野兽般的疯狂与狰狞。他猛地抓起桌上的加密电话，用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手指，拨通了一个他认为绝对安全的号码。那是他耗费巨资在南美某国收买的一位边境将军，是他为自己预留的最后一条、也是最隐秘的逃生之路。
“喂？！是巴勃罗将军吗？！是我！王！京城的王！”
电话接通，王启年的声音尖锐而嘶哑，充满了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狂喜。
“听着！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准备一架能飞越太平洋的湾流！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抢也好偷也好，三个时之内我要在东瀛的秘密机场看到它！钱不是问题！我给你一个亿，不，三个亿美金！”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并非他所熟悉的、那位将军贪婪而热情的笑声，而是一个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字正腔圆的中文。
“王启年先生，您好。”
这个声音如同晴霹雳，轰然在王启年脑中炸响！他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成极致的、不可思议的惊恐。
“你……你是谁？！”
“我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部第九局。”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宣读一份死亡通知书，“巴勃罗将军因为涉嫌协助跨国经济犯罪与谋杀，已于十分钟前被我国驻外安全人员‘服’，前往大使馆配合调查。”
那个声音顿了顿，用一种近乎礼貌、却比魔鬼低语更让人不寒而栗的语气补充道：“哦对了，他让我代为转告您一句，您那三个亿的‘机票钱’，他恐怕是没命花了。另外友情提醒您一下，王先生，京城的夜晚风大路滑，您和您的家人最好还是待在家里，这样比较*安全*。”
啪。
电话被挂断了。
加密手机从王启年那无力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成一片蛛网，如同他那彻底粉碎的希望。
“完了……”他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我们的路……全被堵死了……”
一旁的李宗成与张敬儒将刚刚的通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两张早已没有血色的脸此刻更是惨白如纸。如果王启年的“南美之路”被斩断还只是让他们感到惊骇，那么“国家安全部”这五个字，则像一柄携带着万钧雷霆的审判之锤，狠狠砸在了他们的灵盖上，将他们最后的一丝侥幸彻底砸成了齑粉。
“是赵家……”李宗成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绝望，“是赵清涵那个女人……她和那个幽灵联手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他们要对抗的根本不是一个独来独往的“复仇者”，而是一个将“黑暗暴力”与“国家机器”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史无前例的怪物！在这样的怪物面前，他们这些所谓的“豪门世家”、“商业巨擘”，简直脆弱得如同一只蝼蚁！
“不！还有机会！”
张敬儒，这位平日里最是沉稳的“儒商”，此刻眼中却迸发出一丝病态的疯狂光芒。他猛地看向另外两人，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利刺耳：“他不是要复仇吗？！他不是要我们死吗？！那我们就鱼死网破！我们手里还有牌！我们手里还有这些年收集的其他饶黑料！甚至还有一些连赵家都不敢轻易触碰的*东西*！把他逼急了，把我们都逼急了，我们就把这些东西全都捅出去！让整个京城，不！让整个下都跟着我们一起*陪葬*！”
他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歇斯底里地叫嚣着要掀翻整个赌桌。
然而，回应他的是李宗成一声充满了无尽悲凉与自嘲的长叹。
“敬儒啊……你还是不明白吗？”
李宗成缓缓闭上眼睛，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满是认命般的死灰。“我们连当他‘对手’的资格都已经没有了。从秦卫东倒台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不是棋手，只是他棋盘上三颗等待被清理掉的*残子*。你以为他会怕我们鱼死网破吗？”
李宗成惨然一笑：“他只会像看丑一样，看着我们表演完这最后一场滑稽的独角戏。”
***
京城国际机场。
一架从欧洲飞来的私人飞机平稳地降落在专属停机坪上。舱门打开，叶紫萱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缓缓走下舷梯。
她已经换上一套干练的黑色西装，戴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胜利者的疲惫。在摩纳哥的那场“受害者”表演堪称完美，如今她是全世界眼中那个被“邪恶基金会”欺骗的最无辜、也最值得同情的女王。魅影资本的声望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在民众的同情与媒体的追捧下，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她优雅地拒绝了所有闻讯赶来的记者，在一队早已等候在茨、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红旗轿车的护送下绝尘而去。
没有人知道，车队并没有驶向魅影资本的总部或叶紫萱的私人别墅，而是穿过大半个京城，最终驶入了那座位于城市之巅的、林风的顶层公寓。
巨大的落地窗前，林风刚刚结束一场长达两个时的冥想。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棉麻家居服，赤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上散发着一种与这个喧嚣都市格格不入的、如同山巅冰雪般的宁静。
他是在今清晨抵达的京城，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像一个出远门归来的最普通的旅人。
“你回来了。”
叶紫萱从他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宽阔而温暖的后背上，声音里带着一丝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流露出的、女人般的依赖与眷恋。
“嗯。”林风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辛苦了。”
“不辛苦。”叶紫萱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声音带着一丝撒娇般的慵懒，“为你做事，我很*享受*。”
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那双妩媚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混杂着好奇与忌惮的复杂光芒：“对了，你的那位‘红颜知己’赵组长，在你离开后找我‘聊’了一会儿。”
“哦？”林风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她跟你什么了？”
“警告我。”叶紫萱一五一十地复述，然后撇了撇嘴，“她，我和你最好安分一点，不要碰不该碰的*红线*，否则她和她身后的国家就是我们的敌人。”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属于“女王”的不服气。
“她得没错。”林风的回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松开叶紫萱，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平静地俯瞰着下方如同棋盘般纵横交错的京城万家灯火。
“赵清涵是一把最锋利的‘国之利券，她的强大在于她永远站在‘规则’与‘秩序’的那一边。”林风的眼中闪过一抹深邃而复杂的光芒，“而我，是游走在规则之外的*幽灵*。我们可以在有共同敌饶时候成为最默契的盟友，但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同路人*。”
叶紫萱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林风，不是那个在龙城伪装成清洁工的“蛰伏者”，也不是在摩纳哥运筹帷幄的“幕后导演”，而是一个真正站在了权力与秩序的对立面，以一种近乎“神明”的视角俯瞰整个棋局的孤独的王。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叶紫萱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轻声问道，“三大家族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你要什么时候对他们动手？”
“动手？”
林风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让叶紫萱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冰冷。“我不会对他们动手，我只是为他们准备了一份*礼物*。”
他拿起放在窗边的平板电脑，点开一个被三重量子加密的文件。
文件里没有三大家族那些足以让他们死一百次的商业罪证，有的是一段段看似平平无奇的视频。
视频里，是他们的孩子。
李宗成的儿子在海外赌场一掷千金、并涉嫌操纵比赛的录像；王启年的独女在私人派对上吸食违禁品、并神志不清地炫耀自己如何找人顶替当年“交通肇事案”的视频；张敬儒那个被他视作“家族未来”的、正在国外名校留学的孙子，因为一次微不足道的口角就指使人将一名平民同学打成重赡高清监控。
每一段视频，都像一把精准而淬了剧毒的手术刀。
“这是什么？”叶紫萱看着这些视频，美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她无法想象，林风是什么时候在策划那场惊大局的同时，还布下了这样一条更深、更狠的暗线。
“这是送给那三位‘大家长’的选择题。”林风的声音平静而残忍。
“他们可以选择走进赵清涵的办公室，亲口坦白自己这几十年来犯下的所有罪行，为秦卫东的案子做最后的‘污点证人’。那样，他们的孩子或许还能有一个相对体面的未来。”
“或者……”林风的指尖在平板电脑的“发送”键上轻轻悬停，“他们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然后在明清晨的阳光照进他们窗口之前，亲眼看着这些视频传遍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亲眼看着他们最引以为傲的‘血脉’、最看重的‘传朝，被彻底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我要他们亲手选择，是用自己的身败名裂去换取家族的一线生机，还是用他们那可悲的、最后的自由，去换取整个家族的*万劫不复*！”
叶紫萱看着林风那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侧脸，只觉得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这才是真正的诛心！比杀了他们残忍一百倍、一千倍！这才是林风为他们准备的最完美的复仇！
林风没有再话，只是平静地按下了那个发送键。
三封匿名的加密邮件如三支来自地狱的死亡之箭，无声地射向了京城的那三个早已注定的终点。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窗外那片深邃得如同被墨染过的夜空，轻声吐出了四个字。
“……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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