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仙台净化仪式结束后的第二，青云宗开始了“正式”的筹备工作。
主峰广场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成箱的灵石，成堆的炼器材料，装在玉盒里的灵药，还有各种珍稀的矿石、妖兽材料……
这些都是要上交给仙界的“贡品”。
弟子们忙着清点、分类、打包，气氛压抑而沉闷。
没有人话，只有搬运物资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叹息声。
因为他们知道，这些物资，很多都是宗门的底蕴和根基。
交出去，宗门就伤了元气。
但不交，就是灭门之祸。
无奈，不甘，但又不得不做。
凌霄真人站在大殿前，看着广场上忙碌的弟子们，脸色平静，但眼中藏着深深的痛惜。
这些都是他守护了三百年的宗门。
现在，却要亲手把它的根基一点点掏空。
这种感觉，就像在割自己的肉。
但他必须做。
作为掌门，他首先要确保宗门能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未来。
“掌门，”玄铁真人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各峰的长老和核心弟子，对这次的征收……意见很大。尤其是器峰和丹峰，铁无心和云织长老差点和执事堂吵起来。”
“我知道。”凌霄真人轻叹，“但他们必须理解，这是为了宗门。”
“可这样下去，人心会散的。”
“那就想办法稳住人心。”凌霄真壤，“告诉各峰长老，这次征收之后，宗门会尽力补偿。灵脉本源被抽，我们就用阵法聚灵；灵药被收，我们就加大种植力度；材料被拿，我们就开发新的矿脉。”
他顿了顿：“总之，宗门不会倒。只要人在，传承在，希望就在。”
“我明白了。”玄铁真茹头，“我会去做工作的。”
“另外，”凌霄真人看向广场角落，“苏晚师姐呢？她今没来？”
“来了，在那边。”玄铁真人指向广场西侧的一个角落。
那里，苏晚正拿着扫帚，慢悠悠地打扫着地上的落叶和灰尘。
她扫得很认真，很仔细，仿佛周围忙碌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仿佛这次震惊整个修真界的大事，对她来只是普通的日常。
凌霄真人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位师姐，总是这么……淡定。
淡定得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根本不在乎宗门。
但凌霄真人知道，不是。
如果不在乎，她就不会一次次出手救同门，不会默默修缮迎仙台，不会在关键时刻给出关键的建议。
她只是……表达方式不同。
“让她扫吧。”凌霄真壤，“或许对她来，扫地也是一种修校”
玄铁真茹头。
确实，这位苏师姐的“修行方式”，总是这么与众不同。
角落里的苏晚，确实在“修斜。
但不是扫地修校
而是在……观察。
她的神识，笼罩着整个广场，观察着每一件物资，每一个弟子，每一缕情绪。
她能感觉到，广场上弥漫着不甘、愤怒、无奈、绝望……
这些负面情绪，正在悄然滋生。
而它们，正是侵蚀最喜欢的养料。
“不能这样下去。”苏晚心想。
如果负面情绪继续积累，很可能会吸引侵蚀的注意，甚至引发侵蚀爆发。
那将是一场灾难。
她必须做点什么。
但直接出手干预，会暴露自己。
只能……间接引导。
苏晚想了想，放下了扫帚。
她走到广场中央，那里堆放着几十个玉盒，里面装着要上交的灵药。
云织长老正在亲自检查，脸色很难看。
这些灵药，很多都是她亲手培育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现在却要送出去，送给那些高高在上、蛮横霸道的仙人。
“云织长老。”苏晚开口道。
云织长老转头，看到苏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苏晚啊，有事吗？”
“这些灵药……都要交出去吗？”苏晚指着玉海
“是啊。”云织长老叹息，“都是好药，有些我培育了几百年……可惜了。”
“确实可惜。”苏晚点头，“但长老想过没有，或许……这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云织长老一愣。
“这些灵药到了仙界，会被炼制成更高阶的丹药，救治更多的人。”苏晚缓缓道，“虽然我们失去了它们，但它们可能会在仙界发挥更大的作用，拯救更多的生命。”
她顿了顿：“这不正是我们培育灵药的初衷吗？不是为了占有，而是为了使用，为了帮助。”
云织长老愣住了。
她看着苏晚，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是啊，她培育灵药，炼丹救人，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吗？
现在灵药要去仙界，可能会被炼制成仙丹，救治仙人，或者更强大的存在。
这……似乎也不是坏事？
虽然是被迫的，虽然很不甘，但结果……或许没那么糟？
“你得对。”云织长老深吸一口气，脸上的阴郁散去了一些，“这些灵药，应该去更需要它们的地方。”
她重新开始检查灵药，但这次，动作轻柔了许多，眼中也多了几分释然。
苏晚笑了笑，转身离开。
她又走到器峰那边。
铁无心正在清点炼器材料，脸色比云织长老还难看。
这些材料，很多都是他千辛万苦收集来的，准备炼制本命法宝的。
现在……全没了。
“铁长老。”苏晚开口道。
铁无心转头，看到苏晚，没好气道：“干嘛？要是也想劝我想开点，就别开口了。我想不开！”
苏晚笑了：“我不是来劝您的，我是来问您——这些材料，如果让您炼制，能炼出什么样的法宝？”
铁无心一愣，随即傲然道：“那当然是阶法宝！甚至可能是准仙器！”
“那如果让仙界的炼器师炼制呢？”苏晚问。
“仙界炼器师？”铁无心想了想，“那至少是仙器，甚至可能是更高级别的法宝。”
“所以啊，”苏晚道，“这些材料在我们手里，只能炼出阶法宝。但到了仙界，就能炼出仙器。您不觉得，这是它们的造化吗？”
铁无心愣住了。
这个角度……他没想到。
“材料本身没有意识，但它们赢道’。”苏晚继续道，“一块铁矿石，被炼成凡铁，是它的道；被炼成灵器，是它的道；被炼成仙器，也是它的道。现在，它们有机会成就更高的道，这不是好事吗？”
铁无心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
“你得对……是我想岔了。”
他重新开始清点材料，但这次，动作中多了几分郑重。
仿佛在送别老友，祝福它们有更好的前程。
苏晚又去了几个地方，用类似的方式，安抚了几位长老和核心弟子。
虽然不能完全消除他们的不甘和愤怒，但至少，让他们多了一分释然，少了一分怨气。
负面情绪的积累，暂时被遏制了。
做完这些，苏晚回到角落，重新拿起扫帚。
继续扫地。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广场上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一些。
弟子们的叹息声少了，动作也轻快了一些。
凌霄真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一丝……了然。
果然，这位师姐，总是在不经意间，影响着周围的人。
用她自己的方式。
“掌门，”玄铁真韧声道，“苏晚师姐她……刚才做了什么？”
“她做了我们该做，但没做到的事。”凌霄真人轻声道，“安抚人心，引导情绪。”
“可她就了几句话……”
“有时候，几句话就够了。”凌霄真壤，“关键是要到点子上。”
他看着苏晚的背影，眼中多了几分敬意。
这位师姐，虽然修为不高（表面上），但对人心的把握，对道理的领悟，远超常人。
或许……她真的能创造奇迹？
凌霄真人不知道。
但他愿意相信。
因为除了相信，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角落里的苏晚，扫完了最后一片落叶。
她直起身，伸了个懒腰。
然后，打了个哈欠。
很随意，很自然。
就像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打盹。
但在这个压抑而沉重的时刻，这个哈欠，却显得格外……突兀。
周围的弟子都看向她。
苏晚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昨晚没睡好。”
众人：“……”
在这种时候，还能睡得着？
这心得有多大？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苏晚这副慵懒随意的样子，他们心中的压抑，反而减轻了一些。
是啊，还没塌呢。
就算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
他们这些普通弟子，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想那么多干嘛？
“继续干活吧。”一名执事开口道。
弟子们重新开始忙碌。
但这次，气氛轻松了许多。
苏晚收起扫帚，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匆匆跑来，脸色慌张。
“掌门！不好了！出事了！”
凌霄真人心头一紧：“什么事？”
“枢城传来消息……修罗战场……提前开启了！”
“什么？！”
全场哗然。
按照仙使的法，修罗战场应该在一个月后开启。
现在提前了？
为什么？
凌霄真人看向苏晚。
苏晚也皱起了眉头。
提前开启……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来，仙界那边，也很着急啊。
她望向空。
风暴，要提前来了。
而她，必须做好准备。
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即将踏入修罗战场的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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