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涵和林翰关于宇宙文明和“大过滤器”的沉思，被赵立坚平稳而低沉的声音打断。
“看那边。”
两人下意识地顺着赵立坚示意的方向，透过车窗向外望去。
此时车辆正行驶在一段高架桥上，视野豁然开朗。
桥下，是一片广袤无垠的金色原野，稻穗在高原的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如同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金色地毯，一直延伸到远方的雪山脚下。
这与他们之前经过的、部分区域仍显荒凉的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片原野，”赵立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几年前，还是一片砾石遍布的荒漠，只能长些稀疏的耐旱草类。”
王涵和林翰都露出了些许惊讶。将荒漠改造成如此规模的良田，这其中的工程量和技术难度，不言而喻。
“是‘盘古计划’下的‘神农’项目。”赵立坚简单解释道，
“利用地下水源勘测与调运，结合基因编辑技术培育出的超级抗旱、耐盐碱麦。不只是这里，西北、北部，很多曾经的不毛之地，都在慢慢变绿，变富饶。”
他没有过多描述技术细节。
王涵看着那片金色的海洋，心中触动。他一直在追逐极致的力量。
但此刻，他看到这种力量以一种更温和、更基础的方式呈现，为了最朴素的生存与繁衍。
林翰则推了推眼镜，声嘀咕：“大规模生态改造的数学模型……涉及流体力学、土壤化学、植物生理学与气候模型的超大型耦合系统，这计算量……‘神农’项目组肯定也有高手。”
赵立坚从后视镜里看了两人一眼，将他们从各自的思绪中拉回：“车快到了。看前面，那片雪山脚下，就是‘金乌’基地。”
两人立刻向前方望去。
只见视线的尽头，巍峨的雪山连绵起伏，山巅覆盖着皑皑白雪。
而在雪山脚下，一片看似与周围山体颜色无异的区域，仔细看去，才能发现一些人工构筑物的痕迹——低矮的、与山岩融为一体的建筑轮廓，几条深入山体的隧道入口，以及一些几乎与环境色融为一体的线阵粒
没有任何张扬的标志，没有庞大的厂区，一切都尽可能地隐蔽、低调，仿佛它本身就是山脉的一部分。
“看起来……很安静。”王涵评论道，与他想象中那种热火朝的巨型基地不太一样。
“大部分设施都在地下，或者山体内部。”赵立坚解释道，“地表只是入口和必要的辅助设施。毕竟，我们‘种’的这枚太阳，还有点怕‘风’。”
这略带黑色幽默的法，让王涵和林翰都意识到，这里的安保和保密级别，恐怕比“龙脊”基地还要高几个数量级。
车辆开始减速，驶下高速，转入一条看似普通的省级公路，但很快又拐进一条岔路，路口的标识牌上只写着一个模糊的地名。
岔路的路面质量极好，显然是特别修建的。沿途开始出现不起眼的监控探头和偶尔经过的、涂着荒漠迷彩的巡逻车。
“到了基地，一切听从南宫卓总工的安排。”赵立坚例行公事地叮嘱，“这里的规矩，比你们之前待的地方都要多，都要严。不该问的不同，不该去的地方不去。”
王涵和林翰都点零头。他们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林翰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赵大校，南宫老师……他脾气怎么样？”他对于即将见到这位传中的聚变领域巨擘，有些忐忑。
赵立坚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南宫总的脾气……跟陈老算是各有千秋。陈老是火炮，一点就着，炸完就算了。南宫总嘛……”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有点像咱们基地里那台老式水压机，平时沉默，压力上来的时候，是缓缓施加，但能把你碾成一张纸。”
车辆最终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像是矿区入口的地方停下。厚重的钢铁大门缓缓滑开，里面是灯火通明、深不见底的隧道。
两名穿着与赵立坚类似制服、但气场同样冷峻的安全人员上前，一丝不苟地核查了证件、进行了生物特征识别，甚至对车辆进行了扫描。
一切确认无误后，车辆才被放行，驶入了这条通往山腹的隧道。
隧道内部异常宽敞，足以容纳大型设备运输，顶部的照明灯发出冷白色的光，将通道照得如同白昼。
车辆沿着向下的坡度行驶了数分钟，最终停在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广场般的空间边缘。
而在广场中央，一个庞大无比的、泛着金属冷光的复杂装置，占据了绝大部分视野。那正是“金乌”——华夏可控核聚变实验装置的主体部分。
即使还隔着一段距离，即使它此刻处于静止状态，王涵和林翰也能感受到那装置所代表的科技重量和蕴含的恐怖能量潜力。
赵立坚率先下车，对两人道：“我们到了。南宫总工应该在主控室等你们。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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