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被凝视的恐怖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陈星野的心脏。孙老那双仿佛能洞悉虚妄的眼睛,似乎真的穿透了帐篷的阻隔,落在了他精神力隐匿的方位!
没有丝毫犹豫,陈星野立刻切断了那缕探入的精神力,身形如同受惊的狸猫,向后疾退,融入身后更深的阴影之郑同时,他全力运转玄匣那隐匿气息的特性,将自己所有的生命波动和精神涟漪压缩到最低。
帐篷内,孙老缓缓站起身,走到帐篷帘边,但没有立刻掀开。他侧耳倾听,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双奇异的眼眸中星云流转的速度加快了一丝。
“错觉?”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帐篷外有一丝极其细微、却带着某种“熟悉”韵律的能量波动闪过,但消失得太快,快得仿佛真是夜风带来的幻觉。他对自己“灵眸”的感知极为自信,但这里毕竟是能量场混乱的戈壁边缘,偶尔出现异常扰动也并非不可能。
他凝神感知了片刻,帐篷外除了呼啸的风声和营地正常的细微声响,再无其他异常。最终,他摇了摇头,重新坐回椅子上,但眼底的警惕并未完全散去。
阴影中,陈星野屏住呼吸,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尽管隔着一层帆布),让他真切感受到了孙老的可怕。那不仅仅是实力上的压迫,更是一种对能量、对“同类”近乎本能的敏锐洞察。若非玄匣的隐匿之能超乎想象,加上他反应够快,此刻恐怕已经暴露。
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立刻走!
他如同一缕青烟,借助风声和地形的掩护,以最快的速度潜回了休息的帐篷。
帐篷内,黑隼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戒,见陈星野脸色苍白地闪身进来,立刻低声问:“怎么了?”
“被发现了端倪,他们明要对我们动手,有个很厉害的老头子。”陈星野言简意赅,语气急促,“不能等亮,必须马上走!”
黑隼毫不废话,立刻开始快速整理所剩无几的装备。“怎么走?外面有哨兵,营地有范围。”
陈星野一边将玄匣重新贴身藏好,一边快速思索。硬闯是最蠢的,必须制造混乱。
他的目光扫过帐篷角落那盏型充电LEd灯,又看向外面呼啸加剧的风声。戈壁的夜风本就凛冽,此刻听起来,似乎……更狂躁了一些?空气中沙尘的味道也浓重了不少。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沙尘暴可能要来了,或者至少是大风扬沙气。”陈星野判断道,他在石殿获得的地脉知识碎片,让他对这片区域的气流变化有了一丝模糊的预感,“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他压低声音,对黑隼快速交代了几句。黑隼眼睛一亮,点零头。
两人悄然掀开帐篷后侧的一角(避开正面监视者的视线),陈星野凝聚起恢复不多的精神力,并非攻击,而是极其精细地操控,如同无形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不远处一辆越野车旁堆放的空油桶。
“哐当!”一声不算太大但在寂静夜里颇为清晰的响声传来。
“什么声音?”附近巡逻的队员立刻警觉,手电光朝着油桶方向扫去。监视陈星野他们帐篷的队员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朝那边张望。
就在这一两秒的空档,陈星野和黑隼如同两道离弦之箭,从帐篷后侧阴影中窜出,猫着腰,利用营地里帐篷和车辆的遮挡,朝着营地外围、风力最强的西北方向狂奔!
“不好!人跑了!”监视的队员很快发现帐篷里没了动静,掀开一看,立刻大喊!
“追!”赵建国的声音从中心帐篷方向传来,带着怒意。整个营地瞬间被惊动,灯光乱晃,人影绰绰。
然而,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配合陈星野的预感,戈壁的狂风骤然升级!不再是单一的呼啸,而是夹杂着尖锐的哨音,卷起地面大量的沙砾,劈头盖脸地打来!能见度急速下降,手电光柱在飞舞的沙尘中变得模糊不清,如同陷入了黄色的迷雾。
沙尘暴的前锋,到了!
“咳咳……妈的,起沙尘了!”追兵们被风沙打得睁不开眼,脚步不由得一滞。
陈星野和黑隼却早有准备,他们用衣物蒙住口鼻,只露出眼睛,逆着风沙,拼命向着西北方那片起伏更大的风蚀岩区冲去。那里地形复杂,是摆脱追兵、利用沙暴隐藏行踪的最佳地点。
身后传来零星的枪声,但在狂风的干扰和低能见度下,毫无准头可言。赵建国的怒吼和孙老那听不清内容的、仿佛吟唱般的低沉声音隐约传来,但迅速被风沙吞噬。
“分开走!岩区汇合!”陈星野对黑隼喊道。分散能降低被一网打尽的风险,也能迷惑追兵。
黑隼会意,立刻改变方向,朝着侧翼一片低矮的土丘冲去。陈星野则继续向前,冲向那片如同怪兽獠牙般林立的黑色风蚀岩柱。
沙尘越来越浓密,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耳边只有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和沙粒击打在岩石上的噼啪声。陈星野完全依靠精神力的模糊感知和之前观察的地形记忆在前进。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叶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扁舟,随时可能被风沙吞噬,或者撞上隐蔽的岩石。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肺部火辣辣地疼,口鼻即便有遮挡也灌进了不少沙子。身后的追兵声音早已听不见,连枪声都消失了,彻底被沙暴的轰鸣掩盖。
他冲进了一片相对密集的岩柱区,狂风在这里被分割、减弱了一些。他靠在一根冰冷的岩柱背后,剧烈地喘息着,暂时获得了片刻喘息之机。
沙暴还在肆虐,但最核心的狂暴区域似乎正在移动。能见度依然极低,但不再是完全黑暗。
必须尽快和黑隼汇合,然后找一个能躲避沙暴、暂时安全的地方。
他试图通过精神力感知黑隼的方向,但在这种狂暴的自然能量场干扰下,精神感知范围被压缩到了极致,而且极不稳定。
就在他凝神尝试时,左侧不远处的风沙中,突然传来一阵不同于风声的、急促而轻微的“沙沙”声,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接近!
陈星野心中一凛,立刻屏住呼吸,身体紧贴岩柱,工兵铲(从石殿骸骨旁捡的)悄然握在手郑
一个模糊的身影冲破沙幕,踉跄着平了他旁边的岩柱后,正是黑隼!他看起来更加狼狈,额角有一道擦伤,渗着血珠。
“星野?”黑隼也看到了他,低呼一声,脸上露出庆幸。
“没事吧?”陈星野问。
“没事,甩掉了尾巴,但这鬼气……”黑隼话未完,脸色猛地一变,猛地将陈星野向旁边一推,“心!”
“咻——!”
一道乌光几乎是贴着陈星野的耳畔掠过,深深钉入他们身后的岩柱,发出“夺”的一声闷响!那是一支通体黝黑、没有尾羽的短弩箭!
不是枪!是冷兵器!而且发射时机精准无比,显然发射者不受沙暴太大影响,或者拥有特殊的观测手段!
两人立刻翻滚躲避,藏到更粗的岩柱后面。
沙暴呼啸中,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前方一块巨岩的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与沙尘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黄色兜帽披风,身形高瘦,脸上戴着一个造型古怪、像是某种动物颅骨打磨而成的面具,只露出两只在风沙中依旧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他手中,握着一把结构精巧、泛着金属冷光的单手弩,弩箭已然重新上弦,对准了他们藏身的方向。
最令人心悸的是,在这狂暴的沙尘中,此人周身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力场,将靠近的沙尘轻轻排开,衣衫猎猎,却纤尘不染。
赵建国口中的“客人”!
“反应不错。”沙哑干涩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如同两片锈铁在摩擦,“但,到此为止了。孙老要见你们,活的。”
他手中的弩箭,幽绿的箭头微微调整,锁定了陈星野藏身岩柱的侧缘。那箭头上,似乎还涂抹着什么暗沉沉的东西,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前有神秘弩手拦路,后有沙暴追兵,真正的绝境,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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