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气流如同无形的舌头,舔舐着裸露的皮肤。通道两侧的岩壁早已不是灰黑色,而是呈现出深红、暗褐甚至焦黑的色泽,表面布满了龟裂的纹路和冷却后形成的奇异釉光,显然长期经受高温炙烤。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金属氧化物和某种燃烧油脂的混合气味,还夹杂着隐约的、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和低沉的机械轰鸣。
随着刘魁的队伍前行,前方的通道越来越宽敞明亮,并非自然光或晶石光,而是来自嵌入岩壁和洞顶的、粗大的、散发着稳定橙红色光芒的石英管状物——似乎是某种利用地热或矿物能量发光的照明系统。
终于,转过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出的、刻满了火焰与锻锤浮雕的拱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站在一处巨大的、位于山腹内部的然断崖平台上。平台下方,是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如同倒扣巨碗般的巨大地下空间!
空间的中心,是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深不见底的、如同火山口般的巨大深坑!坑口边缘,修建着层层叠叠、如同梯田般的环形平台和建筑。最令人震撼的是,从深坑底部,并非喷涌岩浆,而是持续不断地向上涌动着炽烈但不暴烈、呈现出金红色、如同液体火焰般的庞大能量流!这股能量流在半空中被一系列复杂、精密、充满古老与现代机械结合风格的巨大金属装置(有些是青铜铸造,有些则是钢铁焊接)所引导、分流、约束,化作一道道粗细不一的能量束,沿着架设在环形平台之间的粗大管道和导轨,流向四面八方,为整个地下空间提供着光、热和动力!
而在那些环形平台上,依山开凿或就地修建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石屋、木楼、钢铁棚户!房屋之间,狭窄的街道纵横交错,人流如织。可以看到穿着各式工装、皮甲、甚至简单布衣的人们在忙碌:有人操控着发出轰鸣的锻炉和机床,捶打着通红的金属;有人推着满载矿石或燃料的车在轨道上穿行;有人在街边摆摊,交易着食物、工具、矿石和奇奇怪怪的物品;更有全副武装、手持枪械或冷兵器的护卫队,在关键的通道和桥廊上巡逻警戒。
整个空间,充满了喧嚣、活力、蒸汽朋克般的粗犷机械美感,以及一种与世隔绝、自成体系的独特文明气息。这就是“炎堡”——一座建造在古老“星火熔炉”遗迹之上,以熔炉能量为核心,发展起来的庞大地下城邦!
深坑中心那涌动的金红色能量流,无疑就是“星火熔炉”残留的核心能量,或者,是被改造和控制后的“地火精粹”!
陈星野三人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他们没想到,在这阿尔金山脉的深处,竟然隐藏着如此一个庞大、有序、且明显掌握了部分古代能量利用技术的活人社会!
“怎么样?被镇住了吧?”刘魁回过头,看到三人脸上的震惊,有些得意地笑道,“这就是咱们‘炎堡’!靠着老祖宗留下的‘火种’和这口‘大熔炉’,咱们才能在这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里活下来,还活得不错!”
他指着深坑中心:“那是‘祖火’,咱‘炎堡’的命根子。周围的那些大家伙,”他又指向那些约束引导能量的巨大金属装置,“是‘导能枢机’,老祖宗留下的宝贝,加上咱们自己琢磨改进的。靠着它们,才能把‘祖火’的能量安全地引出来用。”
沙狐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些古老与现代结合的机械,尤其是那些明显带影守陵人”或更早先民风格的青铜构件,心中波涛起伏。这里,无疑保存了大量与“星火熔炉”相关的古代技术和知识!
陈星野的感受则更加直接。他怀中的玄匣,此刻正传来清晰而强烈的共鸣与……渴望?仿佛久旱逢甘霖,对那深坑中的“祖火”能量流充满了亲近与吸纳的欲望。他能感觉到,玄匣若能吸收部分这种精纯的“火种”能量,必然能得到极大的补充甚至进化。
但此刻显然不是时候。
刘魁带着他们,沿着断崖平台一侧开凿出的之字形石阶,向下方的环形居住区走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好奇、警惕、或漠然的目光。炎堡居民们的相貌大多带着高原和戈壁特征,皮肤粗糙,眼神精悍,穿着朴素实用。他们对于刘魁等人显然很熟悉,纷纷打招呼,同时目光在陈星野这三个生面孔上逡巡。
“疤脸,又从哪里捡回来几个‘野人’?”一个扛着巨大铁锤、光着膀子的壮汉冲着刘魁喊道。
“去去去,干活去!这是堡主要见的客人!”刘魁不耐烦地挥手。
那壮汉嘿嘿一笑,也不在意,扛着锤子走了。
他们一路向下,穿过嘈杂的街道,越过架设在能量管道上方的简陋桥梁,最终来到了靠近“祖火”深坑内壁第三层环形平台上的一片相对整齐、由坚固黑石砌筑的建筑群前。这里守卫明显更加森严,建筑也更加高大规整,门口悬挂着一面绣着熊熊火焰和交叉锻锤图案的旗帜。
“到了,堡主府。”刘魁停下脚步,对门口两个持着上了刺刀步枪、穿着整齐皮甲的守卫点零头,“通报一声,就我刘魁带了几个从罗布泊方向来的‘客人’,要见堡主。”
其中一个守卫看了陈星野三人一眼,转身进去通报。很快,他回来,侧身让开:“堡主在‘火枢厅’等你们,进去吧。”
刘魁示意陈星野三人跟上,自己率先踏入了堡主府的大门。
府内比外面清凉一些,装饰简单粗犷但用料扎实,墙壁上挂着兽皮、武器和描绘熔炉与采矿场景的壁画。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油脂和金属味道。
穿过几条回廊,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没有窗户,照明全靠墙壁上嵌入的、与外面同源的橙红石英管。大厅尽头,是一个高出地面几级的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黑色金属(似乎是某种陨铁)打磨而成的座椅。
此刻,座椅上,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工装外套,头发花白,面容普通,唯独一双眼睛,异常明亮、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且眼底深处,似乎有两点细的、如同火星般的金红色光芒,在缓缓旋动。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暗红色的、如同凝固岩浆般的石头,目光平静地投向走进来的刘魁和陈星野等人。
“堡主。”刘魁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人带来了。就是在‘暖玉窟’发现的那三个,从罗布泊方向过来的,身手不弱,经历不简单,还带着……”他看了一眼陈星野手中的玄匣,“一个很特别的‘家伙’。”
被称为堡主的男人——炎堡之主,目光在陈星野、沙狐、黑隼身上缓缓扫过,最后停留在陈星野手中的玄匣上,那双奇异的眼眸中,金红光芒似乎微微亮了一瞬。
“欢迎来到炎堡,远方的客人。”堡主开口了,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历经沧桑的沉稳,“我是墨岩,这里的堡主。听刘魁,你们从‘死亡之舌’那边过来,经历了不少波折。能走到这里,是缘分,也是本事。”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不过,我炎堡虽不拒绝外来者,但也从不收留来历不明、心怀叵测之人。三位,可否坦诚相告,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而来?还迎…你手中之物,又从何而来?”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语气虽然平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整个大厅的温度都随之升高了一些。
陈星野能感觉到,这位墨岩堡主,绝非常人。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周围的环境、与那“祖火”深坑,隐隐融为一体,显然是一位长期接触并可能掌控了部分“星火熔炉”力量的强者。
面对这样的存在,隐瞒和欺骗恐怕毫无意义,反而可能招致恶福
陈星野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与墨岩堡主目光对视。
“堡主明鉴。在下陈星野,这位是沙狐,这位是黑隼。我们确实从罗布泊方向而来,一路遭遇追杀,误入古道,最终到达簇。”他选择部分坦诚,“我们并非寻常旅人或探险者,而是……在追寻一些古老的秘密,并与某些试图破坏这些秘密、攫取危险力量的组织对抗。”
他举起了手中的玄匣:“此物名为‘玄匣’,是我家传之物,与古代的‘镇沙’或‘八极’体系有关。我们来到阿尔金山,也是为了寻找与‘星火熔炉’相关的线索和遗物,并阻止‘基金会’等组织开启‘影渊’的疯狂行径。”
“影渊”二字一出,墨岩堡主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他眼中那两点金红光芒骤然炽亮!
“你们……知道‘影渊’?还知道‘基金会’?”墨岩堡主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峻,“清楚!”
大厅内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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