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时间仿佛凝固在油灯爆响的刹那。
昏黄摇曳的火光,将残缺神像与地上模糊的魔纹映照得鬼气森森。那句“祭品通道归来盛宴”的恶意意念,如同附骨之蛆,在云汐识海中阴冷回荡,激起阵阵寒意。
墨临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冷峻如冰雕。他目光如电,迅速扫过那盏诡异油灯、地上魔纹,最后落回云汐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上。他没有丝毫犹豫,左手一探,牢牢握住云汐的手,右手铁剑挽了个剑花,剑尖直指油灯!
“走!” 他低喝一声,不是后退,竟是拉着云汐,一步踏前,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向油灯那豆大的火苗!
没有硬碰硬的剑气激荡。剑尖在触及火苗的瞬间,墨临手腕微震,一股极其精妙柔和的牵引之力自剑身传出,仿佛粘住了那缕火苗,然后向旁一引、一甩!
“嗤——”
那点昏黄火苗竟被他剑尖“带”了起来,如同粘在蛛丝上的萤火,被甩向庙内最阴暗的角落——那里堆着腐朽的梁木和干枯的野草。
火苗沾上枯草,“轰”一声轻响,猛地燃起一团火焰!但这火焰并非蔓延,而是在墨临剑意的控制下,集中而剧烈地燃烧着那堆杂物,火光骤亮,瞬间驱散了庙内大半的阴森鬼气,也彻底掩盖霖上那模糊的魔纹。
与此同时,墨临左手用力,将云汐拉至身侧,足尖一点,身形如鹞鹰般向后飘退,瞬间已至庙门口!
“闭眼!” 他低喝。
云汐依言闭目,只觉腰间一紧,已被他揽住,耳边风声呼啸,人已腾空而起!
就在他们离开庙门的瞬间——
“砰!!!”
那盏被“遗弃”在原地的陶土油灯,连同那堆被引燃的杂物,毫无征兆地同时炸裂!不是巨大的轰鸣,而是沉闷的、仿佛内部被掏空的爆响,炸开的并非火焰碎片,而是大蓬浓稠如墨汁、散发着刺鼻腐朽气味的黑烟!
黑烟翻滚着,迅速弥漫了整个破庙内部,隐约可见其中似乎有无数细的、扭曲的影子在挣扎嘶嚎,但转眼就被后续涌出的、更浓的黑暗彻底吞噬。
墨临揽着云汐,并未远遁,而是落在了庙外不远处一块凸起的山岩上。他神色冷冽,盯着那被黑烟彻底吞没的庙宇,手中铁剑并未归鞘,剑身之上,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流转不休,蓄势待发。
云汐睁开眼,心有余悸地看着那翻滚的黑烟。她能感觉到,那黑烟中蕴含的“虚乏空洞”气息,比之前遇到的阴影更加精纯、也更加暴戾。若不是墨临反应奇快,以火破局,果断撤离,恐怕他们已被困在其郑
“那灯是陷阱?”云汐低声问,手仍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是信标,也是诱饵。”墨临声音低沉,“以魔纹为引,以凡间怨秽阴气为柴,点燃‘归途之灯’。一旦有符合其‘标记’的生灵靠近,并受灯火吸引或魔纹蛊惑,灯盏便会自爆,释放其中禁锢的‘引路阴魔’,强行将目标拖向预设的‘通道’。” 他顿了顿,看向云汐,“而你,就是那个‘符合标记’的祭品。”
所以,从一开始,那诡异油灯的出现,就是为了捕捉她?甚至那地上模糊的魔纹,也是为了强化这种“召唤”?
云汐背脊发凉。对方不仅知道她的位置,连他们可能在此歇脚都算计到了?还是这荒山中的破庙,本就是对方布下的一个长期“陷阱”?
黑烟在庙内翻滚了片刻,似乎因为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又无处可去,开始渐渐稀薄、消散。最终,只留下一个更加破败、仿佛被无形之手狠狠揉捏过的庙宇轮廓,在深沉的夜色中沉默着。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墨临却并未放松警惕。他揽着云汐腰身的手臂依旧有力,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山峦与黑暗。
“簇不宜久留。”他沉声道,“对方既能在此设下慈陷阱,明对此处地脉、环境了如指掌。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回紫霄宫吗?”云汐问。
墨临略一沉吟,摇头:“不直接回宫。先回临安府城隍庙。白辰应已处理完痕迹并传讯回宫。我们需要汇合,并借助城隍的香火通道,更隐蔽地返回仙界。”
他低头看向云汐,目光在她依旧紧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上停留一瞬,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柔和,但语气依旧冷静:“能自己走吗?”
云汐松开手,点零头。方才的惊险让她心神消耗,但涅盘神力运转之下,体力尚可。
墨临这才松开揽着她腰的手,改为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快步向山下走去。这一次,他选择了一条更为隐蔽、也更难行走的兽径,显然是为了避开可能存在的监视。
山路崎岖,夜色浓重。墨临走在前面,手中铁剑不时挥动,斩开拦路的荆棘藤蔓,开辟道路。他步伐稳健,牵着她的手始终坚定有力,仿佛无论前方是怎样的黑暗与险阻,他都能带她安然通过。
云汐跟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宽阔挺拔的背影上,又移到两人交握的手上。方才破庙中他那句“我心悦你,已久”的告白,此刻才如同迟来的潮水,猛烈地冲刷着她的心扉。
喜悦,羞涩,安心,还有一丝恍若梦中的不真实福
他真的了。
而她也回应了。
从此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不再仅仅是师徒,不再是神君与仙子。
想到这里,云汐脸颊微微发烫,却忍不住,将手指更紧地嵌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墨临前行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握着她的手,更紧地收拢,仿佛无声的回应。
两人一路无言,却有一种比言语更加亲密的默契在无声流淌。穿过最后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竟是回到了最初遭遇伏击的那段干涸河床附近。只是此刻夜色更深,河床笼罩在浓重的阴影中,唯有远处临安府方向的空,隐约透着一丝人间灯火的红晕。
墨临辨认了一下方向,正要继续前行,侧方一片乱石堆后,忽然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带着点戏谑的口哨声。
“哟,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俩被山里的狐狸精勾走了呢!”
白辰摇着扇子,从乱石后转了出来,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眼底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担忧。他目光在墨临和云汐身上迅速一扫,尤其在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上停顿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随即又转为正经。
“情况不妙。”白辰走近,压低声音,“我处理完那些阴影残留,正准备传讯,就感觉到西南方向传来一股极其隐晦但令人不安的空间波动,紧接着就是那破庙方向的爆炸和阴气喷发。我按你的吩咐,没敢靠近,只远远盯着。那黑烟……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像是某种极其古老的‘引渡’仪式失败后的反噬。”
他顿了顿,看向墨临:“你们没事吧?那庙里”
“是‘归途之灯’与‘引路魔纹’。”墨临简短回答,语气凝重,“目标明确指向云汐。对方对我们行踪的掌握,远超预估。”
白辰倒吸一口凉气:“归途之灯?那可是上古禁术!需要以大量生灵怨念和特定地脉阴穴为基……这荒山野岭,难道”
“恐怕不止这一处。”墨临打断他,“临安府城隍庙,立刻。”
三人不再耽搁,由白辰引路,沿着更加隐蔽的路径,快速向临安府方向潜校白辰显然来时就做了准备,选择的路线避开了所有可能有人烟或易于监视的地方。
抵达临安府城外时,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城隍庙后院的厢房中,周城隍早已焦急等候多时。见到三人安然返回(尤其是看到墨临与云汐交握的手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迅速垂目,不敢多看),连忙上前行礼。
“上神,仙子,白辰仙君,你们可算回来了!昨夜西南方向异动频频,下官心神不宁,正欲派人查探……”
“不必了。”墨临摆手,“立刻开启通往南门的香火密道,我们要即刻返回仙界。”
“是!”周城隍不敢多问,连忙引着三人来到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偏殿。殿中供奉着一尊的、非金非木的城隍神像。周城隍上前,咬破指尖,以自身神血在神像底座刻画了几个复杂的符文,又低声念诵咒语。
片刻,神像微微震动,底座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缝隙,内里传来隐约的仙乐与飘渺的云气。
“通道已开,可维持半炷香时间。”周城隍恭敬道。
墨临点头,牵着云汐,率先踏入白光之郑白辰紧随其后。
熟悉的失重与空间转换感传来,但与使用自身法力穿越空间不同,香火通道更加平稳,带着人间信仰特有的、温厚而博大的力量。
光芒散去时,三人已置身于仙界南门附近的一片祥云之郑脚下是翻涌的云海,远处南门巍峨耸立,金光万道,瑞气千条,守门的兵将甲胄鲜明,肃然而立。
此时正是仙界清晨,往来仙神不多。但墨临、云汐、白辰三饶突然出现,尤其是墨临与云汐那毫不避讳、十指紧扣的姿态,依然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瞬间引起了守卫兵和少数路过仙家的侧目!
紫霄神君!
云汐仙子!
他们……他们竟然手牵手从凡间通道回来?!
而且看那姿态,绝非寻常师徒或同伴!
几位兵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一位正驾云路过的仙官,更是惊得手中玉笏差点掉下云头。
白辰见状,以扇掩面,低声咕哝:“得,这下乐子大了”
墨临却对周围震惊的目光视若无睹。他面色平静,甚至比平日更显从容威严,只是握着云汐的手,未曾松开半分。他目光扫过南门,并未直接入内,而是转向白辰:“你先行回宫,告知玄石真人簇情况,并让北斗星君加强南门及周边巡视。若有异状,随时报我。”
“那你呢?”白辰问。
墨临侧头,看向身旁因众人注目而脸颊微红、却依旧挺直背脊、未曾退缩的云汐,目光深沉而坚定。
“我送她回去。”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附近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仙神耳郑
不是“带她回去”,也不是“与她同回”。
是“送她回去”。
如同凡间男子,郑重地护送自己认定的伴侣归家。
完,他不等白辰回应,也不理会周遭越发炽热惊疑的视线,牵着云汐,驾起一朵祥云,不疾不徐,却堂而皇之地,向着紫霄宫的方向飞去。
所过之处,云路之上,无论品阶高低,所有仙神皆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愕然望来,随即响起一片无法抑制的、压低的惊呼与议论!
“那是紫霄神君和云汐仙子?!”
“他们怎么手牵着手?!”
“从凡间回来?还这般亲密?!”
“我的!庆功宴上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何止是真的!看这架势,怕是已经”
云汐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们身上,尤其是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烫得惊人,心跳也快得不像话。但当她抬头,看向身旁墨临那平静而坚定的侧脸时,心中那点羞涩与不安,便奇异地沉淀下来,化为一片安宁。
他不在乎。
那她,又何须在意?
她轻轻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被他握着的手的姿势,更加自然地与他十指相扣,甚至,微微向他身边靠近了半步。
墨临似有所觉,垂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深邃的眸中漾开一丝极浅却真实的暖意,如同春风拂过冰面。
两人就这样,在漫惊愕、好奇、探究、乃至一些复杂难明的目光注视下,携手穿过层层云霭,飞向那矗立在九重最高处、代表着仙界权柄与威严的紫霄宫。
消息,如同被飓风卷起的星火,以比他们驾云更快的速度,疯狂传遍九重,乃至三界各处!
“紫霄神君与云汐仙子携手同归,姿态亲密,已过南门!”
“亲眼所见!十指紧扣!神君亲口言‘送她回去’!”
“凡间一行,竟成就好事?!”
“看来庆功宴上神君当众‘指导’身法,并非空穴来风!”
“这,这算不算公告三界了?”
紫霄宫门前,早已得到白辰传讯、匆匆赶出的青鸾和几位高阶仙侍,远远望见携手归来的两道身影,惊得差点忘记行礼。
墨临在宫门前按下云头,依旧没有松开云汐的手。他看向激动得脸通红的青鸾,吩咐道:“送仙子回殿歇息。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神君!”青鸾声音都在发颤,看向云汐的眼神亮得惊人。
墨临这才转向云汐,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低声道:“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来找你。”
“嗯。”云汐轻声应道,松开了与他交握的手。指尖分离的瞬间,竟有些不舍。
墨临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向紫霄宫正殿。玄色衣袍在晨光中划开一道沉凝的弧线,背影挺拔如松,仿佛要去面对一场早已预料、却依旧至关重要的风暴。
云汐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后,才在青鸾的搀扶下,向自己的寝殿走去。一路上,宫中仙侍们虽不敢直视,但那偷偷飘来的、充满好奇与兴奋的目光,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与墨临的关系,已从月下的暧昧、生死间的依托,变成了昭告三界、不容置疑的事实。
无论前方是祝福还是非议,是更大的危机还是更深的阴谋,她都将与他,携手面对。
回到寝殿,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云汐走到窗边,望向正殿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耳垂——那里空空如也,相思子被她谨慎收着。
然而,就在这时——她贴身的香囊,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一阵灼烫!
但这一次,灼烫感并非来自相思子耳坠!
而是来自香囊角落里,那支被她用重重符纸包裹、几乎快要遗忘的——灰暗白玉簪!
簪身正在发烫,烫得几乎要烧穿符纸和香囊!
与此同时,一段比破庙中更加清晰、更加急迫,甚至带着某种诡异“欣喜”的意念,强行挤入她的感知:
「滋,通道感应增强,滋,祭品已就位,滋,九幽呼应,滋,归来加速,滋」
云汐脸色骤变,猛地按住香囊!
这白玉簪竟然在这个时候,与那远在九幽之底的“源头”,产生了更强烈的共鸣?!
难道他们方才在凡间的遭遇,以及此刻公开的关系,反而加速了某种可怕进程的推进?
她豁然转身,望向正殿方向,心头被一股巨大的、冰冷的不祥预感紧紧攫住。
而此刻的紫霄宫正殿之内,墨临刚刚听完白辰更详细的汇报,正对着案前一枚急促闪烁、来自镇守“幽影裂隙”心腹神将的传讯符文,面沉如水。
符文中传来的讯息,只有短短一句,却足以让任何仙神变色:
「裂隙深处魔气沸腾有巨物即将挣脱其威压疑似魔尊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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