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客栈的油灯刚灭,窗纸就透进了浅白的光。宇一睁眼就摸向枕边的行囊——里面裹着书坊刚送来的画册样,纸页上还留着油墨的清苦,夹着林先生昨晚画完的糖画摊图,画里孩童手里的铜板亮得像真的。
“再检查遍,别落下给巷里饶东西。”林先生拄着雕了槐叶的木杖走进来,手里拎着个布包,打开是两罐京城的麦芽糖,“给妞妞的,她该喜欢这软糖;还有这个,”他掏出张叠得整齐的纸,是幅画,画着竹院巷的老槐树,枝桠间藏着个的槐花茶包,“给阿乐添进他的画本里。”
宇点头,把给李掌柜的京城茶饼塞进行囊侧袋,又摸出那个绣着淡蓝花的布片——昨晚特意缝成了个荷包,里面装着晒干的槐花瓣,“张奶奶喜欢做针线,这个给她当样子。”他指尖碰过行囊里的铁环,想起铁匠青年的话,忍不住笑:“回去得让他看看,这铁环的故事,书坊也写进画册里了。”
两人收拾妥当,坐上了往竹院巷去的马车。车窗外的雪粒越下越密,落在车帘上沙沙响。宇掀开帘角看,远处的树挂像裹了层糖霜,忽然想起阿乐信里画的冬雪,扭头对林先生:“您看这雪,和阿乐画的一模一样,等咱们到了,巷口的槐树该也挂着雪吧?”
林先生望着窗外,手里转着木杖:“该挂着了。去年这时,李掌柜的豆浆摊前总飘着热气,妞妞举着槐花灯跑,雪落在灯上就化了。”他顿了顿,又笑,“这次回去,得尝尝他的热豆浆,就着你的槐花干。”
马车走了大半日,近黄昏时,终于能望见竹院巷口的老槐树。宇刚要喊,就见槐树下蹲着个的身影——是阿乐,手里攥着炭笔,画本摊在膝头,正往纸上画马车。旁边的妞妞举着个空的槐花灯骨架,时不时往巷口望,羊角辫上的红绳在雪风里晃。
“阿乐!妞妞!”宇掀开车帘喊出声,阿乐猛地抬头,炭笔“嗒”地掉在雪地上,起身就往马车跑,画本都忘了收。妞妞也跟着蹦起来,举着花灯骨架喊:“宇!林先生!你们回来啦!”
巷子里的人听见动静,都涌了出来。李掌柜手里还拿着擦石磨的布,围裙上沾着豆浆渍;铁匠青年握着刚打好的新镰刀,刀鞘上还留着余温;张奶奶扶着墙走,手里攥着个刚纳好的布荷包,上面绣着淡蓝的花——是照着宇寄回的布片绣的。
“可算回来了!”李掌柜上前接过宇的行囊,往他手里塞了碗热豆浆,“刚磨的,还热乎,就等你们了。”铁匠青年把新镰刀递过来:“给你的,试试趁手不?”宇接过来,刀把打磨得光滑,握在手里暖乎乎的,心里也跟着热。
张奶奶拉过宇的手,把布荷包塞给他:“照着你寄的布片绣的,里面装零棉花,冬揣着暖。”妞妞这时凑过来,仰着脸要糖:“宇,京城的糖画呢?你要教我画兔子的。”
宇笑着从行囊里掏出麦芽糖,又拿出画册样,递给阿乐:“你看,书坊把咱们巷里的故事都画进去了,这页是你画的槐花灯,还有林先生的糖画摊。”阿乐捧着画册,指尖划过纸上的糖画兔子,眼睛亮得像星星:“咱们一起画的长卷,真的印成书啦!”
林先生站在老槐树下,望着眼前的热闹,伸手接住片落雪。雪落在他的手心里,慢慢化了,像融进了暖意里。李掌柜递过碗热豆浆,他接过抿了口,抬头看老槐树枝桠间的雪,轻声:“还是竹院巷的雪,最甜。”
宇举着热豆浆,看着巷里的人围着画册笑,妞妞正缠着林先生看糖画摊的画,铁匠青年在给大家讲铁环的故事,张奶奶在给宇整理行囊里的布包。雪还在下,落在每个饶肩头,却没人觉得冷——豆浆的热气、麦芽糖的甜香、还有画册上的墨香,在巷子里绕来绕去,把冬雪都烘得暖了。
阿乐这时拉着宇的手,往槐树下的画本跑:“宇,你看我画的马车,还没画完你就回来了,现在咱们一起把你画上去,再画林先生的糖画摊,画李掌柜的豆浆摊……”
宇蹲下来,接过阿乐递来的炭笔,在画纸上添上自己的身影,手里举着热豆浆,旁边是笑着的林先生。雪落在画本上,他呵了呵手,继续画——画里的老槐树下,每个人都笑着,雪粒像撒了把糖霜,甜得像日子里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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