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院巷的日头刚爬过老槐树的枝桠,就听得巷口传来邮差的铃铛声——这声响在寻常日子里不算特别,今日却让蹲在槐树下画雪的阿乐猛地抬起头,手里的炭笔都蹭到了衣襟上。
“莫不是宇的信?”妞妞举着半块刚从李掌柜那换来的米糕,颠颠地往巷口跑,羊角辫上的红绳随着脚步晃荡。她这一喊,正在磨豆子的李掌柜撩起围裙擦了擦手,铁匠铺里的青年也放下了手里的铁钳,连坐在巷尾纳鞋底的张奶奶,都扶着墙慢慢凑了过来,老槐树下瞬间围出个的圈。
邮差笑着把牛皮纸信封递过来,妞妞眼尖,先瞧见了信封上那只歪头的糖画兔子,耳朵尖上还沾着淡粉的“槐花瓣”,当即拍手:“是宇画的!他画过这个兔子给我看!”阿乐急忙接过来,指尖碰到信封时还有点发颤——信封比寻常的沉,隐约能摸到里面有软乎乎的东西,凑近闻,竟飘出一丝淡得像雾的槐花香。
“快读快读!”李掌柜把磨好的豆浆往石桌上一放,顺手给每个人都递了碗。阿乐拆开信封,先掉出片淡蓝的布片,绣着的花,像春巷口的空;再往里掏,一片干缩却依旧带着香气的槐花瓣落在掌心里,还有个油纸包,打开来是细碎的、泛着琥珀色的糖渣子,妞妞立刻伸指头沾零,眯着眼笑:“是甜的!宇的京城糖画味!”
铁匠青年这时才看清,信纸旁还放着个熟悉的铁环——正是他托宇带给观画饶那个。阿乐清了清嗓子,捧着信纸读起来,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有位奶奶看画时哭了,像她老家的豆腐摊,我给了她槐花茶,她喝着有家乡的味……”
李掌柜听着,低头抿了口豆浆,嘴角悄悄翘起来——他想起宇走前,还特意装了袋槐花茶,要让外头的人也尝尝竹院巷的味。读到“铁匠青年的铁环,是他爹给的,要踏实干活,就像李掌柜磨豆子、铁匠师傅打镰刀那样”时,铁匠青年攥了攥手里的铁钳,把铁环轻轻放在铁匠铺的窗台上,和他爹留下的那把旧锤子摆在一起。
“书坊要把咱们巷里的故事都写进画册,等你们答应了再印。”阿乐读到这句,抬头看向众人,眼睛亮得像星星,“宇还,想早点回来,和咱们一起画竹院巷的冬雪,画槐树上的雪,像信里画的那样甜。”
张奶奶摸了摸阿乐的头,把纳了一半的鞋底凑到布片旁比对:“这布片的花色好看,等宇回来,我给妞妞做个荷包,就用这个花样。”妞妞立刻蹦起来:“我还要让宇教我画糖画兔子!要画得和信封上一样!”
李掌柜站起身,往巷口望了望,老槐树的叶子在风里晃,像在点头。他转身往屋里走:“我得把磨豆子的石磨再擦干净点,宇回来爱喝热豆浆;对了,还得把院角的槐花干再晒点,他林先生也喜欢这味。”
铁匠青年也跟着起身,把铁环收进抽屉:“我给宇打把新镰刀吧,他上次旧的有点钝,等他回来正好能用上。”阿乐则把槐花瓣夹进自己的画本里,旁边是他昨刚画的老槐树,树下留了个空位置——他想着,等宇回来,就把宇画在那里,手里举着糖画兔子,旁边是林先生的糖画摊。
日头慢慢移到了槐树中间,豆浆的香、槐花的香,还有糖渣子的甜香,在巷子里绕来绕去。阿乐把信纸叠好,心地放进信封,和布片、槐花瓣一起收在画本里,然后继续蹲在树下画雪——这次,他在老槐树下画了一群人,有举着糖画的妞妞,有磨豆浆的李掌柜,还有个背着行囊的身影,正往巷口走,手里拿着封信,信封上画着的槐花茶包。
他想着,宇应该快回来了吧?等宇回来,竹院巷的冬雪,一定会像信里写的那样,甜得像撒了糖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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