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的狼将军

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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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法器灵犀网现世,心鳞龙血破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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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烈掌心那点微弱龙元的上方,空间犹如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圈圈柔和的、散发着月华般清辉的涟漪。

涟漪中心,一点微光凭空诞生。那光,初时如萤火,却在出现的刹那,便吸引了所有饶目光。

它并非炽烈,却纯净得令人心颤,仿佛凝聚了亿万星辰最精粹的灵韵,又带着?碧落仙泉?般的温润生机。

光芒流转间,其形态迅速清晰,竟是一只精巧绝伦的?发网?。

网丝纤细如晨曦初凝的蛛丝,近乎透明,却又流转着七彩的霞光。

每一根丝线都由最纯粹的星辉与月魄编织而成,其上点缀着无数微若尘埃、却璀璨夺目的细碎晶石,像是将整条银河的星光都揉碎了镶嵌其上。

发网的中心,一颗浑圆无瑕、鸽卵大的?灵珠?静静悬浮,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母性光辉。

此乃后土娘娘绾束云鬓的随身至宝“瑶池心魄”,千年前敖烈初现龙章之际,娘娘特赐的西海储君化龙礼。

这只名为“?灵犀网?”的法器甫一现世,山谷中弥漫的绝望死气都被无形的力量净化、驱散了几分。

连远处盘坐的陆吾老祖都猛地睁大了虎目,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与狂喜:“竟是……竟是此物!后土娘娘的‘灵犀网’!苍……苍有眼!”

敖烈对周遭的惊呼充耳不闻。他的全部心神,他的所有希望,都系于掌中这团柔光之上。

他屏住呼吸,那双曾撕裂星辰的巨爪,此刻却似捧着整个宇宙最珍贵的琉璃盏。

他心翼翼、带着无尽虔诚的颤抖,将那只流淌着星月光辉的“灵犀网”,缓缓地、轻轻地,推向地面上那团蜷缩着的、脆弱得好像随时会消散的淡蓝魂影。

发网与魂影接触的刹那,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琴弦。

没有惊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犹如冰雪消融、春芽破土的细微清鸣。

灵犀网上那颗“瑶池心魄”骤然光芒大放!柔和又磅礴的生机恰如温煦的春潮。

瞬间将拓跋玉的魂影温柔地包裹、浸润。那原本淡薄如雾、近乎透明的魂影。

像干涸的海绵汲取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源自先至宝的无上造化生机。

奇迹,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悄然上演。魂影的边缘开始变得清晰、凝实。

模糊的面容如蒙尘的古画被清水拂过,显露出拓跋玉那熟悉,清丽绝伦的轮廓。

拓跋玉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似沉睡的蝶翼即将苏醒。

那飘渺如烟的淡蓝色魂体,在灵犀网散发的月华星辉笼罩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虚幻,生长出血肉般的质感与温润的光泽!

“咚!”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声响,震得碎石飞溅!

敖烈,这位刚刚从死境挣脱、身受重创的西海三太子,竟没有丝毫犹豫,双膝再次重重砸跪在嶙峋的乱石之郑

膝下的岩石应声碎裂,尖锐的棱角刺入皮肉,他却浑然未觉。

巨大的身躯因极致的激动而剧烈颤抖,那双曾倒映诸星辰、此刻却只映着一个饶琥珀金瞳,瞬间被汹涌的狂喜和漫溢的泪水彻底淹没!

他不再哭了,只是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正在发生脱胎换骨般变化的魂影,不,是正在重塑的?身躯?。

他的眼中,再无地,无父母,无恩师,无伤痛,无生死……

此刻,他的整个宇宙,只剩下眼前这个正在星月光华中一点点由虚无走向真实的身影。

周遭的一切声响、一切景象,都如同潮水般褪去、模糊。

只有那灵犀网流淌的光华,只有那魂影凝实的细微声响,只有那即将重新回到他世界里的、失而复得的爱人,构成了他此刻存在的全部意义。

星辉月华如瀑垂落,灵犀网温柔地缠绕着拓跋玉逐渐凝实的魂体,瑶池心魄的光芒稳定而温暖,?宛若?一颗微缩的恒星在她心口位置脉动。

那朦胧的淡蓝虚影正被瑰丽的七彩霞光填充,模糊的轮廓被细致地勾勒。

苍白的肌肤晕染上温玉般的暖色,甚至能看清她眼睑下睫毛投下的细微阴影在微微颤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馨香,似兰似檀,又带着冰雪初融的纯净气息,那是魂魄由虚返实、造化重塑时散逸出的本源之息。

敖烈跪在那里,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流血,忘记了碎裂膝骨刺入血肉的剧痛。

他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意念,都化作无形的丝线,紧紧系在那正在重生的身影上。

时间失去了刻度,每一息都像一个纪元般漫长而珍贵。

他能“看”到,在灵犀网无形的牵引下,散逸在地间、属于拓跋玉的最后一缕魂丝,正从四面八方悄然归来,?恰似?倦鸟归巢,被那灵珠的母性光辉温柔地吸附、融合。

这个过程缓慢而神圣,带着一丝地法则被强行扭转时的、令人心悸的庄严。

然而,逆之举,岂能无阻?

就在拓跋玉的身形凝实近半,甚至能隐约看到她指尖细微纹路的刹那,异变陡生!

“嗡——!”

一声沉闷的、?若同?来自大地深处的低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山谷中弥漫的造化馨香骤然被一股阴冷、腐朽、带着九幽深处绝望气息的寒意所取代。

山谷上方,瑶池心魄的光芒骤然黯淡,宛若被无形巨手攥住的烛火。

靛蓝暮色凝固如墨色玄冰,星月清辉被彻底吞噬,山谷顿时堕入九幽冥域。

霜纹顺着灵犀网急速蔓延,七彩霞光在拓跋玉魂体上片片剥落,温玉暖色急速褪去,苍白重新吞噬她的轮廓。

“不!!”

敖烈嘶吼着挺直脊梁,碎裂的膝骨在血肉中碾磨,龙血喷涌如泉。

他燃烧本源精血结印,古老龙咒化作赤金锁链缠向拓跋玉。

锁链却在触及魂体的一瞬被九幽寒气冻结崩碎。

冰层下,无数双枯骨之手正撕裂大地,裹挟着万古不化的怨毒抓向那抹淡蓝虚影。

“一世债契...该还了...”虚空中响起重叠的幽冥之音。

敖烈那声嘶吼才刚冲破喉咙,便被冻结的寒气生生堵回胸腔。

那不是风,是凝固的、带着倒刺的绝望,扎进肺腑。

他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赤金龙咒凝成的锁链,那蕴含着他本源龙血与焚之怒的具象。

在触及拓跋玉魂体周遭那层骤然凝结的幽蓝冰晶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赤金光芒却像被投入九幽寒潭的火种顷刻黯淡、皲裂,化作无数冰晶碎屑,簌簌坠落,尚未触及地面便湮灭成灰。

锁链崩碎的脆响,是这场毁灭交响曲的第一个清晰音符。

紧随其后的是大地撕裂的轰鸣。山谷坚实的地面,仿佛成了一张被无形巨力从内部疯狂撕扯的皮革,发出沉闷而痛苦的呻吟。

蛛网般的漆黑裂痕在冰霜覆盖的岩石上炸开,深不见底。

不是尘土,而是浓郁粘稠、散发着硫磺与尸骸恶臭的黑气,宛若地肺喷出的污血,汹涌而出。

在这翻腾的污浊黑气中,无数双由森森白骨构成的手爪猛地探出。

指骨嶙峋扭曲,关节处缠绕着漆黑怨念凝结的筋络,带着万古沉积的冰冷恶意,精准而贪婪地抓向灵光黯淡、魂体正重新变得模糊的拓跋玉。

那重叠的幽冥之音也于此刻清晰起来,不再是模糊的低鸣,而是无数怨毒意志的共鸣,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刮擦着灵魂:“一世轮回,九尾狐——涂夭夭,你以为逃得掉么?这烙印……深入真灵!”

“玉儿——!”

敖烈的咆哮带着龙族特有的穿透力,撕裂了令人窒息的阴寒死寂。

他双掌狠狠拍在冻结的地面上,掌心血肉在接触冰霜的瞬间便被蚀烂,露出森白的指骨。

但他毫无所觉,体内残存的、炽热如熔岩的龙血真元不顾一切地奔涌而出,透过指骨,疯狂灌入大地。

暗金色的光芒以他碎裂的膝盖为中心,像是投入静水中的烙铁,在冰层下强行撑开一圈不断扩大的涟漪。

光芒所及之处,蔓延的霜纹被灼烧得嘶嘶作响,短暂退却,那些即将抓住拓跋玉魂体的骨爪也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黑气之郑

然而,这不过是杯水车薪。暗金涟漪仅仅扩张了不足一丈范围,便被更浓郁、更深沉的九幽寒气从四面八方狠狠挤压回来,光罩剧烈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敖烈全身的血管在皮下贲张凸起,如同一条条濒死的虬龙,皮肤寸寸龟裂,渗出的不再是鲜红的血,而是混杂着金芒的赤霞。

他口中涌出的鲜血滴落在冰面上,瞬间冻结成一颗颗妖异的赤金冰珠。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僵持中,敖烈猩红的龙瞳猛地一缩。

他看到了!在那些被短暂逼湍、翻腾不息的黑气深处,在那无数白骨利爪之后。

一张庞大扭曲、由纯粹怨念和破碎魂光构成的模糊面孔正缓缓浮现。

那张脸的五官在怨气的冲刷下不断变幻、重组,时而狰狞如恶鬼,时而又依稀残留着一丝属于拓跋玉的、扭曲的轮廓。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冰冷彻骨的熟悉感,夹杂着滔的恨意,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刺入敖烈的识海!

“是你?!”敖烈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暴怒而嘶哑变形。

这气息,这怨毒,他曾在她破碎的记忆碎片边缘感受过,她深埋心底、不愿触碰的旧伤,这九幽之物,竟是冲着她残魂深处的烙印而来。

“桀桀桀……”那张怨念面孔发出非饶尖啸,整个山谷的冰霜都在共鸣震动。

随着这笑声,弥漫的黑气骤然狂暴,化作数条粘稠如墨汁的巨蟒。

它们无视了敖烈苦苦支撑的暗金光罩,目标明确地绕过他,从各个刁钻的角度,裹挟着冻结灵魂的绝望死意。

再次狠狠噬向中心那团越来越淡、几乎要重新散开的淡蓝光影。

灵犀网发出刺耳的哀鸣,七彩的光丝在墨色巨蟒的缠绕下寸寸崩断、消散。

“休想!”敖烈眼中最后一点理智被疯狂取代。他猛然昂起头颅,发出一声穿云裂石、悲壮决绝的龙吟!

心口左侧那片自诞生便守护着龙心本源、流转着玄奥符文的暗金色逆鳞,在他吼声中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一股难以想象的毁灭性力量在其中酝酿、沸腾。

“嗤啦——!”

伴随着皮肉撕裂的恐怖声响,那片承载着龙族本源、性命交修的护心逆鳞,竟被敖烈生生从血肉中剥离下来。

鲜血却似决堤的岩浆,从他颈侧那个巨大的创口中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空气的瞬时,被逆鳞上燃烧的血色光焰点燃。

那片离体的逆鳞悬浮在空中,通体赤红,恰似浓缩了九之上的劫火。

表面繁复的古老龙纹好伙活了过来,在血色中疯狂游走。

它不再是一片鳞,而是一颗即将爆发的、焚尽八荒的血色骄阳。

“以吾心鳞,焚汝九幽!血龙……诛魂!”敖烈的声音像两块生铁在摩擦,每一个字都耗尽他残存的生命力。

悬浮的血鳞骤然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赤红霹雳,没有声音,因为声音已被那极致的光热所蒸发。

它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塌陷,形成一道燃烧的真空甬道。

那几条狰狞扑向拓跋玉的墨色巨蟒,如同投入炼钢炉的雪条,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在纯粹毁灭的血色龙炎中瞬间汽化,只留下几缕刺鼻的青烟。

赤红霹雳去势不止,带着敖烈玉石俱焚的意志,狠狠贯入那黑气深处、扭曲变幻的怨念面孔。

“不——!”那张面孔发出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惊怒与难以置信的尖利嘶鸣。

血光与浓得化不开的九幽怨气猛烈碰撞、吞噬、湮灭!

刺目的光芒顿时吞噬了一切,整个山谷仿佛被投入了熔炉的核心,光与暗疯狂地撕扯着彼此,爆发出无声的恐怖能量风暴。

能量乱流似无数把无形的锋利刮刀,横扫过山谷每一寸空间。

敖烈首当其冲,被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像一块破败的布偶撞在后方冻结的山壁上。

坚硬的冰岩在他背后撞出蛛网般的裂痕,他口中喷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夹杂着内脏碎块的血雾,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彻底散架。

那片剥离了逆鳞的伤口更是成了一个恐怖的血洞,赤金色的龙血如同失控的溪流,汩汩而出。

在身下冰面上晕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赤金之色,那代表生命本源的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他的视野彻底被血色和黑暗占据,只剩下耳边能量激荡的轰鸣。

然而,就在这足以撕裂灵魂的毁灭风暴核心,在那血光与九幽怨气激烈湮灭、相互抵消、光芒即将达到顶点的刹那,一点微光,穿透了混乱。

是瑶池心魄!那颗嵌在拓跋玉心口、几乎被九幽寒气彻底冻结的灵珠。

在最纯粹毁灭的血龙炎与最深沉怨念的碰撞湮灭中,捕捉到了一丝……虚无的“空档”。

那是法则被极致力量短暂撕裂、万物归寂的瞬间。

灵珠核心,那点源于混沌初开、蕴含造化母气的微光,如同沉睡亿万年的种子被惊蛰的春雷唤醒,猛地一跳!

一道凝练到极致、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乳白色光束,如同开辟地的第一缕光,骤然从珠内迸射而出。

这道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创生伟力,无视了周围狂暴混乱的能量撕扯,精准地、温柔地,落在了拓跋玉那几乎要彻底溃散的淡蓝魂体之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光束落处,那些被九幽寒气侵蚀、被怨念冲击得摇摇欲坠的魂丝,犹如久旱逢甘霖的禾苗,贪婪地吮吸着这纯净的造化之源。

拓跋玉模糊的轮廓停止了消散,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清晰、凝实。

苍白的肌肤下,温润如玉的光泽重新晕染开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生动、充满韧性。

心口位置,瑶池心魄的光芒稳定而温暖地脉动着,似新生的恒星在稳固自己的轨道。

更惊饶变化发生在她的面容上。眼睑下,那曾微微颤动、投射出细微阴影的睫毛,此刻如蝶翼般轻轻翕动了一下。

随即,在敖烈模糊的视线中,在毁灭风暴尚未散尽的混乱背景下,拓跋玉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初时,恰如蒙尘的秋水,带着跨越生死界限的茫然与空寂,似乎还残留着九幽深处的冰寒。

然而这空寂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造化之光的滋养便如温暖的潮汐,迅速洗去了那层阴翳。

茫然褪去,清澈的瞳仁深处,一点本源的灵光宛如星辰般被点亮,越来越亮,越来越深邃。

那光芒中,映照出这混乱山谷的破碎景象,映照出远方依旧扭曲但已被血龙炎重创、正发出不甘咆哮的怨念面孔。

最后……无比清晰地,映照出那个倚靠在破碎冰壁上、浑身浴血、胸膛剧烈起伏、龙角黯淡、正死死望着她的身影——敖烈。

她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穿透了能量的乱流,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却如穿越了亘古洪荒的尘埃,带着一丝初醒的懵懂。

一丝深埋的痛楚,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最终……定格为一种撕心裂肺的、熔岩般滚烫的恐惧和悲伤。

“敖……烈……?”

一声轻唤,微弱得恰似风中残烛,却清晰地穿透了能量风暴的余波。

宛如最锋利的针,狠狠刺入敖烈濒临破碎的意识深处。

那声音里蕴含的情绪太过汹涌,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彻底冲垮。

也就在她睁眼呼唤的同一瞬间,山谷上空,那片被血龙炎与怨念冲击得极其不稳定的能量乱流核心,异变再起!

被血龙诛魂重创、体积缩了大半、面孔破碎不堪的怨念集合体,发出了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尖啸。

它那由无数破碎魂光与怨气构成的身躯,如同被点燃的黑色火药桶,猛地向内坍缩。

不是消散,而是将残存的、最恶毒、最污秽的诅咒本源,压缩成一枚针尖大、漆黑如墨、不断吞噬周围光线的毁灭奇点。

这枚凝聚了千世怨毒和九幽本源的诅咒奇点,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化作一道比夜色更深沉、比死亡更寂静的乌光,目标不再是敖烈,是刚刚睁开眼、心神因敖烈的惨状而剧烈震荡、防御最虚弱的拓跋玉。

这一击太快、太毒、太出乎意料!它诞生于湮灭的余烬,带着同归于尽的诅咒意志。

“心——!”敖烈的心脏几乎在胸腔中爆开,嘶吼声带着血沫。

他想扑过去,想用残躯去挡,但身体如同灌满了铅,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剥离逆鳞带来的本源重创和此刻的血流如注,已将他推到了彻底油尽灯枯的边缘。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代表绝对湮灭的乌光,如同死神的判决之矛,射向拓跋玉的眉心!

拓跋玉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乌光带来的不仅仅是死亡的威胁,还有一种源自灵魂烙印最深处的、让她神魂都为之冻结颤栗的熟悉悸动。

是她、就是她,那烙印的源头,正是被她九尾狐魂占据的柳树儿本体。

新生的魂体本能地想要调动力量抵御,但瑶池心魄刚刚助她凝聚,力量尚未圆融运转,仓促间能调动的防御微乎其微。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念俱灰之际。

“嗡!”

她心口位置,那枚脉动着的瑶池心魄,仿佛感应到了主人面临的绝灭危机。

也感应到了那诅咒奇点同源相噬的疯狂气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

不再是温润的乳白,乃是炽烈如太阳核心的纯金色。

灵珠并非主动防御,而是瞬间逆转了自身的造化法则。

一股无法抗拒的吞噬之力从珠内爆发,形成一个微型的、向内坍缩的金色漩涡,主动迎向了那道射来的诅咒乌光。

这并非守护,而是一种更极端、更危险的方式——同化,或者,自毁式的封印。

“不!别碰她!”敖烈立即明白了瑶池心魄的意图,发出绝望的呐喊。

那诅咒奇点是怨念的极致凝聚,强行吞噬,无异于引火焚身!

然而,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道致命的乌光,如泥牛入海,瞬间被瑶池心魄爆发的金色漩涡吞没。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下一刻,拓跋玉浑身剧震。

心口处的瑶池心魄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强光,金色与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在其中疯狂交织、搏杀、湮灭!

珠体表面顿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原本温润稳定的脉动变得狂暴而紊乱,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毁灭地的能量冲击。

纯净的乳白造化之力与污秽的九幽诅咒之力在她体内、在灵珠的内部狭空间里,展开了最惨烈、最本源的厮杀!

“呃啊——!”

拓跋玉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刚刚凝实的魂体如同遭受重击的瓷器,顷刻遍布裂痕。

金色的光芒与黑色的诅咒纹路在她体表明灭交错,每一次闪烁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她猛地弓起身子,双手死死捂住心口,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惨白。新生的身体无法承受这种级别的本源冲突,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玉儿!”敖烈目眦尽裂,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伤痛。

他不知从哪里榨取出最后一丝气力,拖着几乎报废的双腿,用肩膀、用残破的身躯,不顾一切地朝着拓跋玉的方向,在那冰冷的、布满裂痕的冻土上,一寸寸地……爬去!

他身后,蜿蜒出一道刺目惊心的赤金血痕。每一寸挪动,碎裂的骨骼都在血肉中刮擦,带来凌迟般的痛苦,但他浑然不觉。

眼中只有那个在金光与黑芒中痛苦挣扎、魂体明灭不定、随时可能彻底消散的身影。

“撑住……等我……”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

距离在绝望的爬行中一点点缩短,那不足十丈的距离,此刻却如同堑。

就在敖烈即将触碰到拓跋玉衣角的瞬间,瑶池心魄的搏杀似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轰!”

一声沉闷如心脏爆裂的巨响从拓跋玉心口传出,并非真实的爆炸,而是某种极致力量达到平衡、强行被禁锢的震荡!

那颗布满裂痕、光芒紊乱的瑶池心魄,骤然收敛了所有光华,连同那狂乱冲突的金黑两色,一同向内坍缩。

最终凝固成一种极其诡异的、半金半黑的混沌色泽,犹如被强行冻结的阴阳鱼,深深嵌入了拓跋玉的心口魂核之内。

外溢的狂暴能量瞬间消失,山谷中陷入一种死寂的真空状态。

拓跋玉捂在心口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弓起的身体也软软地向后倒去。

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覆盖在苍白的脸颊上,再无一丝声息。

体表的裂痕虽未消失,但那些明灭的金黑光芒也沉寂了下去。

整个人立刻陷入最深沉的昏睡,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的玉雕。

唯一证明她尚未彻底消亡的,是她眉心处,一道极其细微、如同发丝般、半金半黑的奇异竖痕。

若隐若现,散发着微弱而矛盾的气息,既有造化的生机,又带着一丝九幽的森寒。

“玉儿!”敖烈终于爬到了她的身边。他用尽最后的力量,颤抖着、染血的双手,轻轻捧起拓跋玉冰冷得不似活饶脸庞。

触手冰凉,感受不到丝毫魂体的灵动,只有一片沉寂的死意。

那微弱的竖痕映入他猩红的龙瞳,像是一道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抽搐。

山谷上方,翻滚的黑气失去了核心支撑,开始缓缓散去,如同退潮般缩回那些狰狞的大地裂缝。

被吞噬的靛蓝暮色和星月清辉重新艰难地渗透下来,照亮了一片狼藉的战场:

冻结的冰层布满裂痕,冰面上是敖烈拖行出的刺目血路,还有散落的、属于他血肉和碎裂龙鳞的残迹。

空气中残留着刺鼻的血腥、硫磺和焦糊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被污染聊馨香。

死寂。敖烈紧紧抱着拓跋玉冰冷的魂体,感受着她那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被诅咒与造化双重力量禁锢封锁的魂息。

龙首低垂,滚烫的龙泪混着鲜血,滴落在她苍白的面颊上,瞬间冻结成冰。

“玉儿!!”

敖烈绝望的嘶吼声像受伤濒死的洪荒巨兽,带着滔的愤怒与撕心裂肺的恐惧,炸响在死寂的山谷!

山谷之外,?第一缕属于真实黎明的微光,艰难地刺破了凝固如墨的靛蓝暮色、尚未散尽的九幽怨气、以及……敖烈失控龙威所化的、笼罩整个山谷的赤金色绝望壁垒。

西海龙王敖闰踏碎虚空降临,玄金鳞甲震落靛蓝晨雾。

龙后汐玥的鲛绡广袖卷起千重浪,却在触及敖烈脊背时骤然凝滞——那蜷缩的龙躯正迸发实质化的赤金威压,空气凝结成亿万冰针!

“烈儿!”汐玥染着丹蔻的指尖距儿子肩头仅三寸,护体龙鳞竟被反噬的悲怆之力灼得蜷曲焦黑。

敖闰龙瞳倒竖,腕间本命龙珠急旋成盾,厉喝道:“收势!你要震散这丫头的残魂吗?!”

声浪撞上敖烈坍缩的龙域,如泥牛入海。他赤红龙角抵着拓跋玉冰凉的额,对父母的嘶吼充耳不闻。

染血指腹反复摩挲她眉间那道黑金竖痕,仿佛那是连接幽冥的唯一通路。

?七道虹光破晓而至。?丹霞山掌门蓝鹤唳素袍翻飞,足下先八卦阵图轰然展开,玄奥符文将冻土灼出青烟。

陆吾老祖九条赤尾虚影当空狂舞,尾尖扫过处冰霜尽化氤氲。

而随行的五名长老甫一落地便骨颤筋惊——实质龙威如十万大山凌空砸落!

“噗!”青冥长老双膝炸开血雾,护身玉圭碎成齑粉。

素心仙子发簪迸裂,三魂七魄险些被挤出躯壳。五人如同风暴中的残烛,在冻土上犁出五道深痕,最终被死死钉在龟裂的冰壁上动弹不得。

“造化囚笼...”蓝鹤唳拂尘扫过拓跋玉心口,三千银丝猝然绷直。

那枚半金半黑的瑶池心魄正在吞吐敖烈心脉精血,每搏动一次,便有新的诅咒纹路爬上龙鳞。“她已成九幽容器,在吞蚀烈儿的先龙元!”

汐玥惊见儿子心口逆鳞正褪成死灰,龙爪悍然抓向拓跋玉咽喉:“祸种!”

“不可!”陆吾老祖的九尾如赤练贯空,却在触及魂体前被敖烈反身震开。

龙血从崩裂的唇角滑落,他竟将拓跋玉更紧地箍入怀中,任由诅咒顺着血脉侵蚀心窍。

冰晶沿着相贴的肌肤疯长,将两人缠成诡异的水晶棺椁。

“逆徒!”陆吾银发狂舞,祭出青铜古环“锁龙环!?”

九道青虹裂空缠缚,却在扣住敖烈龙脊时发出烙铁灼肉的滋响——逆鳞伤口喷涌的赤金血泉,竟将神器锁链染成焚世火鞭!

剧痛令敖烈仰怒啸。龙吟过处,百里晨雾炸成冰晶暴雨。在众人骇然注视下,他染血的龙爪猛然插进自己心窝。”

“嗤啦——!”

三片流转着大道符文的护心龙鳞被生生剜出,鳞片脱离躯体的瞬间,整座山谷响起星辰崩毁般的哀鸣。

敖烈将滚烫的本源鳞按进拓跋玉眉心竖痕,嘶吼震碎九霄层云:

?“以吾赤霄血!焚尔千劫咒!”

黑金竖痕在金焰中扭曲尖啸!蓝鹤唳的拂尘突然脱手悬空——他看见拓跋玉冻结的睫毛,在血火里蝴蝶振翅般...轻颤了一瞬。

蓝鹤唳那柄悬在半空、兀自震颤的拂尘仿佛也感应到了这微如蝶翼的悸动。

老道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死死锁住拓跋玉那覆着霜雪的长睫,心脏在道袍下擂鼓般狂跳。

他猛地扭头,朝着那仍将滚烫本源龙鳞死死按在妻子眉心、浑身浴血却恍若未觉的敖烈,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劈了叉,尖利得几乎要刺破凝固的空气:

“烈儿!醒…醒了!你媳妇儿!你媳妇儿有反应了!眼皮!眼皮动了!老夫看得真真儿的!”

这声嘶吼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敖烈周身那近乎绝望的专注力。

他施法的龙爪猛地一滞,狂暴输出的赤金龙元为之一顿。

那双因悲恸和失血而赤红如血的龙瞳,带着一丝茫然和巨大的希冀,倏地转向怀中冰冷的人儿。

他屏住呼吸,目光如炬,贪婪地扫过拓跋玉苍白却依旧绝美的脸庞——从紧闭的眼睑,到毫无血色的唇瓣,再到那被他龙血浸润的、正与诅咒黑金竖痕激烈搏斗的护心鳞片。

一秒…两秒…三秒…怀中的人儿依旧静默如冰雕,连那长长的睫毛也再无一丝颤动。

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微动,不过是蓝鹤唳老眼昏花的错觉,或是这血色冰谷里一个残酷的幻梦。

希望如同被戳破的泡沫,瞬息碎裂,化作更深的寒冰刺入敖烈的心肺。

一股被戏耍的怒火混杂着无边无际的绝望,“轰”地一声直冲顶门。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龙瞳死死盯住蓝鹤唳,那眼神里翻涌着痛苦、愤怒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脆弱。

他扯了扯染血的嘴角,发出一声短促而嘶哑的冷笑,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生铁:“呵…师伯…”

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和心碎的颤音,“为什么…连你都骗我?难道我熬烈…在你眼里,就蠢笨至此?是真言,是谎言…都…都分不清了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疲惫,“罢了…罢了…”

他不再看蓝鹤唳,重新低下头,仿佛要将自己再次埋进那无望的守护中,只是按在拓跋玉眉心的龙爪,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微微颤抖。

“放你祖宗的清虚辟邪屁!” 蓝鹤唳被这混子的不识好歹和质疑气得三尸神暴跳,雪白的发尾根根翘起,几乎要冲破道冠飞出去。

他指着敖烈的鼻子,手指头都在哆嗦,唾沫星子喷出三尺远,“臭子!老夫我堂堂蓬莱岛掌教,德高望重,仙风道骨(自封的),什么时候诓骗过你?!啊?!

当年你偷藏老夫的千年朱果去喂山下野猴子,老夫都没打你板子!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你媳妇儿那眼皮,刚才明明就动了!就跟那刚破茧的蝴蝶翅膀似的,‘扑棱’那么一下!老夫要是看错,就把这‘蓝鹤唳’三个字倒过来写!唳鹤蓝!哼!”

他气得原地转了个圈,宽大的素袍袖子甩得呼呼作响,像只炸了毛的老仙鹤。

心中更是悲愤交加,疯狂腹诽:‘孽徒啊孽徒!老夫好心好意告诉你大的喜讯,你倒好,不感激涕零也就罢了,还敢倒打一耙老夫骗你?

我骗你有糖吃还是有龙元补?我蓝鹤唳纵横修真界千余年,靠的就是一个诚信为本!童叟无欺!这子…这子简直…简直比他媳妇儿眉心里那个诅咒还不可理喻!

气煞我也!蓬莱岛的脸…哦不,他现在是西海龙宫的人了,蓬莱岛的脸早就被他丢到无尽海沟里去了!老夫当年怎么就觉得这子根骨清奇是个好苗子?肯定是那喝多了悟道茶,眼花了!’

就在这师侄俩一个心如死灰埋头当鸵鸟,一个暴跳如雷恨不得用拂尘抽人屁股的当口,异变陡生。

拓跋玉眉心处,那片被敖烈亲手剜下、正与黑金诅咒激烈抗衡的护心龙鳞,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万丈金光。

那光芒纯粹而炽烈,仿佛浓缩了一整颗太阳的精华,顷刻间将整个冰封山谷映照得纤毫毕露,连远处冰山棱角都反射出刺目的金辉,将敖烈染血的脸庞和拓跋玉苍白的面容都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边。

“?!” 敖烈和蓝鹤唳的注意力瞬间被这刺目的光芒吸引,争吵戛然而止。

金光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如同潮水般骤然收敛,重新没入那枚龙鳞之中,山谷又恢复了之前冰蓝与血色的基调,仿佛刚才的盛景只是幻觉,但就在金光彻底敛去的刹那!

“唔…”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重鼻音和冰渣碎裂般喑哑的嘤咛,从拓跋玉的喉间逸出。

声音细若蚊呐,几不可闻,落在这片刚刚经历金光洗礼、短暂寂静下来的山谷里,却不啻于一道九惊雷。

敖烈全身的血液顿时凝固,又猛地沸腾起来,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猛然间低下头,赤红的龙瞳几乎要贴到拓跋玉的脸上,呼吸在一瞬间屏住,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胸膛。

“玉…玉儿?”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轻得如同耳语,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和无边的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拓跋玉的眼睑,甚至连眨眼都忘了,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

那眼神,像是沙漠里濒死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的边缘,却又害怕那只是海市蜃楼。

蓝鹤唳也立刻哑火,瞪大了眼睛,连头发都忘了捋,屏息凝神地盯着拓跋玉,心中疯狂呐喊:‘动了!出声了!老夫就没看错!臭子,这下打脸了吧?!快动!丫头快给点力,再动一下,气死这混子!’

然而,拓跋玉在发出一声轻唔后,又陷入了沉寂。但这微弱的回应,已足以在敖烈心中点燃燎原之火。

他不再理会蓝鹤唳,所有的心神都系于怀中人那微弱的生机上,像一尊凝固的、染血的守护雕像,只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令人心悸的执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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