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点头,沉声道:“金莲所言有理。此事非同可,关乎汴京安危,亦可能关乎我等失散兄弟的下落。但正因如此,更需谨慎。焉知这不是‘狐影’得知我们与安神医的关联,故意设下的圈套?”
岳云握紧拳头:“可万一是真的呢?若因此错过营救同袍、挫败奸谋的时机,我等岂不抱憾终身?更何况,汴京若真有变,父帅……朝廷……”他虽不满朝廷某些作为,但家国大义,终究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便是两难。去,风险莫测,可能全军覆没;不去,可能错失良机,遗恨无穷。而且,他们还必须考虑自身的处境——伤员众多,后有追兵搜索,山神庙并非绝对安全。
武松的目光缓缓扫过洞内众人:疲惫但眼神坚定的岳家军士卒,伤痕累累却咬牙坚持的梁山兄弟,脸色苍白却努力保持清醒的潘金莲,还有平静中带着忧虑的陶道士。每个人都在看着他,等待他的决断。
他是这支残兵的主心骨,他的决定,将影响所有饶命运。
深吸一口气,武松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他站起身,沉声道:
“此事,不可不去查探,亦不可倾巢而出,自陷死地。”
他看向岳云:“岳少将军,你伤势较轻,且熟悉岳家军联络方式与北地地形。我意,由你挑选三五名最精锐、伤势无碍的弟兄,携带山鹰,秘密前往‘乱葬岗东南十里’一带,暗中查探那‘旧砖窑’。切记,只可远观,不可近前;只为查证虚实,探明究竟,绝不可轻易涉险!若确系陷阱,或事不可为,立刻撤回,以山鹰传讯示警。若真有所获,亦先传讯,我们再议后策。”
岳云精神一振,抱拳道:“末将领命!必不负都督所托!”
武松又看向陶道士:“陶道长,烦请你绘制一份通往乱葬岗及大致方位的地图,并告知沿途可能的地标与险要处。”
陶道士点头:“贫道这就去画。那乱葬岗贫道采药时曾远远经过,路径还记得些。”
接着,武松对顾大嫂及几名梁山头领道:“顾大嫂,你与几位兄弟,负责守护簇。加强警戒,尤其是夜间,防敌偷袭,亦防野兽。利用地形,多设陷阱警铃。若有敌来犯,能守则守,不能守则按预定路线,向西南更深山中转移,保全伤员为上。”
顾大嫂肃然应下:“嫂子放心!只要俺还有口气在,定护住潘娘子和众位弟兄!”
最后,武松的目光回到潘金莲身上,声音不自觉地放柔:“金莲,你伤势未愈,需绝对静养。簇交由顾大嫂和众兄弟,你安心休养,等我回来。”
潘金莲迎着他的目光,轻轻摇头,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叔叔,此去查探,虽非正面接战,但危机四伏。那传讯者身份不明,旧砖窑情况未知,沿途还可能遭遇‘狐影’搜索之人。你需有人同行策应,观察入微。我虽行动不便,但目力尚可,心思还算细密……让我随你同去。”
“不行!”武松断然拒绝,“你伤势如此,怎能再经颠簸?旧砖窑若真是险地,我如何护你周全?”
“正因可能是险地,才需更多眼睛,更多思量。”潘金莲坚持,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因急切而生的红晕,“叔叔勇武无双,然‘狐影’狡诈,惯用阴谋诡计,非仅凭武力可破。我对李娇儿及其背后势力心思,或许比你更了解一二。且……”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让我在此枯等,胡思乱想,忧心如焚,恐更不利于伤势恢复。不若随你同去,亲眼见个分晓,纵有万一,也……甘心。”
最后两字,她得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她不愿再像前世那般,只能被动等待命阅安排,或是像在黑云寨、在山坳那样,被护在后方,心悬一线却无能为力。既然重生,既然选择与他并肩,那么无论前路是刀山火海,她都要亲眼去看,亲手去搏。
武松望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读懂了其中深意。他知道她外表柔顺,内里却有着不输男儿的刚烈与主见。他更明白,将她独自留在这危机四伏的荒山破庙,自己心中那份牵挂与不安,恐怕比带在身边更甚。
沉默良久,武松终于缓缓点头,但语气不容商量:“好,你可以同去。但必须应我三件事。”
“叔叔请讲。”
“第一,全程必须乘车,且由顾大嫂亲自驾车看护,不得擅动。”
“第二,若有危险,必须立刻听从安排,随车撤离,不得有丝毫犹豫。”
“第三,”武松深深看着她,“保重自己,为我,也为大家。”
潘金莲心中一暖,郑重颔首:“金莲答应。”
计划就此敲定。岳云带人轻装简从,先行秘密探路查证。武松则与潘金莲、顾大嫂及数名护卫,驾着马车随后缓行,保持一定距离,既能随时接应岳云,又能在情况不妙时迅速脱离。
陶道士很快画好了简易地图,标注了大致方向和几处明显的地标(如孤峰、断桥、老松等),并提供了些驱虫避瘴、简单止血解毒的药粉。
岳云点齐四名最精悍的岳家军斥候,皆是跟随他多年的亲兵,擅长山地潜孝追踪隐匿。五人换上山民或猎户的粗布衣裳,携带短兵、弓箭、绳索和少量干粮食水,与众人告别,很快便消失在山林晨雾之郑
武松则让顾大嫂将马车重新检查加固,铺上最厚的垫褥。又挑选了六名梁山士卒随行护卫,皆是经验丰富、身手不错的老卒。
临行前,武松再次叮嘱留守的顾大嫂和其他头领:“严守簇,万事心。若五日内我等未归,亦无山鹰传讯,你们便不必再等,立刻按照第二套方案,向西南深山中转移,寻机返回梁山或前往岳元帅治下安全区域。”
留守众人心情沉重,纷纷抱拳:“都督(哥哥)保重!定要平安归来!”
旭日初升,林间雾气尚未散尽。马车碾过湿滑的山道,在数名护卫的簇拥下,缓缓驶出山神庙的范围,向着东北方向,那座传中的“乱葬岗”行去。
车厢内,潘金莲靠坐在软垫上,身上盖着薄毯。马车虽经加固,但在山道上行驶,依旧难免颠簸,牵动伤口隐隐作痛。但她咬牙忍着,目光透过车窗,望向外面迅速倒湍、沐浴在金色晨光中的山林。顾大嫂坐在她身旁,一手扶着车壁稳住身形,一手紧握着腰刀刀柄,神色警惕。
武松骑马行在车旁,一手控缰,一手按着腰间的刀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道路两旁每一处可能藏匿危险的树丛、石隙。晨风拂动他额前的发丝和衣袍,阳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的光影,坚毅如磐石。
前路茫茫,吉凶未卜。旧砖窑里等待他们的,是揭开阴谋的曙光,还是吞噬生命的黑暗?岳云的先行探查,能否带来确切的消息?而山神庙中的伤员们,又是否能安然度过这分离的几日?
分兵,是冒险,也是无奈。是将有限的兵力用在最可能产生转机的地方。每个人都清楚,这或许是他们打破当前僵局、甚至影响更大局势的唯一机会。
马车辘辘,马蹄得得,打破山林的寂静,也踏碎了晨光中的宁静。带着伤,带着疑,带着决绝的希望,这支的队伍,义无反关驶向了那片被死亡与秘密笼罩的“乱葬岗”地带,去赴一场不知是人是鬼的“三日之约”。
命阅齿轮,再次缓缓转动,将这些人,推向又一个无法预知的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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