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安忙请。玄影冷硬行礼,递上密封卷宗:“王爷命属下交予裴大人。乃近年御史风闻奏事例及应对案,或有所助。”
此乃雪中送炭,明立场。
玄影转向裴若舒,递素笺:“王爷有言带给姐:风起青萍末,浪成微澜间。望早绸缪。”
裴若舒接笺,指尖触冰冷纸,心了然。
晏寒征提醒,二皇子报复不止朝堂攻讦,更凶险暗流正酝。
她微颔首:“多谢王爷,臣女明白。”
压力,乌云压顶。
然裴若舒眼神,反锐利清明。
二皇子,你既出招,我便接!
夜色深沉,裴府书房灯明。
裴承安对卷宗公文,眉锁忧疲。
朝堂惊心动魄,如潮冲击,心有余悸。
沈兰芝端安神汤入,放案上,目含忧:“老爷,时辰不早,歇息吧,明再想。”
裴承安揉太阳穴,叹:“如何能安?二殿下今日发难,虽未得逞,箭已弦上。部里日后,步步荆棘,稍不慎万劫不复啊。”语带一丝对皇权碾压无力惶恐。
“父亲。”清越声自门口起。
裴若舒披月白斗篷入,携夜微寒,眼神清明如星。
裴承安抬首,勉笑:“舒儿来了,坐。”
沈兰芝见女至,知父女有正事,体贴退,轻关门。
裴若舒坐下首,目扫公文,平静问:“父亲忧二皇子日后续在吏部考功事做文章?”
裴承安苦笑:“正是。考功司掌官升迁考评,最易得罪人,易被抓把柄。今日他们能以‘座师谊’、‘考评失察’攻讦,明日便能寻他由头。为父……实如履薄冰。”语透深疲茫然。
裴若舒静听父言毕,缓开口,声沉稳带奇异安抚力:“父虑确实情。然被动防守,终非长策。”
裴承安一怔:“舒儿有何见解?”
裴若舒眸光凝,析道:“二皇子择考功司入手,一因此处易生事,二意打击父,间接削外祖父户部影响力,三最关键,或想搅乱吏部,为安插人手、排除异己创机。”
她顿,续道:“既如此,父不妨反其道而校”
“反其道?”裴承安不解。
“正是。”裴若舒颔首,“父明日回部,可主动向尚书请缨,要求彻查近年所有涉考评争议旧案,尤与二皇子门下官相关案例。同时,奏请完善考功细则,将考评标准细化公开化,减人为操作空间。”
裴承安吸凉气:“这……非置己于风口浪尖?更招人恨?”
裴若舒唇勾冷笑意:“父,此时越退缩,彼越紧逼。您主动求清查旧案、完善制,似揽事,实以退为进。此举一可向陛下上官表您秉公办事、不惧艰险态;二可打乱二皇子部署,让其人不敢轻在考评做手脚,因一旦出事,首查即旧案;三可借机将模糊地带厘清,立规矩,长远对吏部、对父皆有利。”
她观父若有所思,补充:“当然,此事需巧妙。父可联几位素刚正同僚同上书,成声势。
清查旧案时,务证据确凿,依法规,不留构陷口实。至细则,可多请教外祖父部里经验老吏,求稳妥周全。”
裴承安听女条理清晰、步步为营析,心慌茫渐被清晰思路代。
他惊看女,似首识其政治才远见。此岂深闺少女能有见识?
然,风暴眼外,暗流更诡。
静心庵,地牢深处。
叶清菡形销骨立于黑暗中,怨毒如淬火。
裴若舒!二皇子殿下定已知我讯!尔等死期近矣!她不甘就此沉寂!送饭哑尼成唯一希望。
连日观察,她发现哑尼虽哑,却似识得几个简单字,且每日送饭路线固定经一院,院墙有缝隙通外!
一个疯狂计划成形!她需将更具体讯息送出!
何物为介?她目光落于每日盛斋饭的粗陶碗上!碗底!她可趁哑尼不备,以尖利石片在碗底刻划更复杂暗号!指裴若舒特异处!风险极大,但值得一搏!此垂死反扑,是她最后、最危险的战斗力!
裴府兰芷院,沈兰芝坐立不安,朝堂风波令她心悬。
她至女儿房中,见裴若舒正对灯看账册,侧脸静肃。
沈兰芝心一疼,坐女侧,握其手,忧道:“舒儿,今日朝上……你父亲他……二皇子势大,我们……”
语带哽咽,是为人妻母者对家族命阅深切忧惧,亦有一丝对强大皇权的本能畏怯。
裴若舒反握母手,力道温暖坚定,目光清亮看母:“母亲宽心。陛下圣明,未偏听。外祖父在朝亦非无根基。且,”她语转低却自信,“父亲非孤军奋战。今日平津王殿下午朝所言,便是态度。我们只需固守内宅,稳扎稳打,父亲在前朝方能无后顾之忧。风雨虽急,然我裴家根基犹在,非轻易可撼。”
她拿起一匹新送到的湖绉,笑问,“母亲看此料子给父亲裁件春衫可好?颜色稳重大方。”
沈兰芝被女儿沉稳目光与家常话安抚,心渐定,泪光微闪,重重点头:“好,好!娘听舒儿的!娘这就去挑花样!”母女相拥,温情驱散部分寒意。
压力之下,裴若舒如定海神针,稳内宅,导父策,联外援,抗风暴。
棋局,渐入中盘。
裴承安听着女儿条理清晰、步步为营的分析,心中的慌乱和迷茫渐渐被一种清晰的思路所取代。
他惊讶地看着女儿,这哪里是一个深闺少女能有的见识?
分明是久经官场的老吏才具备的韬略!
“可是……若此举激怒二皇子,使其使出更阴狠手段……”裴承安仍有顾虑,面露忧色。
裴若舒眼神一冷,语气却沉稳如山:“父亲,经叶清菡一事,我们与二皇子已近乎撕破脸。退缩忍让,换不来平安,只会让对方觉得我们软弱可欺,变本加厉。唯有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和决心,让对方知晓对付裴家需付出沉重代价,方能赢得喘息之机,甚至……觅得反戈一击的可能。”
她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况且,父亲并非孤军奋战。外祖父在朝中根基深厚,平津王今日殿前态度亦已明朗。二皇子虽势大,却非一手遮。陛下圣心独运,岂会坐视皇子势力过度膨胀,干扰朝纲?”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瞬间点醒裴承安!
是了,陛下!最终决断,永在龙椅!帝王心术,重在制衡!自己若一味示弱,反可能让陛下觉得不堪大用;若展现能力风骨,或更能入陛下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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