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路上,她神思恍惚。晏寒征生母竟死得那般不堪?且涉宫闱秘辛?王爷他可知情?他待舒儿,究竟是真心合作,还是别有深意?
念及女儿与那般心思深沉、身世复杂之人结盟,且越陷越深,沈兰芝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窜起。
晚膳时,裴承安亦神色凝重提及,近日朝中似有关于平津王生母旧事之风声暗起,虽未明指,然其势汹汹,令人生疑。裴承安忧心道:“王爷身世特殊,往日无人敢提。此时旧事重提,恐是有人故意为之,意在搅乱局势。兰芝,你平日也多提醒舒儿,与王府往来,务必更加谨慎,莫要卷入过深。”此言更坐实沈兰芝心中惊惧。
是夜,沈兰芝辗转难眠,终是起身,披衣至女儿院郑见听雨轩灯仍亮,她推门入,见女儿正对灯看书,神色沉静。
“舒儿,”沈兰芝坐于女儿身侧,握住其手,触之微凉,眼中忧惧满溢,“娘今日听闻些不好的话。关于平津王殿下生母的,都,死得蹊跷,牵扯甚大。王爷他心中可会因此有怨?他与你合作,除了对付二皇子,是否另有图谋?娘这心里,实在怕得很。不若我们缓缓?
裴若舒闻言,心念电转。母亲向来深居简出,今日竟闻此秘辛风声,且父亲亦有所察,绝非偶然!
定是有人故意将消息透入裴府!其目标,正是离间她与晏寒征!会是谁?二皇子?还是静心庵里那位?
她放下书卷,反握紧母亲冰凉颤抖之手,目光澄澈坚定,看进母亲惶惑眼:“母亲,您所闻之事,女儿亦略有耳闻。王爷身世坎坷,幼年失恃,此乃事实。然,正因其历经磨难,方更知权力之重,亦更懂盟友之珍。女儿与王爷结盟,始于互利,亦基于彼此能力认可与共同目标。他若因私怨而图谋不轨,何需借女儿之手?以其之能,自有他法。”
她语气沉静,条分缕析:“此时旧事重提,恰是有人见王爷与女儿联手连挫其锋,心生忌惮,欲行离间之计,令我二人互相猜疑,彼好从中取利。母亲,此男人毒计,我们若中计,便是自毁长城,亲痛仇快!”
沈兰芝怔怔听女儿分析,眼中惶惑渐散,化为清明,随即是后怕与愤怒:“原是如此!那起子黑心肝的!竟用慈下作手段!舒儿,是娘糊涂,险些着晾!”
裴若舒温言安抚:“母亲是关心则乱。往后若再闻此类风声,不必惊慌,告知女儿便是。女儿自有分辨。至于王爷,”她略顿,语气更坚,“女儿信其为人,亦信我等共同之利。纵有万般艰难,女儿既已择此路,必与王爷并肩而行,破此困局。母亲,信我,可好?”
沈兰芝看女儿沉稳睿智面容,那眼中光华,似能照破迷雾。
女儿长大了,比她想象中更清醒,更强大。
其重重点头,泪光闪动,却带笑:“娘信你!是娘一时迷了心窍。往后,娘都听你的!”
安抚母亲睡下后,裴若舒独立窗前,望沉沉夜色,眸光冷冽。离间计已至,叶清菡,是你么?
还是宇文琝?亦或二人合谋?
无论何人,既已出招,她便接着!
京城的流言,向来如野火,遇风则燎原。
不过三两日,几股裹挟着恶意的风,便在各处角落悄然刮起,汇聚成令人侧目的旋危
一股流言,直指裴若舒品性。言其所谓“智女”,不过是攀附平津王的遮羞布,使尽狐媚手段,行以色侍人之实。
春猎山洞避雨、赛马贴身相救,被添油加醋,描绘得香艳不堪,将裴若舒抹黑成一个心机深沉、攀龙附凤的轻浮女子。
另一股流言,则更为险恶诛心。
暗指裴若舒与平津王结盟,并非真心合作,而是相互利用,各怀鬼胎。
裴若舒借晏寒征之力铲除异己、对付仇家;而晏寒征文非看重其才,或因她有把柄在手。
譬如,知晓其生母敏妃惨死的宫廷秘辛!
传言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见,道裴若舒以此秘辛为质,逼得平津王不得不与她虚与委蛇,实则对她忌惮甚深,随时可能弃之甚至除之。
慈流言,毒辣至极。不仅玷污裴若舒名节,更直指她与晏寒征联盟最脆弱的信任基础,动机与秘密。其高明处在于,半真半假,虚实难辨,恰利用了人性中对权谋结合的本能猜忌,与对宫闱秘闻的猎奇。
消息如毒蔓,悄然缠上裴府高墙。
最先被刺痛的是沈兰芝。她自银楼归后,本就心神不宁,又闻贴身嬷嬷转述外间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气得浑身发颤,眼前发黑,一把抓住嬷嬷手臂,声音抖得不成调:“他们怎能如此污蔑舒儿!我的舒儿冰清玉洁,智勇双全,岂是那等人口中之人!还有那王爷生母之事……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女啊!”
她越越怕,那日银楼所闻与此刻流言交织,令她方寸大乱,“不行,我得去告诉老爷,我们得想办法澄清!不,澄清无用,我们离开京城吧?现在就走!这地方吃人啊!”她着竟要往外冲,被常嬷嬷死死拦住。此乃沈兰芝在连续打击与恶意中伤下,心理防线濒临崩溃的体现,是“心软”与“慌乱”交织下的非理性冲动。
听雨轩内。
裴若舒正对弈自弈,黑白子交错,如她心中谋算。
豆蔻匆匆入内,面带愤慨,将外间流言一一禀报,末了急道:“姐,那些人嘴巴太毒了!还迎…还有夫人那边,听闻后很是不好,常嬷嬷让奴婢赶紧来告诉您。”
裴若舒执棋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稳稳落子。“知道了。”她声音平静无波,抬眸看向豆蔻,“母亲此刻如何?”
“常嬷嬷劝住了,但夫人一直哭,……要去求老爷,举家离京。”豆蔻担忧道。
裴若舒轻叹一声,放下棋子,起身:“我去看看母亲。”
兰芷院内。
沈兰芝正被常嬷嬷扶着饮安神汤,眼睛红肿,神色仓皇。见女儿进来,未语泪先流,扑上来抓住女儿的手,冰凉颤抖:“舒儿,你都知道了?这京城……咱们不能待了!娘这就去求你父亲,咱们回江南,回外祖家去!什么仇什么怨,什么智女名声,咱们都不要了!娘只要你好好的!”她语无伦次,是母亲护犊本能催生的极端逃避,亦是面对污名与莫测风险时最直接的恐惧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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