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急劝:“夫人万万不可!此乃皇后亲邀,若称病不去,是谓不敬!且若被揭穿,更是欺君大罪!姐必有分寸,您要信她。”
恰时,裴若舒来请安,闻母忧语,行至其侧坐下,执其手,目光温煦却坚定:“母亲可是忧赏荷宴?”
沈兰芝泪盈于睫,紧握女手:“舒儿,娘知你本事,可那地方娘实在怕。咱们想个稳妥法子,避过去吧?娘不要这虚荣,只要你平安。”
裴若舒心暖亦酸,知母是爱之深。其缓声道:“母亲,此宴避不得。皇后娘娘亲邀,是殊荣,亦是考较。若怯而不往,反令家生疑,令敌者窃喜。女儿既接此帖,便有应对之志。”
其稍顿,语气更稳:“母亲,您细想,女儿能得太后赏赐,能于春猎风波中自保,能与王爷共谋大事,慈赏荷宴,虽险,却未必难过前关。女儿已有准备,何人可能发难,何处需谨慎,皆心中了然。您要做的,是相信女儿,稳坐家中,静候佳音。记住,无论外间传何消息,皆勿慌,勿乱。女儿向您保证,必会全身而退,风光而归。”
沈兰芝看着女儿沉静睿智面容,那眼中光华,似能照破一切迷障恐惧。
女儿之言,如定心丸。其重重点头,泪中带上坚毅:“娘信你!是娘又糊涂了,舒儿,你尽管去!娘在家为你祈福!”
安抚毕母亲,裴若舒回听雨轩,玄影身影悄现于窗外阴影,低声道:“裴姐,王爷有信。叶氏在庵中又有异动,恐与赏荷宴有关。王爷已加派人手暗护姐周全,并命属下转告:宴上无论发生何事,姐皆可随机应变,王爷会在暗处策应。另,温夫人处,亦有异动,似得密信,姐需格外提防。”
裴若舒眸光一冷。
果不其然!叶清菡死而不僵,温家亦欲作困兽斗。
她颔首:“有劳王爷,有劳玄影侍卫。我自有计较。”
玄影退去。裴若舒独立灯下,指尖拂过那大红请柬上冰凉金线,眸中寒芒,胜似剑光。
赏荷宴,风雅之下,杀机四伏。
然,她已非昔日可欺之弱女。
叶清菡,温夫人,尔等若欲设局,便休怪我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风起于太液池畔,好戏,即将开场。
暮色四合,平津王府书房烛火煌煌,较往日更添凝重。
晏寒征屏退左右,唯玄影门外值守。
裴若舒坐其对面,面前摊玄影刚送来、列此次赏荷宴或出席重要女眷名单及背景关系密件。
“皇后此举,意在平衡,亦在试探。”晏寒征指尖点名册上几个与二皇子母族关系密切诰命夫人名,语气冷冽,“宇文琝连挫,其党羽必不甘。此次宴,是其挽回颜面、甚或反扑良机。目标,定然是你。”
裴若舒神色平静,目扫名单,脑中飞转:“王爷所言极是。比或会自几方发难。其一,旧事重提,暗指叶清菡事,污我治家不严,心肠歹毒;其二,借温兆名,散流言,毁我名节,离间我与王爷;其三,或会利用宴规,于诗词、才艺上故意刁难,令我当众出丑。”其分析条理清晰,将可能风险一一列,似推演一场战。
晏寒征眼中闪一丝赞赏,补充:“尚有一点,需格外留意。温兆之母,温厉正室王氏,此次亦会出席。此妇心胸狭隘,护短成性,其子近来屡因你受挫,其必怀恨。或会不顾体面,亲下场。”
裴若舒眸光一凝:“王氏确是个变数。”
一溺爱子、又不按常理出牌贵妇,有时比那些精于算计政客更难应付。
“你有何对策?”晏寒征将问题抛回,此其一贯风,更重其独立思考与应能。
裴若舒沉吟片刻,指尖在名单上轻划:“对旧事重提,最佳应是淡然处之,清者自清。若有人敢当面提及,我便以‘家宅不幸,已依律处置,不欲扰娘娘雅兴’为由,轻描淡写带过,既表态度,又不予纠缠,反显大气。”
“对流言中伤,”其续道,“不必辩,越描越黑。然可借他人之口,尤与裴家交好、又德高望重夫人之口,适时点出流言来源卑劣不可信。譬如,安国公夫人素来刚直,或可为我言一二。”
“至才艺刁难,”裴若舒唇角微勾,露一丝自信冷光,“诗词歌赋,我虽不精,然亦略通。比若以此发难,我未必会输。即便不擅,亦可坦然认‘技不如人,唯愿赏诸位姐妹佳作’,示弱亦是一种姿态,反显真诚。关键在,无论何情,皆需持冷静,不失仪态,不给人留话柄。”
其顿,看晏寒征:“最棘手,确是温兆之母王氏。若其不顾体面发作,一味忍反会助其气焰。届时,或需借力打力。”
“如何借力?”晏寒征追问。
“皇后设宴,首要的是体面和谐。”裴若舒目光清明,“若王氏闹得过甚,首拂是皇后面子。届时,只需稍加引导,令皇后或其身边女官意识王氏失仪,自会有人出面制止。我等只需做好己,便可。”
其言至此,眸中忽闪过一抹锐利,“然,被动等其发作,终是下策。不如主动设饵?”
晏寒征眉梢微挑:“细言。”
“据闻王氏性急,尤恨人提其子劣迹。”裴若舒缓缓道,“宴中若有与裴家交好、又素性耿直之年轻贵女,‘无意间’于其近处低声感慨,言‘温公子近来行事确乎有些欠妥,累及父母清誉’之类。以王氏心性,必难忍,或会当场寻衅。届时,失仪在先者便是她。皇后与诸夫人眼中,孰是孰非,自有公论。”
此计大胆,是引蛇出洞,亦是兵行险着,然若成,可一劳永逸解决王氏这变数。
晏寒征深看她,目带探究:“此计险。那‘耿直贵女’,人选需慎。且若王氏忍而未发,或反咬一口……”
“故需双管齐下。”裴若舒成竹在胸,“那‘感慨’之言,需得巧妙,似是无心,又恰好能戳中王氏痛处。人选是礼部赵尚书嫡次女,性烈率真,其父与温厉不睦,其本人对温兆行径亦素有微词。我可借前日诗会之缘,与她略作交谈,稍加引导,无需明言,她自有主张。此为一。其二,”
她自袖中取出一枚极巧、看似普通装香料的鎏金球,“此物内分两格,一储寻常荷香,一储特制药粉,遇水则散无色无味之气,可令人心烦气躁,易动肝火。宴设太液池畔,水汽氤氲。若将此物‘不慎’遗落于王氏席位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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