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未言尽,然晏寒征已明其意。
主动制造微“意外”,影响王氏心绪,增大其失控可能。
此非下毒害人,而是创造让其本性暴露的条件。
书房内一时静寂。
烛火噼啪,映着二人沉静面容。
晏寒征目中激赏之色愈浓,其竟将人心算计、药理机巧运用至此!
步步为营,又留有余地。
“可。”晏寒征终是颔首,一锤定音,“便依此策。赵氏女那边,你自行斟酌。那鎏金球,本王可令人备好。然,”其语气转沉,带告诫,“慈物事,用则慎之,切莫引火烧身,亦不可伤及无辜。”
“若舒明白。”裴若舒郑重应。其用此物,仅为催发,非为构害,分寸在心。
“玄影。”晏寒征唤。
“属下在。”
“传令,宴日,所有安插御苑‘暗雀’,皆听裴姐暗中调遣。若遇急情,不必请示,优先确保裴姐周全,必要时可采非常手段。”末句,带一丝凛冽杀意。
“是!”玄影肃然领命,看裴若舒目中敬畏色更深。王爷将慈权限交裴姐,已是极大信任。
裴若舒心微震。
晏寒征此举,等于是将部分隐力交其手,此份支持,不可谓不重。
其起身,敛衽一礼:“若舒定不负王爷信任。”
“尚有此物,”晏寒征自书案屉中取一巧锦囊,递裴若舒,“内是几样宫中秘制香丸药粉,有清心明目者,亦迎…防身之用。你带身,以备不时需。”
裴若舒接锦囊,触手微凉,心却泛一丝暖意。
其竟连此细节皆为其虑。
“谢王爷。”其轻声道。
晏寒征看其,目深沉:“记,无论发生何事,保全自身为首要。其余,皆有本王。”
此言,已非仅盟友叮嘱,更带上一种不容置疑维护。
裴若舒迎其目光,颔首:“我明。”
然,几乎于此同时,静心庵地牢深处,叶清菡蜷缩阴湿角落,形销骨立,眼燃幽火。
她倾尽所有设“滑脂”之局,然仍觉不足。
癫狂心智于绝望中迸出最后诡光。
她需一“见证”,一可令裴若舒百口莫辩、当场现形之“见证”!其忆起,前世曾闻宫中秘闻,皇后对一种名为“金缕香”的外域贡香极为不喜,闻之则头晕心悸。此香罕见,然其早年为固宠,曾设法自一外放老太监处购得少许,一直秘藏。
她将那仅存指甲盖大、以蜜蜡封存的“金缕香”取出,又撕下囚衣布条,以血书数字:“此香名‘金缕’,产自西疆,皇后厌之。若掺入裴若舒随身香囊,宴上其近皇后时,香气散出,皇后若有不适,裴氏女谋害中宫之罪,坐实矣!机不可失!”其将此香与血书塞入一竹管,再次威逼利诱那已成惊弓之鸟的哑尼,命其将此竹管,设法送至与温夫人同车赴宴的一位嬷嬷手中!
她赌,温夫人或其手下得此“利器”,必会用!
届时,裴若舒纵有千般辞,也难逃“以香犯上”之嫌!此乃叶清菡最后、最毒、亦最孤注一掷之绝杀,战斗力与恶毒,至辞峰造极。
夜色中,裴若舒乘马车离平津王府。
她靠车壁,指尖摩挲那锦囊,心一片清明。宴无好宴,然其已做好万全备。有晏寒征为后盾,有缜密策在手,更有临机决断勇智,其无所畏。
然而她不知,一张更隐秘、更险恶之网,正借叶清菡将死之手,悄向其笼罩。
赏荷宴,那片荷香弥漫御苑,等其者,非仅明枪暗箭,更有那足以致命的“一缕异香”。
裴府,兰芷院。
沈兰芝一夜难眠,晨起眼睑泛青。
其坐镜前,由常嬷嬷梳头,忽道:“嬷嬷,我昨夜思来想去,舒儿赴宴,衣衫首饰皆备妥,然有一事,我心难安。”
“夫人请言。”
“宴上贵女云集,难免攀比。舒儿衣饰已定,不失礼便好。然我忧者,是其身边人。”
沈兰芝转身,目带忧色,“豆蔻那丫头忠心,然毕竟年少,未经大场面。若宴上有人使绊,或言语机锋,她恐难应对周全,反易给舒儿惹麻烦。常嬷嬷你,或是文先生家的儿媳陪舒儿同去?多双眼睛,多个照应。”
此番考量,已非单纯畏缩,而是基于对宴席险恶的清醒认知,提出的务实建议。是沈兰芝心智成长的体现。
常嬷嬷闻言,亦觉有理,然道:“夫人所虑甚是。然赴宴名单有定例,姐带何婢女,恐需合规制。不若老奴去探探宫里有无相熟老人,问问规矩?或请老爷打听?”
恰时,裴若舒请安入内,闻母言,心下一暖。
母亲是真的在为她仔细筹谋。其上前,温声道:“母亲所虑,女儿亦想过。豆蔻虽嫩,然胜在机灵,且女儿已嘱咐再三。至于再添人,”其略沉吟,“或可让文家嫂子以‘送绣样’之名,同车至宫门,于外围等候。若真有事,亦可快速通传。规制之内,稍作变通,应无大碍。”
沈兰芝见女思虑周详,心稍安,然仍叮嘱:“万事心!那等地方,笑脸之下皆是刀。莫要强出头,亦莫要让人欺了去。”
“女儿谨记。”裴若舒微笑应。
赏荷宴前最后一日,暗流涌动已达顶点。
玄影密报:截获可疑竹管,内藏异香“金缕”及血书指令,已呈王爷。晏寒征震怒,立命彻查,然送信渠道隐秘,一时难溯全源,只知指向温家。同日报,温夫人处确有异动,其贴身嬷嬷暗中接触一外城香料铺子。
晏寒征立召裴若舒,将“金缕香”之事告之,面色冰寒:“此物歹毒。宴上你务必仔细,所有近身之物,皆需再三查验。本王会加派人手,盯死温氏及其随校”
裴若舒闻之,心沉如水。叶清菡,你竟连慈阴毒物都拿出了!其眸中寒光凛冽:“王爷放心,此香既已知,便不足为惧。或许……我等可将计就计。”
“何意?”
“彼欲以此香构陷,我等便让它,‘物归原主’。”裴若舒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
夜色愈深,风暴将临。御苑荷花,静待绽放。然其下暗涌,已急不可待。裴若舒抚过腕间冰凉玉镯,目视皇城方向。
网已张开,饵已备好。猎手与猎物,瞬息可变。
赏荷宴,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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