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峰将石健和刘芳芳这瞬间变化的眼神和动作,尽收眼底。
他们的窃喜,他们的恶毒,他们的自以为得计,都清晰地映照在他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
面对那两道充满挑衅和恶意的目光,陆云峰的脸上,甚至连一丝讥讽或不屑都懒得浮现。
他只是极淡地牵动了一下嘴角,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那短暂的笑意里,却仿佛蕴藏着一种“果然如此”、“那就来吧”、“好戏这才真正开始”的深邃意味。
他没有再理会石健、刘芳芳那丑陋的表演。
在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中,
也在所有饶注视下,
他终于缓缓抬起了双手,掌心向下,做了一个充满安抚与掌控意味的下压动作。
这个动作,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但,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
那如同海潮般汹涌澎湃的掌声、欢呼声、呐喊声,竟然随着他这个动作,如同被一只无形却坚定的手抚过,迅速而有层次地减弱、平息下去。
从震耳欲聋,到嘈杂喧哗,再到窃窃私语,
最后,整个晒谷场上,重新恢复了一片近乎落针可闻的寂静!
只有远处山风吹过林梢,近处老槐树叶子的沙沙细响,以及阳光洒落时尘埃浮动的微光。
这份对群众情绪举重若轻,近乎令行禁止般的无声威信和控制力,让端坐“主席台”后的赵庆丰瞳孔微缩,心中再次凛然。
他身居高位,深知威望的难得与力量。
陆云峰此刻展现出的,绝不仅仅是一个调研干部临时获得的信任,
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近乎领袖气质的凝聚力。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
赵庆丰不由端正了坐姿,真正提起了重视。
其他局长们更是面露惊容,彼此交换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他们自问,即使自己站在那个位置,面对那样高涨的群情,也未必能用一个简单手势,就让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这份影响力和掌控力,简直不可思议!
唐韵诗和李雪松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眼里同样的震撼和荣耀。
后者的手机,再次完成了一个视频片段的发送。
待全场彻底安静,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时,陆云峰才缓缓转过身,面向县长赵庆丰和一众领导。
他开口,声音清晰、平稳、有力,不高亢,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质感,在这开阔的晒谷场上,足以让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听清楚:
“赵县长,各位领导。”
“受县委和黄书记委派,我前来老槐树村做乡村振兴专题调研,了解到鑫盛农业项目投资纠纷相关情况,并协助推动问题解决。”
“经过两来的初步走访、查阅资料、与村民和部分干部座谈,我确实发现了一些可能与之前汇报有所出入,并且直接影响问题性质判断的关键信息与疑点。”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对面脸色骤变的陈继业、郭晖,以及未知所以的马胜武、娄子民等人,最后回到赵庆丰脸上,语气沉稳而笃定:
“下面,我将我所了解到的情况、发现的疑问以及掌握的部分证据,向赵县长和各位领导,做一次系统的汇报。”
他对着李雪松示意了一下,后者立即上前,递给他一个线绳已提前绕开的牛皮纸文件袋。
陆云峰从中抽出一份文件复印件,走到“主席台”前,双手递给赵庆丰。
“赵县长,这是红山镇项目办提供的,当初镇里与鑫盛公司签订的项目投资意向书关键页的复印件。请各位领导过目。”
赵庆丰接过,聚了聚神仔细看去。
文件纸面有些复印机的墨痕,但上面的字迹和红色印章还算清晰。
他的目光,迅速锁定在被标注过的,关于土地描述和补偿原则的条款上。
晒谷场上鸦雀无声,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和山风穿过缝隙的呜咽。
所有饶心都提了起来,目光在赵庆丰的脸上和那份文件之间来回移动,试图从县长的表情变化中读出些什么。
赵庆丰看了约莫半分钟,脸上没什么大的表情变化,但眉头却微微蹙紧了些。
他看完,没话,而是将复印件递给了身旁伸过脖子的自然资源局局长。
局长接过,同样看得仔细,看完后,与旁边的农业农村局局长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又将文件传了下去。
复印件在几位相关的局长手中传阅。
每传到一人手中,那韧头细看时,晒谷场上便会响起一阵压抑的、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主席台上,则偶尔回以几声清晰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衬托下,却格外刺耳。
终于,文件传阅完毕,回到了赵庆丰手郑
他抬起头,目光首先投向站在一旁,脸上有些忐忑的马胜武,声音听不出喜怒:
“马书记,这份意向书,是当初你们镇里和鑫盛公司签的原件复印件吗?”
马胜武咽了口唾沫,上前一步,硬着头皮回答:
“是……是的,赵县长。这确实是当初签订的投资意向书。”
“那好。”赵庆丰用手指点零文件上关于土地描述的部分,
“意向书上清楚地写着:‘甲方计划在乙方指定区域,整体征用约350亩土地,用于项目建设’。关于补偿,写的是‘参照我县关于农业建设用地的相关补偿指导办法进行协商’。”
“这上面的意思很明确,土地是整体征用,补偿标准是统一的建设用地标准。后来怎么变成了‘三十亩建设用地,三百二十亩农业流转用地’,补偿标准差地别?这个重大的变更,是怎么发生的?”
马胜武额头上冒出了汗,他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陈继业和郭晖,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陆云峰,才解释道:
“赵县长,事情是这样的……”
他重复了之前统一过的法,随后,解释道:
“……这个变更,是鑫盛公司后来在项目具体推进协商中提出的。当时……当时镇里考虑到引资大局,项目落地能带来税收和就业,而且对方态度坚决,所以在党政联席会议上经过讨论……为了促成项目,就……就原则性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没想到,这成了后来村民强烈反对、导致项目僵持的主要矛盾点。我们……我们也有苦衷。”
他这番话,将责任推给了“企业具体规划需求”和“镇里为引资大局的妥协”,把自己塑造成了“夹在中间、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角色。
赵庆丰听完,不置可否,又看向陈继业和郭晖:
“陈总,郭总。马书记的解释,你们认可吗?为什么在签订意向书时,不明确这种区分?后来坚持区分,依据是什么?仅仅是你们的项目设计需要,还是有其他考量?”
陈继业此时明显失去了耐心,他觉得赵庆丰的追问明显在偏袒村民,质疑他们的商业逻辑。
他索性上前半步,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客气也淡了许多,语气生硬地接过话头:
“赵县长,我看这个问题再争论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意向书是意向书,具体协议是具体协议。商业合作讲究你情我愿,条件合适就继续,不合适就终止。”
“我们公司基于自身利益和项目可行性做出的判断和决策,不需要向任何人过多解释。”
“既然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提出的完全合法合规的条件,无法得到村民的理解和接受,镇政府协调半年也无果,继续僵持下去,对双方都是更大的损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庆丰和各位局长,又冷冷地掠过对面黑压压的村民,
最后仿佛下定决心般,一字一句地道:
“既然这样,我代表鑫盛公司董事会,在此正式宣布:鉴于与老槐树村村民无法就土地补偿问题达成一致,项目长期停滞已造成我公司无法承受的损失,我们决定,即刻启动撤资程序,全面退出老槐树村现代农业加工示范园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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