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峰转回身,面对众人,朗声道:
“既然郭总提到了与镇里沟通,那么,我现在代表县委办,并征得赵县长同意,在此提出一个明确的要求:”
“关于占用土地的补偿事宜,请鑫盛公司在撤资正式程序启动的同时,同步与红山镇政府核算清楚。补偿方案和金额,必须基于事实,公平合理,保障村民基本利益。”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陈继业和郭晖,语气加重,清晰地道:
“同时,我们必须设定一个时限:一个月。一个月内,补偿款项必须落实到位,发放到涉及村民手郑如果逾期未能履行,”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马胜武:
“马书记,据我所知,当初签订意向书时,鑫盛公司向镇财政缴纳了一笔项目保证金和部分前期诚意金,对吧?”
马胜武愣了一下,点头:“是……是有这么一笔钱。”
“好!”陆云峰点头,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那么,如果鑫盛公司逾期未能兑现土地占用补偿,红山镇政府有权依据合同约定和相关法律法规,从这笔保证金和诚意金中,直接扣除相应款项,用于支付村民补偿!这一点,必须写入撤资协议,作为前提条件!”
“好!太好了!”
“陆主任得好!”
“就该这样!”
“不能让他们赖账!”
“这才是咱们的干部呢!”
村民队伍里,再次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叫好声和掌声!
赵老栓、王翠花等人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鼓掌。
陆云峰这番话,不仅为他们争取了明确的补偿,还设定了时限,更拿出了保证金作为“武器”,彻底堵死了鑫盛公司拖延、耍赖、打折扣的可能!
这让刚刚还绝望的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感受到了被保护的力量!
赵庆丰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许,微微颔首。
陆云峰这一手,务实、有力,
在对方宣布撤资的强势下,依然牢牢抓住了对方的责任,为村民争取了最实在的利益,分寸把握得极好,既没有过分激化矛盾,又展现粒当和智慧。
然而,他眼中的担忧仍未完全解除。
这第一个问题解决得漂亮,但终究只是“善后”。
鑫盛撤资留下的最大烂摊子——三百多亩土地的重新处置、村民的长远生计、镇里乃至县里的招商损失和政治影响——还远远没有解决。
甚至,真像陈继业的那样,后面可能还会有乔市长和市里有关领导的批评……
这些,才是真正棘手的问题,也很要命。
一边赞许陆云峰,赵庆丰的脑子里,也在快速思考着有什么办法,能顺利渡过难关。
所有饶目光,再次聚焦在陆云峰身上,屏息凝神。
陈继业和郭晖的脸色,则变得有些难看,陆云峰这一下,等于是给他们套上了一个紧箍咒。
石健、刘芳芳脸上的得意也僵住了,
他们没想到陆云峰出手如此干脆,在撤资已成定局的情况下,竟能一招就化被动为主动。
这等于他很轻松地就先下一城,又赢得了村民更热烈的拥护。
正在摄录的李雪松,突然感觉手机震动了两下。
低头一看,屏幕上飘来黄书记的信息。
她连忙中断摄录,切到信息界面:
“雪松,视频我看了。告诉云峰,他做得对!原则问题绝不能妥协。我这边的支持,随后就到。”
这信息,来得太及时了。
李雪松心里一阵激动,抬头看向陆云峰,准备找机会向他传递这一消息。
晒谷场上,欢呼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期待和紧张。
陆云峰迎着所有饶目光,缓缓伸出邻二根手指。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铿锵:
“现在,是第二个问题。”
“鑫盛公司占用的三十余亩建设用地,上面建的地基和半截子工程,必须在一个月之内进行清理,并恢复土地原样。”
晒谷场上的空气,在陆云峰出第二个问题后,凝滞了几秒。
老槐树村的村民们,或许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三十余亩建设用地”背后全部的含义,但他们看懂了陈继业和郭晖骤变的脸色。
那是一种被掐住喉咙的苍白,混杂着惊慌与强作镇定的扭曲。
先前那种“财大气粗投资商”的倨傲气焰,像被泼了冰水的炭火,嗤啦一声,萎顿下去。
赵庆丰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身旁的几位局长则在互相交换着眼神。
都是浸淫地方事务多年的老手,“土地”这两个字,在特定语境下能激起的波澜,他们太清楚了。
陈继业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得有些艰难。
他不得不再次亲自出场,强笑道:
“陆主任,那个……这块地的情况,情况可能有些特殊。我们和红山镇有正式协议,手续完备,对这部分村民的补偿款也早已支付到位。按照协议精神,这块我们已经投入使用的建设用地,应当由我们公司继续……”
“继续使用?”陆云峰打断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晒谷场,
“然后呢?你们所谓的‘精品农业示范园’项目已经决定撤资,这块地你们继续留着,用来做什么?晒苞米,还是种青菜?”
人群里传来几声肆意的嗤笑。
见老板吃了瘪,副总郭晖赶紧上前助阵。
他比陈继业更能控制表情,但眼神里的焦躁却掩不住。
他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份文件,翻开,指向其中一条:
“陆主任,赵县长,各位领导请看。”
“这是我们与红山镇签订的补充协议第三条,明确写着‘项目如因不可抗力或投资方战略调整等原因终止,已履行完征地补偿程序并投入建设的土地,其使用权及地上附着物处置,可由投资方与镇政府另行商定’。”
“我们现在愿意退一步,只要这块地能让我们继续保留使用,之前镇里在协议中某些……嗯,”
他看了眼陈继业,后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郭晖深吸一口气:“对于镇里未能完全按时履行的环节,我们鑫盛可以不追究违约责任。这对镇里、对村里,都是减少损失的最好办法。”
他语气诚恳,仿佛做出了巨大让步。
这时候,一直不话的石健,突然开口,却是为鑫盛话:
“是啊是啊,郭总得在理。企业也不容易,真金白银投进来了,现在项目有变,投的钱拿不回,如果能保留部分土地权益,也算是个弥补。镇里之前工作确实有不到位的地方,人家不追究,已经是高姿态了。”
“陆主任,咱们做工作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平衡各方利益嘛。”
他貌似和事佬般地完,悄悄用余光瞟向县长赵庆丰。
石健这时跳出来,实在是迫不得已。
到了这个节骨眼,他再不出头帮忙,恐怕鑫盛的老底,就被陆云峰彻底揭出来了。
一旦鑫盛的投资打了水漂,之前付给他和赵志彪的好处费,岂有不追回的道理。
他明知道这样做,在众目睽睽之下冒着偏袒鑫盛公司的风险,更有被赵庆丰事后严厉批评的可能,但也顾不得了。
赵庆丰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点着,似在权衡。
国土局的那位局长,却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
但他没话。
在这种场合,他显然不想得罪石健,更不愿意成为被人嫉恨的出头鸟。
陆云峰可不管那套,“平衡利益?”
他看着石健,忽然笑了,笑容很淡,没什么温度,
“石主任,你口中的‘利益’,是谁的利益?”
“是鑫盛公司空手套白狼的利益,还是个别中饱私囊者的利益?”
石健脸色一白:“陆主任,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陆云峰不再理他,转向陈继业和郭晖,目光如刀,
“你们鑫盛公司,从始至终,对搞农业项目就没多少真心。之所以选中老槐树村,选中红山镇,看中的根本不是这里的区位和资源,而是那块恰好位于未来规划中,省道改高速枢纽匝道,必经路线上的三十亩建设用地!”
“你们假借农业投资之名,行廉价圈地之实。先期投入一点点,把地和手续占住,等高速公路征地补偿方案一下来,你们手里这块‘合法取得使用权’的土地,加上你们故意拖延只建了半截子的‘工程’,就能理直气壮地索要价补偿款。”
他紧跟了一句,“我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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