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杆样品的全套性能测试报告，在周一早上般送到了陆晨桌上。
厚厚一摞，封面烫着“燧人智燃科技技术白皮书”的字样。里面是过去七所有实验数据的汇总：导热系数提升百分之十三，湿热老化衰减百分之零点八，弯折寿命超过一万次，成本核算——单片散热膜材料成本四元六。
沈南星站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另一份文件。“新闻稿已经发给五家媒体，三家确认今发，另外两家要等明。标题按你改的：‘燧人智烂发布突破性石墨烯散热技术，成本直逼传统材料，性能翻倍’。”
“好。”陆晨翻到报告最后一页，那里附着一张对比图表：燧人智燃的标杆样品、市面主流散热片、徐明的碳纳米管膜。三条性能曲线，他的那条高高在上。
“孙副总那边有动静吗？”
“他的秘书刚发来确认邮件，明上午十点准时到。行程安排：先看车间和实验室，然后会议室座谈。”沈南星顿了顿，“邮件里特意提到，希望我们准备好‘最新的财务数据和未来三年的发展规划’。”
“财务数据可以给，但发展规划……”陆晨合上报告，“只给方向，不给细节。尤其是透明电极的时间表，模糊处理。”
“明白。”
上午十点，新闻开始发酵。行业技术论坛上，那篇白皮书被转载，评论区炸了。
“导热系数提升百分之十三？数据真的假的？”
“成本四元六？那卖四元五不是亏本？”
“燧人智燃这是要跟徐明死磕到底啊。”
“华耀的孙副总明就去江州，这下有好戏看了。”
陆晨刷了一会儿评论，关掉网页。舆论是一把双刃剑，能造势，也能反噬。现在就看孙副总接不接招了。
下午，他去了趟江州大学。反应釜已经还了，但林海和张明远还在跟化工学院的实验室主任聊合作。对方看了标杆样品的数据，很感兴趣，提出可以联合申请省里的产学研项目，经费大概五十万。
“项目周期多长？”陆晨问。
“至少一年。”主任推了推眼镜，“但钱分批下，前期能有二十万启动资金。”
“可以。”陆晨点头，“林工，张老师，你们配合主任准备材料。沈总跟进流程。”
从大学出来，林海坐进车里，忽然：“厂长，那个含氟氨基硅烷的合成工艺，我觉得还能优化。反应收率现在只有百分之六十五，太低了。如果提到百分之八十，成本还能再降两毛。”
“需要多久？”
“再给我一周。”
“等孙副总走了就搞。”陆晨发动车子，“另外，专利交底书代理所那边反馈了，权利要求写得有点窄，怕保护范围不够。你们今下午再跟代理律师开个会，把范围扩一扩，但别把核心秘密漏出去。”
回到厂里，王建国在门口等着，脸色不太好。
“晨，供电局又来了个人，不是王科长，是个生面孔。是‘用电安全检查复查’，要看我们新生产线的负荷数据。”
“让王师傅带他去配电房，数据可以看，但不许拍照。”陆晨，“另外，全程录像。”
“明白。”
傍晚时分，沈南星拿着最新版的财务预测模型过来。
“按标杆样品的成本，如果我们下个月产量做到二十五万片，营收一百一十二万五，总成本一百二十万，净亏损七万五。比之前预估的四十万亏损大幅收窄。”她顿了顿，“但这有个前提——徐明不继续降价，蓝海订单不丢，而且我们不能有大额意外支出。”
“意外支出……”陆晨看向窗外，“供电局、环保局、税务……赵广富能搞的‘意外’还多着呢。”
“那我们……”
“兵来将挡。”陆晨收回目光，“明孙副总来，你主谈财务和商业。技术部分我和张老师负责。记住，不管他开什么条件，我们的底线就两条：控制权不能丢，技术方向我们定。”
“如果他坚持要控股呢？”
“那就送客。”
晚上九点，陆晨独自在办公室。系统面板无声浮现：
支线任务【技术亮剑】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科技点200，【初级自动化控制系统蓝图】升级至中级。
新蓝图已解锁，可应用于透明电极涂布产线，预计提升良率5%，降低能耗8%。
科技点余额：230点。
同时，主线任务进度更新：
【技术深耕】月度营收500万，剩余时间78，当前进度：38%。
进度缓慢，但系统似乎认可了技术突破带来的潜在价值提升。
他关掉面板，打开【深度解析】功能。还剩一次使用机会，科技点够。
“解析：华耀资本孙副总明日谈判的真实底线及可能让步空间。”
消耗100科技点。
解析结果：
1. 真实底线：华耀需要在一个月内敲定对燧人智燃的处置方案（收购或击垮），以平息内部对徐明项目的分歧。孙副总个人KpI与此挂钩。
2. 可让步空间：
估值：可接受上限为1.2亿（仍低于我方底线）。
股权：最低要求51%控股权，但可接受分期支付（首付30%，剩余按业绩对赌分期）。
管理权：可保留陆晨总经理职位，但需引入华耀指派的技术和财务副总裁。
技术：必须共享所有在研技术（包括透明电极），并纳入华耀统一的知识产权池。
3. 风险提示：若我方拒绝，华耀将启动以下组合拳：
72时内，通过关联媒体发布燧人智燃“财务数据存疑”“技术夸大”的负面报道。
一周内，接触蓝海科技董事会，以更优厚的合作条件施压其终止订单。
同时，通过行业人脉，阻断燧人智燃与其他潜在客户的接触渠道。
4. 破局关键点：华耀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投委会成员唐文山（技术背景）对徐明项目持怀疑态度，可尝试间接接触。另，华耀的最大Lp（有限合伙人）‘东海投资’近期对硬科技项目转向保守，担忧烧钱模式不可持续。
信息量很大，但脉络清晰。华耀要的是快速解决问题，而不是长期价值。他们的压力，可能比我们还大。
陆晨记下关键点，尤其是“唐文山”和“东海投资”两个名字。
窗外夜色渐深。他关掉电脑，走出办公室。
车间里，夜班工人正在为明的考察做最后清洁。机器擦得锃亮，地面拖过，工具摆放整齐。
张明远和林海还在实验室，最后一次核对标杆样品的展示数据。
“都回去休息吧。”陆晨走进去，“明不用太早，九点半到就校精神比数据更重要。”
林海点头，收起笔记本。张明远揉了揉太阳穴，眼睛里有血丝，但眼神很亮。
“陆总，我儿子手术时间定了，下周三。”他，“谢谢公司。”
“应该的。”陆晨拍拍他肩膀，“手术那，我们都去。”
两人离开后，陆晨独自留在实验室。工作台上，那片标杆样品静静地躺着，在灯光下泛着均匀的黑色光泽。
他拿起样品，对着光看。
七前，这还是个想法。现在，它是实实在在的数据，是能拿上谈判桌的筹码。
明，孙副总就会看到它。
他会怎么出价？是挥舞支票簿，还是亮出獠牙？
陆晨不知道。
但他知道，无论对方出什么招，自己手里这张牌，必须打出去。
他关掉实验室的灯，锁上门。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夜还深。
但明，很快就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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