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炸裂的瞬间，赤红藤蔓如蛇群破土而出。
叶辰横杖前挡，火属性灵力爆发，兽骨法杖顶端腾起烈焰，席卷向前。逼近的藤蔓在高温中蜷缩焦黑，发出噼啪爆响。他脚步未动，双臂发力，将法杖抡成半圆，火焰划出弧线，逼退三面围攻的藤条。
可就在火焰最盛时，法杖上的裂纹突然喷出一股墨绿色毒雾。
雾气撞上他的护体灵力，发出滋滋声响。叶辰闷哼一声，胸口一滞，灵力运转微顿。他眼角抽动，立刻察觉不对——这毒雾不仅腐蚀护罩，还在反向吞噬他的气息。
“不好！”他低喝。
宋初涵旋身侧步，指尖凝出冰霜符文，迅速点向地面几根主藤的核心节点。寒气蔓延，藤蔓表面结出薄冰，攻势暂缓。她呼吸一紧，正要收手，那被冻住的藤蔓猛然一震，冰层崩裂。
一根藤蔓尖端瞬间硬化，化作长矛直刺她眉心。
风声压耳，杀机扑面。
叶辰瞳孔骤缩，左手疾结印，灵海翻涌。一道仙鹤虚影冲出，展翅迎上飞刺的藤矛。鹤喙精准叼住尖端，硬生生拽偏方向。藤刺擦着宋初涵鬓角划过，脸颊留下一道浅痕，血珠渗出。
她没抬手去擦。
叶辰右手紧握法杖，不再犹豫，全身灵力灌注其中，猛然朝地面裂缝最深处刺下。
“轰！”
法杖入地，如同击中古老机括，地底传来沉闷轰鸣。周围藤蔓剧烈震颤，动作停滞。沙尘扬起又落下，蛛网般的绿芒阵图出现裂痕，光芒闪烁不定。
可就在这短暂平静中，兽骨法杖的裂纹扩大了一分。一道微弱金光从缝隙中溢出，转瞬又被压制。法杖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内部挣扎。
宋初涵喘息稍定，抬手抹去鬓边血迹。她盯着法杖上的裂纹，低声：“这法杖……不完整。”
叶辰拔出法杖，摇头：“撑得住。”
他将她往身后带了半步，自己站到前方。目光紧盯地面裂缝，警惕未松。毒雾仍在扩散，空气中浮动着腥甜之气。远处沙层下，仍有藤蔓轻微蠕动，仿佛在等待下一次进攻。
“先离开这片区域。”他。
宋初涵没动：“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
“刚才你刺地那一击，地底有回应。”
叶辰皱眉。
他确实感觉到那一击之后，地底传来某种节奏性的震动，像是心跳，又像是锁链拖动的声音。但他没破，只道：“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
“可这法杖——”
“我知道它有问题。”他打断，“但现在换不了。”
宋初涵闭嘴。
两人并肩而立，背对背警戒四周。风沙轻响，地寂静得可怕。没有鸟鸣，没有回音，连远处其他闯入者的动静都消失了。
仿佛整个秘境入口，只剩他们两个。
叶辰低头看手中的兽骨法杖。裂纹中的金光又闪了一下，比之前更亮。他试着运转灵力，发现火属性输出依旧稳定，但每次调动都会引发一丝刺痛，从掌心直窜脑门。
“你受伤了。”宋初涵忽然。
“没事。”
“你的太阳穴在跳。”
“紧张。”
“你什么时候会紧张？”
“现在。”
她没笑。
叶辰把法杖换到左手，右手摸向腰间储物袋。他取出一枚丹药塞进嘴里，苦得皱眉。这是上次安吉丽娜给的清毒丸，能暂时压制异种能量侵蚀。
药效很快发作，头痛减轻。他呼出一口浊气，视线清明了些。
“你还记得灰袍老头的话吗？”宋初涵忽然问。
“哪一句？”
“弹错琴会引来东西。”
“嗯。”
“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弹错了’？”
叶辰看向地面裂缝：“你是，我们触发了不该触发的东西？”
“南渊碑刻的杀阵本不该这么快启动。七彩光柱是引路的，不是开门的钥匙。可它刚才强行降临，还唤醒了这些藤蔓。”
“有人在背后动手？”
“或者……这秘境本身就在选人。”
叶辰冷笑：“那就让它看看，谁才是它惹不起的那个。”
话音刚落，地面再次震动。
裂缝中爬出的新藤蔓不再是赤红色，而是泛着暗青色光泽，表面布满细密纹路，像某种符咒。它们移动速度变慢，但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仿佛承载着重量。
叶辰握紧法杖。
这一次他没用烈焰，而是直接冲上前，法杖横扫，砸中一根主藤。撞击声如金属交击，藤蔓只是晃了晃，未断裂。
“变硬了。”他退后一步。
宋初涵结印，指尖雷光闪现，打入地面。电流顺着沙层扩散，击中数根藤蔓，却只让它们抽搐片刻。
“防御升级了。”她。
“那就拼消耗。”叶辰咬牙，“我还能撑三轮强攻。”
“你只剩两轮半。”
“你怎么知道？”
“你左肩下沉了，出招时重心偏移零点三寸。”
“你观察挺细。”
“不然怎么活到现在？”
叶辰咧嘴一笑：“得对。”
他再次冲出，这次不再用火，而是将灵力压缩至法杖前端，形成短距冲击波。每一击都精准打在藤蔓关节处，发出咔嚓声响。一根藤蔓终于断裂，断口流出墨绿色液体，落地即燃，烧出黑色焦痕。
宋初涵趁机跃起，脚尖点地，连续布下三道冰环，封锁住一片区域。被围住的藤蔓试图突破，却被寒气冻结行动。
“有效！”她。
“别高兴太早。”叶辰回头，“它们在学。”
果然，剩下的藤蔓开始绕行，避开冰环范围，甚至利用同伴尸体作为掩护前进。它们的动作越来越协调，像是被统一指挥。
“这不是野兽本能。”宋初涵声音发紧，“是有意识的集体行为。”
“那就打掉指挥的人。”叶辰转身，双手握杖，高举过头，“给我开！”
他全力劈下，法杖砸地，灵力炸开。一圈火浪呈环形扩散，所经之处藤蔓尽毁。地面裂开更大缝隙，一股热流喷出，夹杂着腐臭气味。
裂缝深处，隐约可见一团扭曲的根系，正在搏动。
“那是源头？”宋初涵问。
“至少是局部中枢。”
“你能摧毁它吗？”
“一次重击可以瘫痪，但杀不死。”
“那就瘫痪它。”
叶辰点头，再次蓄力。可就在他准备跃起时，法杖裂纹突然扩大，金光暴涨，随即“砰”地一声闷响，一道细的光丝从裂缝中射出，钉入地面。
刹那间，所有藤蔓停止动作。
就连空气都静止了。
叶辰瞪大眼：“怎么回事？”
宋初涵一把抓住他手腕：“快拔出来！”
太迟了。
地面裂缝中，那团搏动的根系突然剧烈收缩，然后猛地膨胀。一股无形波动扩散开来，所有被毁的藤蔓残肢开始蠕动，重新连接。
“它在重组！”她喊。
叶辰用力拔出法杖，却发现那道光丝像是生了根，难以抽离。他咬牙，用膝盖顶住法杖底部，硬生生掰断光丝。
“轰！”
整片沙地塌陷半尺。
藤蔓全部退回地下，绿芒消失。风沙渐，七彩光柱也暗淡下来。石像虚影早已不见，仿佛从未出现。
死寂回归。
叶辰喘着粗气，单膝跪地。法杖插在一旁，裂纹比之前多了三倍，金光微弱闪烁，像是随时会熄灭。
宋初涵蹲下，伸手扶他肩膀：“你还好吗？”
“累。”他抬头，“但没倒。”
她看着他脸上的汗和血混在一起，轻轻摇头：“下次别逞强。”
“我没逞。”
“你每次都这么。”
“因为每次都是真的。”
她没再话，只是靠在他肩上休息。两人坐着，谁也没提下一步。
毒雾仍在弥漫，贴着地面流动，像一层绿色的河。远处沙丘轮廓模糊，风吹过时带起细微沙粒，打在护罩上发出轻响。
忽然，叶辰抬起手。
“怎么了？”她问。
“你听。”
她屏息。
风中似乎传来极轻的震动声，来自地底，规律而持续，像是某种机械运转的节奏。
“它还没停。”他。
“嗯。”
“我们在它的体内。”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
叶辰笑了下：“那正好，我在它肚子里闹过更大的事。”
宋初涵也笑了：“这次别拉我垫背。”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必须带走的人。”
他站起身，捡起法杖，尽管裂纹明显，仍握在手郑宋初涵跟着起身，两人再次并肩。
毒雾缭绕，前方沙地平坦无痕，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他们都清楚，这只是暂停。
叶辰迈出第一步。
宋初涵跟上。
他们的影子被稀薄的日光拉长，投在沙地上，像两把指向未知的刀。
毒雾中，一点腥甜的气息悄然钻入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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