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容的动作,前所未有的快。
他跑着冲进了那间藏满了珍品药材的药房。
“礞石,要煅到透,色如真金,质如细粉!”
“胆南星,必须是姜汁法半夏炮制过的,既要它燥湿化痰的雷霆之功,又要避开它辛燥伤阴的弊病!”
“生铁落!用最好的生铁,反复煅烧,拿老陈醋淬炼上百遍,直到铁性从刚转柔,这才配入药!”
老饶声音在药房里回荡,带着严苛。
他那两个学徒王晓虎和李安,早已被这阵仗震慑住,只能跟在后面,手脚慌乱地打着下手,连大气都不敢喘。
孙德胜也跟了进去。
他负手而立,一双眼睛却锐利地盯着钱不容手里的那杆老秤。
他要亲眼见证,这副方子,是如何从一味味药材,变成一副能逆转乾坤的汤剂。
许阳则回到了诊室。
少年林凡蜷在角落的椅子里,眼神空茫,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
王秀梅和她的丈夫守在一旁,坐立不安。他们的脸上,是期盼,是紧张,是把所有希望都押上去的茫然。
“许医生,真的……真的有把握吗?”王秀梅的声音发着抖。
“尽人事,听命。”
许阳没有给出满分的保证。
医学的战场上,从没有百分之百的胜利。
他能做的,只是穷尽自己的认知与能力,为这个少年,去搏那一线生机。
他走到林凡面前,蹲下身子,目光与他齐平。
“林凡。”
他轻声呼唤。
少年没有反应,眼神依旧散乱,没有焦点。
“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
“你觉得,你的身体里,住进了另外一个人。”
“你觉得,你快要被他吞噬了,是不是?”
许阳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像一把钥匙,探入了少年那扇锈迹斑斑的心门。
少年紧绷的身体,出现了一丝颤动。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微弱的涟漪。
“你没有被吞噬。”
“那个所谓的‘另外一个人’,不是别人。”
许阳的话,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
“他,就是你自己。”
“一个因为害怕,因为委屈,而从你身体里跑丢聊,你自己。”
“他现在,也很害怕,也很孤单。”
“他想回家。”
“但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许阳伸出手,轻轻放在少年的膝盖上,那份温度,稳定而有力。
“我,还有你的爸爸妈妈,我们现在,就是要帮你,把他找回来。”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吗?”
少年凝视着他。
那双迷茫的眼睛里,大颗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只是重重地,点零头。
许阳笑了。
治心的第一步,走对了。
一个时后。
药不然端着一个托盘,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托盘上,是一只青瓷碗,碗中盛着颜色如墨的药汤。
那碗药只是静静地放在那里,就散发着,金石般的肃杀之气。
“老板,药煎好了。”药不然的声音里透着紧张。
即使用最精密的仪器控制着所有数据,他心里也没底,这样一碗“水火不容”的药喝下去,会发生什么。
“辛苦。”
许阳接过药碗,药汤温热。
他舀起一勺,递到林凡嘴边。
“来,把药喝了。”
“喝了它,那个跑丢聊你,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少年看着那勺药汤,眼神里闪过本能的抗拒。
“乖,凡,听许医生的话。”王秀梅在一旁哽咽。
少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张开了嘴。
第一口药汤滑入喉咙。
苦、涩、辛、咸,种种复杂的味道在他口腔里炸开。
紧接着,沉坠的带着铁锈般的气息,顺着食道,直坠而下!
少年的身体,一个激灵!
他的眉头紧紧蹙起,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色。
“许医生!他……”王秀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别慌!”许阳的声音沉稳如山,“是药力在起作用!”
他继续一勺一勺地,将那碗药喂了下去。
半碗药下肚。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少年那痛苦的表情,忽然间舒缓下来。
他的眼神不再挣扎,变得安详。
他轻轻靠在母亲的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竟是睡着了。
“这……这就睡着了?”王秀梅和丈夫面面相觑。
“嗯。”许阳点头,“睡着了,是好事。”
“这明,第一路兵马已经抵达战场。”
“生铁落、朱砂、龙骨、牡蛎……这些重镇安神之药,已先一步将他那狂躁不宁的心神,强行镇住了。”
他话音刚落。
“咕噜噜……”
一阵清晰的肠鸣声,从少年的腹中响起。
少年那安详的睡脸上,又开始浮现出痛苦之色。
他的额角渗出汗珠,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许医生,他又怎么了?”王秀梅又慌了神。
“别急,第二路兵马也到了。”许阳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笑意。
“礞石、胆南星、生大黄……这些涤痰通腑的药,开始在他肠胃里冲锋陷阵,要把那些堵塞的痰浊和糟粕,都冲出来。”
“去,给他准备个便盆,下面,怕是有一场‘大仗’要打。”
不出所料。
几分钟后,少年在睡梦中,开始剧烈地排泄。
排出来的是黑褐色的,带着刺鼻酸腐臭气的黏稠宿便。
整个诊室,都弥漫着浓烈的恶臭。
但许阳、孙德胜、钱不容闻到这股味道,脸上,却都露出了喜色。
“出来了!邪有出路了!”钱不容一拍手,“这盘踞在肠胃里的痰火,总算是找到了出口!”
少年一连排泄了三四次,直到最后,排出来的都变成了黄色的水样便。
他整个人也像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母亲怀里,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王秀梅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疼得直掉眼泪。
“许医生,他……他不要紧吧?”
“不要紧。”许阳摇头,“邪气去了大半,人是虚零,但您摸摸他的手脚。”
王秀梅依言,颤抖着伸手握住儿子的手。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猛然一愣。
那双冰凉的手,此刻,竟是温热的。
“这……这是……”
“这是第三路兵马,起作用了。”许阳笑了。
“党参、白术、黄芪……这些补气健脾的药,已经开始在他身体里,修补城墙,补充粮草。”
“现在,三路兵马,各司其职,已然稳住了战局。”
许阳看着那个虽然虚弱,但呼吸已然平稳安详的少年,心里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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