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关的官道上覆着层薄雪，狐狸趴在我马鞍前，鼻尖不时朝东方轻嗅。它颈间的金毛在寒风中泛着微光，每当靠近城镇，那些藏在屋檐下的黑影就会像受惊的鸟雀般散去——自从焚龙谷一役后，影丝似乎格外忌惮它身上的魂火。
“前面就是洛阳外城了。”不良帅勒住马缰，玄龙令在袖中微微震颤，“令牌显示影阁残部聚集在南市，但真正的核心藏在皇城根下的‘无影巷’。”他望着城门楼上飘扬的龙旗，“新皇派来的接应人就在瓮城，是个戴银狐面具的不良人。”
我们刚进瓮城，就见个穿玄色劲装的女子倚着箭楼，腰间挂着枚刻着狐狸纹的令牌。她摘下面具时，我突然认出那双眼睛——是在护民司帮忙拓印铭文的侍女，当时她总爱蹲在槐树下看狐狸打滚。
“苏然姑娘别来无恙。”女子拱手时，袖中滑出半张舆图，“属下林月，奉不良帅密令潜伏洛阳三年。这是影阁在城内的据点分布图，红圈标注的是他们用来炼制影丝的‘化影池’。”
狐狸突然扑向舆图上的皇城位置，爪尖在“上阳宫”三个字上划出火星。林月脸色微变：“看来它也察觉到了，影阁残部的首领就藏在宫里，据与皇室沾亲带故。”
洛璃的水纹镜突然从行囊里飞出，镜面映出个熟悉的身影——是三百年前影阁阁主的青铜面具，此刻正挂在新皇的御书房里。“面具在吸收龙气。”她指尖轻点镜面，画面切换成上阳宫的地宫，“化影池的源头是皇宫的龙脉，他们在用龙气培育新的影煞！”
我们扮作西域商队混入南市，林月带我们穿过条堆满丝绸的窄巷，尽头的酒肆后厨藏着通往无影巷的密道。密道墙壁上的烛火忽明忽暗，照出上面刻满的狐狸爪印——与火狐留在锁龙城的印记一模一样。
“是火狐的踪迹。”凤倾羽抚摸着爪印，灵羽突然泛起金光，“三百年前它跟着李玄来过洛阳，这些爪印是在标记影阁的据点。”她指向最深的一道爪印，“这里通往化影池的支流，水里掺了凤族的灵脂，能暂时隐匿魂火的气息。”
密道尽头的暗门后，是片泛着紫光的水潭。潭边的石台上，十几个影卫正将活人推入水中，那些人在水里挣扎片刻，就化作浑身缠满影丝的怪物。狐狸突然跳进潭里，金毛燃起的火焰在水面烧出个圆圈，被影丝缠绕的人影竟在火圈中渐渐清醒。
“是被影丝控制的百姓！”百户举弩射断潭边的锁链，“这些人还有救！”
我握紧破影枪往潭中央冲，枪缨的水纹玉佩突然亮起，照出潭底的龙形石雕。石雕的眼睛是两个空洞，而洞的形状正好与龙心石的碎片吻合。“化影池是用龙脉石雕驱动的！”我将半块龙心石嵌进左眼，潭水顿时掀起巨浪，“需要另一块碎片才能彻底毁掉它！”
“在我这！”林月突然扯开衣襟，贴身藏着的半块龙心石正在发烫，“这是当年李玄交给不良人暗线的信物，只有与狐狸玉佩的主人联手才能启用。”
两块龙心石合拢的瞬间，石雕突然发出龙吟。潭里的影丝像潮水般退去，那些被救的百姓身上浮出金色的莲花纹——竟是莲心卫的后裔。领头的老者颤抖着摸出块金色莲花牌：“三百年了，终于等到你们……影阁的老巢在紫微宫的‘通塔’，那里藏着影阁创始饶尸身！”
冲出密道时，洛阳城突然响起钟声。皇城方向升起道黑烟，林月望着烟柱的形状脸色骤变：“是‘影劫阵’启动了！他们要用全城百姓的阳气喂养尸身！”
我们策马冲向紫微宫，沿途的禁军见到玄龙令纷纷放校快到通塔时，个穿龙袍的少年突然从角门冲出，怀里抱着个镶金的骨灰坛。狐狸对着他颈间的玉佩嘶吼——那玉佩上的影丝与三百年前的阁主如出一辙。
“是新皇的侄子赵珩。”林月搭箭瞄准少年，“他是影阁这代的‘莲主’，负责看守创始人尸身。”
赵珩突然将骨灰坛掷向空中，坛碎的瞬间，无数影丝组成个巨大的黑影，黑影的面容竟与李玄手札里的画像完全一致——是三百年前背叛守护者的影阁创始人！
“苏然，你以为赢了吗？”黑影的声音震得地砖发颤，“我本是李玄的师兄，当年就是我帮他封印的烛阴龙，可他却因为我研究影丝就判我谋逆！”他指向通塔顶层，“那里有我们师兄弟的手札，你自己去看真相！”
狐狸突然冲进黑影的七寸，金毛燃起的火焰竟烧出个金色的符印。我趁机将狐狸玉佩抛向塔顶，玉佩撞在塔尖的铜铃上，无数手札碎片从空中飘落，上面的字迹拼凑出段被掩盖的历史：影阁创始人确实曾是守护者，只因发现烛阴龙的封印需要人献祭，才想用影丝另寻他法，却被误解为背叛。
“他不是想唤醒尸身，是想赎罪。”我望着黑影中渐渐清晰的人脸，“那些影丝是他用自己的魂火炼化的，只要用三族信物净化，就能解开影劫阵。”
不良帅将玄龙令插进塔基，凤倾羽展开灵羽，洛璃的水纹镜悬在塔顶。三族信物组成的金光网慢慢罩住黑影，赵珩突然跪倒在地，颈间的玉佩化作道金光融入网中：“我知道错了……爹临终前，影阁的使命从来不是毁灭，是找到不用献祭就能封印龙的方法。”
黑影在金光中渐渐变得透明，创始饶虚影对着我们拱手：“三百年了，终于有人懂我。”他化作点点星光落进通塔的石碑，“这塔下就是烛阴龙的另一处封印，用我的魂火加固后，再也不用担心松动了。”
影劫阵散去时，洛阳城的钟声变得清亮。百姓们走出家门，对着通塔的方向叩拜。林月突然指着塔顶的铜铃，那里挂着片新的槐树叶，叶面上的《守心谣》又多了几句：
“洛阳城里狐影过，
影丝化烬是非明。
三族莲心同日月，
不教忠魂负骂名。”
狐狸跳上石碑，对着东方长啸。远处的龙门石窟方向传来龙吟，与锁龙城、焚龙谷的龙气遥相呼应。我摸了摸眉心的莲花印，突然明白守护的真讵—不是死守规矩，是明辨是非，就像影阁创始人虽方法有错，初心却从未偏离守护二字。
不良帅将新制的令牌分发给洛阳的不良人，令牌上同时刻着狐狸纹与莲花纹：“从今起，莲心卫正式归入不良人，不分过往，只看初心。”
凤倾羽的灵羽突然指向南方，羽片上的星图显示岭南方向有新的影丝波动。但这次我们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在洛阳城休整了三日。林月带我们去看了李玄与影阁创始人年轻时种下的槐树，树上系满了百姓祈愿的红绸。
离开洛阳的那，赵珩捧着修复好的《镇龙古卷》来送校古卷的最后添了幅新画：我牵着狐狸站在通塔顶，身后是不良帅、洛璃、凤倾羽与各族守护者，远处的西域古道与中原官道在阳光下连成一线。
“这是我画的。”少年腼腆地挠头，“我想跟着你们去岭南，算是替影阁赎罪。”
狐狸突然叼来块龙形玉佩放在他手心，玉佩上的影丝已经被净化成金色。我知道，这是火狐在认可他的决心。
官道两旁的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催促我们启程。我握紧狐狸玉佩，掌心的温度与三百年前的守护者一脉相常岭南的影丝还在等待净化，新的守护之路已经在脚下展开，但我不再急于赶路——因为我终于明白，这条路上的每个脚印，无论是对是错，都是守护的一部分。
狐狸趴在我肩头，金瞳里映出连绵的山河。我知道它在看什么，那是火狐三百年前见过的西域，是影阁创始人守护过的中原，是我们正在用生命守护的，更辽阔的下。
风掠过枪缨的玉佩，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应和远方的莲香。这条路还很长，但只要我们并肩前行，就没有到不聊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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