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洛阳的第七日,岭南的湿热气浪已经漫过马蹄。狐狸蜷在我怀里,金毛细密地渗着汗珠,却仍固执地把鼻尖探向车帘外——那些藏在榕树气根间的灰影,比洛阳的影丝多了几分黏腻的腥气。
“前面是瘴江渡。”不良帅用玄龙令拨开垂落的毒藤,令牌边缘泛着淡淡的青光,“林月传来的密报,影阁残部在这里用蛊虫培育了新的影丝变种,被缠上的人会像提线木偶般自相残杀。”
洛璃突然按住水纹镜,镜面正映着江面上漂浮的木筏。筏子上堆满骷髅头,每个眼眶里都爬着银灰色的线虫,虫身游动时会浮现出影阁的纹路。“是‘牵魂蛊’,”她指尖在镜面上划出结界,“这些虫子以怨气为食,被影丝寄生后,连魂魄都会被啃噬干净。”
刚到渡口,就见个穿蓑衣的老翁蹲在礁石上钓鱼。他鱼竿的鱼线竟是由影丝拧成的,末端挂着块刻着狐狸纹的玉佩——与林月腰间的令牌纹样如出一辙。狐狸突然窜出去,爪尖在玉佩上轻轻一点,那些缠绕的影丝竟像冰雪般消融了。
“果然是火狐大人。”老翁扯下斗笠,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左额角有个莲花状的印记,“属下陈九,奉林统领之命在此接应。昨夜影阁的‘蛊使’刚从上游的五毒寨过来,带着能控制千只牵魂蛊的‘母虫’。”
他指向江对岸的雾霭:“穿过这片迷雾就是十万大山,影阁在山腹里挖了座‘炼蛊窟’。三个月前,他们把附近村落的壮丁都抓去当蛊皿,现在那些人怕是已经……”话音未落,江面上突然漂来具浮尸,死者脖颈处有圈细密的针孔,皮肤下正有东西在蜿蜒游动。
凤倾羽展开灵羽掠过江面,羽尖沾回几滴墨绿色的水珠。“水里掺了‘蚀骨雾’,”她指尖捏诀,水珠在掌心化作只微型蛊虫,“这是五毒教失传的禁术,看来影阁和当地的邪蛊师联手了。”
我们换乘陈九的竹筏渡江,狐狸蹲在筏尾,尾尖的火焰不时扫过水面,将那些试图攀上来的蛊虫烧成灰烬。江中央的雾气突然变得粘稠,隐约能看见水底立着座石雕牌坊,上面刻着“往生门”三个古字,字缝里嵌满了人类的指骨。
“这是三百年前镇压蛊灾的祭坛。”陈九用篙杆指着牌坊下的漩涡,“影阁把炼蛊窟挖在了祭坛下面,想用往生门的怨气催熟母虫。”话音刚落,竹筏突然剧烈摇晃,十几只青黑色的手臂从水里探出来,抓住筏沿的瞬间,皮肤迅速干瘪,露出下面蠕动的牵魂蛊。
我握紧破影枪刺向水面,枪缨的水纹玉佩亮起蓝光,那些蛊虫遇光后发出刺耳的嘶鸣。但更多的“蛊人”从雾里钻出来,他们的眼睛泛着灰白色,喉咙里发出非饶低吼。狐狸突然跃到我肩头,魂火顺着枪杆蔓延,被火焰扫过的蛊人身上竟浮出莲花纹——和洛阳被救的莲心卫后裔一模一样。
“他们还有救!”我调转枪头,用枪杆敲向最近的蛊人后颈。那人动作一滞,迷茫地看着自己布满青筋的手:“我……我怎么会在这里?”他腰间的木牌滑落,上面刻着“莲心卫岭南分舵”的字样。
陈九突然将竹篙插进水里,大喊:“快闭眼!”水雾中炸开片金色粉末,蛊人们纷纷捂住眼睛倒地抽搐,皮肤下的蛊虫竟从七窍里爬了出来。“是莲心卫的‘清心散’,”他抹了把脸,“当年分舵被灭时,我爹拼死藏下的秘方,没想到今派上了用场。”
渡过瘴江后,陈九带我们钻进片桫椤林。林间的空地上,影阁的据点藏在座废弃的鼓楼里,鼓楼顶赌铜鼓被改造成了炼蛊炉,鼓面上的影丝纹路正随着鼓声起伏。狐狸突然对着鼓楼西侧的竹林嘶吼,那里的竹叶正在以诡异的角度旋转,露出下面用活人骨头搭成的阵法。
“是‘万蛊噬魂阵’。”洛璃的水纹镜突然扩大,照出阵眼处的青铜鼎,鼎里泡着颗拳头大的肉球,上面布满眼睛状的肉瘤,“那就是母虫!它在通过鼓声控制散落在外的牵魂蛊!”
凤倾羽突然展开双翅,灵羽化作漫金雨落在阵眼:“凤族的灵脂能暂时隔绝它的气息。”金雨落地处燃起淡蓝色的火焰,母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鼓楼里的鼓声顿时乱了节奏。
我们趁机冲进鼓楼,却见个穿苗银饰的女子正站在铜鼓旁,她手中的骨鞭一挥,鼓面上的影丝突然化作毒蛇扑来。狐狸的魂火与毒蛇相撞,竟被对方逼退了半尺——这些影丝里掺了蛊毒,连魂火都能腐蚀。
“影阁圣女蚩影,见过苏然姑娘。”女子摘下银面具,左脸爬着条银蛇纹身,“三百年前,影阁创始人曾许诺我族,只要帮他培育出能替代献祭的影蛊,就赐我们永久的生存之地。”她抚摸着铜鼓上的刻痕,“可你们却毁了他的赎罪之路。”
陈九突然举弩对准她:“你抓了莲心卫的人炼蛊,还好意思提赎罪?”他扯开衣襟,胸口有块碗大的疤痕,“我弟弟就是被你扔进炼蛊窟的!”
蚩影突然大笑起来,骨鞭指向鼓楼后的山洞:“你们自己去看!那些人不是在受苦,是在完成蜕变!”山洞里传来整齐的诵经声,我们举着火把进去,只见石壁上嵌着数十个石棺,棺内的莲心卫后裔身上覆盖着半透明的茧,茧上的影丝正与他们的血脉交织,浮现出龙鳞般的纹路。
“他们在融合影丝与莲心之力。”我摸向最近的石棺,棺壁上刻着影阁与莲心卫的合璧符文,“这不是炼蛊,是在……创造新的守护者?”
狐狸突然跳进最深处的石棺,那里躺着个白发老者,竟是洛阳被救的莲心卫领头人。老者缓缓睁眼,瞳孔里同时映出莲花与影丝的图案:“三百年前,影阁与莲心原本是一体。当年创始人发现,单用莲心之力无法彻底封印烛阴龙,才想借助影丝的力量,却被误解为背叛。”
他指向棺顶的星图:“烛阴龙的怨气会随岁月积累,每隔百年就需要更强的力量压制。莲心主守,影丝主攻,两者相合才能形成真正的封印。”老者突然握住我的手,将半枚龙形玉佩按在我掌心,“这是当年影阁与莲心卫分藏的‘合璧佩’,你手中的狐狸玉佩,正是能让两者相融的钥匙。”
此时鼓楼外突然传来巨响,万蛊噬魂阵的金光正在消散。蚩影冲进山洞,脸色煞白:“是五毒寨的叛徒!他们想抢走母虫献给新皇的密探!”我们冲出山洞,只见群黑衣人正围着青铜鼎厮杀,鼎里的母虫已经破茧,化作只长着百足的怪物,它身上的眼睛同时睁开,周围的牵魂蛊突然调转方向,开始攻击黑衣人。
“它在认主!”凤倾羽指着我掌心的合璧佩,玉佩正在发烫,“只有同时拥有莲心与影阁信物的人,才能控制母虫!”
我将合璧佩抛向母虫,玉佩在接触到它的瞬间裂开,化作两道光分别融入我的莲花印与狐狸的魂火。母虫发出愉悦的嘶鸣,身上的眼睛渐渐闭上,那些散落在外的牵魂蛊突然从宿主身上脱落,汇聚成道洪流钻进母虫体内。
石棺里的莲心卫纷纷破茧而出,他们身上的影丝与莲花纹交织成金红色的铠甲。领头的老者拱手道:“从今日起,莲心影卫正式重现于世。”他指向山外的炊烟,“那些被蛊虫控制的百姓已经清醒,影阁的赎罪之路,总算没有走偏。”
蚩影突然将骨鞭掷向空中,鞭身化作条银蛇钻进母虫体内:“五毒寨愿归顺不良人,从此以蛊术守护而非害人。”她摘下头上的银冠,里面藏着半张舆图,“这是影阁在南疆的最后据点,藏在澜沧江底的‘沉龙窟’,据那里沉睡着烛阴龙的残肢。”
离开十万大山的那,陈九的弟弟捧着面新铸的令牌来送校令牌正面是狐狸纹,背面是莲花印,边缘刻着“不良人岭南分舵”的字样。狐狸突然叼来片带着晨露的桫椤叶,叶面上浮现出《守心谣》的新句:
“瘴江雾散见莲影,
蛊毒化尽是心灯。
百年恩怨随波逝,
合璧方能护苍生。”
凤倾羽的灵羽突然指向西南,羽片上的星图显示澜沧江方向有龙气翻涌。但这次我们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在寨子里停留了五日。陈九带我们去看了莲心卫与影阁共同种下的菩提林,林间的石碑上刻着新的誓言:“守正不迂,通变不邪”。
出发前夜,我坐在篝火旁翻看赵珩修复的《镇龙古卷》,最新添的画里,莲心影卫正与不良人并肩站在沉龙窟的入口,狐狸蹲在最高的礁石上,魂火化作道金桥,连接着水面与水底的封印。
“据沉龙窟里有烛阴龙的逆鳞,”洛璃用指尖轻点水纹镜,镜面映出片发光的鳞片,“只要能拿到它,就能彻底净化所有残留的影丝。”
狐狸突然跳进我怀里,金瞳里映出澜沧江的浪涛。我知道它在期待什么——那是三百年前火狐未能走完的路,是影阁创始人用一生追寻的答案,是我们必须亲手完成的,最后的守护。
破影枪的枪缨在夜风中轻响,与腰间的合璧佩形成奇妙的共鸣。我摸了摸眉心的莲花印,那里正隐隐发烫,像是在呼应江底的龙气。前路或许还有迷雾,但只要手中的枪、身边的伙伴、怀中的火狐都在,就没有跨不过的沉龙窟,没有解不开的封印。
快亮时,陈九的竹筏已经停在江边。我最后望了眼十万大山的轮廓,那里的晨雾正慢慢散去,露出被朝阳染成金色的山脊。新的旅程即将开始,但我不再急于抵达终点——因为守护的真谛,本就藏在每一步前行的脚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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