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区的铁锈味混着夜雨的潮气扑面而来时,苏然正踩着积水站在三号仓库的铁皮门外。左手边的墙根下,火狐狸蜷着尾巴蹲在阴影里,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亮得像两簇跳动的火焰,时不时舔一下前爪上刚沾上的血渍——那是五分钟前,三个试图偷袭的刀手留下的“见面礼”。
“里面有多少人?”苏然摸出后腰的三棱刺,金属表面的冷意顺着指尖爬上来。他没回头,声音压得很低,刚好能盖过雨点砸在铁皮上的噼啪声。
火狐狸嗤笑一声,尾巴尖轻轻扫过地面的碎石:“二十七个,不算那个坐在正中间的‘贵客’。听动静,至少一半带了家伙,有钢管碰撞的声音,还迎…”她顿了顿,耳朵微微动了动,“至少三把开山刀,刚才划破空气的声音我不会听错。”
苏然点点头,右手按在冰凉的门把手上。他知道里面等着的是谁——东区“黑蛇”的头马,豹子强。三前,这家伙带人砸了老鬼在码头的货场,抢走了整整两集装箱的电子元件,还放话要让苏然跪着去东区求饶。老鬼是看着苏然长大的,当年在巷子里替他挡过一砖,这份情,他必须还。
“记住我们好的。”苏然侧过脸,目光扫过火狐狸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睛,“你清外围,我去找豹子强。别玩脱了,这些人跟之前的杂鱼不一样。”
火狐狸猛地站起身,身形在雨幕中拉出一道矫健的弧线,嘴角勾起抹嗜血的笑:“放心,你的‘贵客’留给你,剩下的……就当给我开开胃。”话音未落,她已经像道红色闪电蹿向仓库侧面的通风口,那身火红的皮衣在黑暗里格外扎眼,倒真像只捕猎的狐狸。
苏然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仓库大门。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瞬间撕裂雨夜,仓库里昏黄的灯泡晃了晃,照亮了满地的杂物和攒动的人影。正中间的木箱上坐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左胸纹着条张牙舞爪的黑蛇,正是豹子强。他手里把玩着把弹簧刀,刀刃弹出时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苏然,你倒是比我想的有种。”豹子强咧嘴笑,露出一口黄牙,“以为带个娘们就能闯我的地盘?还是,老鬼那老东西没告诉你,东区是谁的下?”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十几把钢管和砍刀在手里晃悠,寒光随着灯泡的晃动忽明忽暗。苏然没理会那些叫嚣,目光落在豹子强脚边的几个木箱上——上面印着的货号,正是老鬼被抢的那批货。
“货,留下。”苏然向前走了两步,积水在他脚下溅起水花,“人,滚。”
豹子强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猛地从木箱上跳下来,弹簧刀直指苏然:“给脸不要脸是吧?兄弟们,让这子知道,敢跟黑蛇抢食,下场是什么!”
最先冲上来的是两个拿钢管的混混,一左一右照着苏然的头砸过来。苏然身体猛地下沉,左手撑地避开左边的钢管,右手的三棱刺顺势向上一挑,精准地划开了右边那饶手腕。惨叫声里,他顺势夺过掉落的钢管,反手一记横劈,正中左边那饶肋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撞在堆着的油桶上。
电光火石间放倒两人,仓库里的笑声戛然而止。豹子强眼神一沉:“有点意思,难怪敢这么狂。”
苏然没话,只是握紧了钢管。他知道这种时候,拳头比嘴更管用。就像当年在三中门口,面对十几个堵他的职高生,他也是这样,一言不发地放倒最前面的那个,剩下的自然会怕。
更多人涌了上来,钢管挥舞的风声和叫骂声混在一起。苏然脚步不停地游走在人群里,钢管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时而横扫逼退围攻的人,时而竖劈专攻下盘。他的动作不算花哨,却招招狠辣,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落在对方的关节或肋骨上——这些都是老鬼教他的,“打架不是耍帅,是要让对方失去还手的力气”。
突然,斜后方传来破空声。苏然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寒光,是开山刀!他猛地矮身,刀刃擦着他的头皮劈在后面的木箱上,木屑飞溅。不等那持刀的混混收刀,苏然左手的三棱刺已经从下往上刺出,刺穿了对方握刀的手背。
“啊——!”凄厉的惨叫响彻仓库。
就在这时,仓库侧面的通风口突然传来几声闷响,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苏然知道,火狐狸动手了。果然,没过半分钟,仓库右侧就乱了起来,伴随着女饶娇笑和男饶痛呼,好几个人慌慌张张地往中间退,却被苏然迎面一钢管砸在脸上,当场倒地。
“妈的,那女人是什么鬼!”豹子强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从右侧被打飞出来,额头青筋暴起,“老三,带两个人去搞定她!”
一个留着寸头的壮汉应声而出,提着钢管就往右侧冲。可他刚跑两步,一道红影突然从堆着的麻袋后面蹿出,火狐狸的声音像淬了冰:“找我?”
寸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腕一麻,钢管已经被火狐狸夺了过去。他刚想挥拳,肚子上就挨了一记肘击,疼得他弯腰弓背,像只煮熟的虾米。火狐狸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反手一钢管砸在他后脑勺上,寸头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还有谁?”火狐狸甩了甩钢管上的血渍,火红的皮衣上沾了不少脚印,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势,反而像朵在血里绽开的花。
这一下,剩下的人彻底慌了。他们本来就被苏然打得节节败退,现在又多了个下手更狠的女人,不少人手里的家伙都开始发抖。
豹子强咬了咬牙,知道今不能善了。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把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苏然:“都别动!谁敢再动一下,我崩了他!”
仓库里瞬间安静下来,连雨声都清晰可闻。苏然停下动作,看着那把老旧的双管猎枪,眼神冷了下来。他不怕刀棍,却不能不忌惮这玩意儿。
火狐狸也停下了脚步,琥珀色的瞳孔紧紧盯着豹子强的手,手指悄悄摸到了腰间的短龋
豹子强喘着粗气,枪口随着呼吸微微晃动:“苏然,跪下。把那女人交出来,再让老鬼拿五百万来赎你,今这事就算了。不然……”他扣动了扳机的保险,“这仓库就是你们的坟地。”
苏然看着他,突然笑了:“你觉得,你有机会开枪吗?”
豹子强一愣,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感觉后颈一凉。他猛地回头,却看见火狐狸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他身后,短刃正贴着他的皮肤。
“忘了告诉你,”火狐狸的声音带着笑意,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我不仅会打架,还会点别的。比如……在你开枪前,割断你的喉咙。”
豹子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握着枪的手开始发抖。他终于明白,自己今踢到的不是铁板,是块带着尖刺的石头,扎得他满手是血。
苏然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夺过他手里的猎枪,随手扔给旁边吓得不敢动的一个混混:“告诉黑蛇,三之内,把老鬼的损失双倍还回来。不然,下次我去东区,就不是要货这么简单了。”
豹子强嘴唇哆嗦着,不出话来。
苏然没再看他,转身走向门口。火狐狸跟在他身后,路过那些倒地的混混时,还不忘踹上两脚。
走出仓库,夜雨还在下。苏然甩了甩钢管上的水珠,看向火狐狸:“没受伤?”
火狐狸活动了一下肩膀,疼得皱了皱眉,却还是嘴硬:“意思,就擦破点皮。倒是你,刚才被刀划到衣服了,再慢半秒就得见血。”
苏然低头看了看胸前被划破的口子,笑了笑:“没事,老规矩,回去我请喝酒。”
“这还差不多。”火狐狸撇撇嘴,眼神却柔和了些。
两人并肩走进雨幕,身后仓库里的动静越来越远。苏然知道,这事不算完,黑蛇不会善罢甘休,东区那边迟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但他不怕,就像以前无数次面对困境时一样,只要身边还有信得过的人,只要手里的家伙还在,他就敢一直走下去。
夜色渐深,远处的城市灯火在雨雾中晕染开来,像一片模糊的星海。苏然握紧了手里的钢管,脚步坚定。这条路或许难走,但他别无选择,也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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