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开通道暗格的那,东区下了场罕见的秋雨。我蹲在仓库的钢筋堆里磨消防斧,狐狸正用听诊器听着暗格的水泥墙,雨水顺着她红皮衣的帽檐往下滴,在地上积成的水洼。
“里面是空的。”她突然抬起头,睫毛上挂着水珠,“但敲击的回声不对,应该有夹层。”
老鬼举着锤子在旁边喘气,他昨砸了半夜的水泥墙,虎口震得现在还肿着:“然哥,张队长金表男招了,账本确实藏在这,会不会是被虎爷的人提前拿走了?”
“不可能。”我用斧刃刮了刮墙皮,露出里面的红砖,“虎爷在看守所里插翅难飞,他的人昨晚被咱们一锅端了,谁还有本事来撬暗格?”
阿武突然从通道口钻进来,雨衣上沾着泥:“然哥,三号油罐那边有动静,好像有人在拆墙。”
狐狸的手猛地攥紧听诊器,橡胶管勒得她手腕发白。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昨金表男的那句“封在夹层里”,像根刺扎在我们心里。
“去看看。”我把消防斧扛在肩上,雨水打在斧刃上,溅起细碎的水花,“顺便把陈叔……接出来。”
油罐区的积水没过脚踝,锈迹斑斑的扶梯在雨里晃得厉害。三个穿雨衣的工人正蹲在三号油罐的侧面,手里的冲击钻“咚咚”地响,水泥块混着雨水往下掉。
“张队长让我们来的。”带头的工人抹了把脸,雨水顺着他的皱纹往下淌,“这里面可能有尸骨,让我们心点拆。”
狐狸突然往前走了两步,红皮衣在灰蒙蒙的雨幕里格外扎眼。她没话,只是盯着那面斑驳的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那是她爸留给她的遗物。
冲击钻突然卡住了,工人拽了半没拽出来。我走过去扒开水泥碎块,发现里面露出块暗红色的布料,边角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但能看出是警服的料子。
“慢点拆。”我的声音有点发紧,雨水顺着下巴往脖子里灌,“用手扒。”
我们四个蹲在泥水里,一点点抠着墙上的水泥。老鬼的指甲缝里全是血,阿武的雨衣被钢筋划破了个大口子,狐狸的手指磨出了血泡,但谁都没吭声。雨越下越大,油罐顶上的积水顺着罐身流下来,像在哭。
“找到了。”狐狸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她手里捧着块锈蚀的警徽,边角已经磨平,但上面的五角星还能看清。
我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墙里露出半截白骨,被警服的碎片裹着,指骨上还套着个银戒指——狐狸过,那是她妈送她爸的结婚礼物。
“陈叔……”狐狸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混着雨水往嘴里淌,“我们来接你了。”
工容过来块白布,我心翼翼地把尸骨从墙里挪出来。骨头很轻,像一碰就会碎,那些曾经护着百姓、抓过罪犯的骨头,最终被藏在这冰冷的油罐里,不见日十几年。
“然哥,这是什么?”阿武突然从水泥块里捡起个铁皮盒,巴掌大,上面了挂着把生锈的铜锁。
我接过盒子晃了晃,里面有东西在响。狐狸突然按住我的手:“这是我爸的盒子!他要用来装重要证据的!”
老鬼掏出撬棍,一下就把锁撬开了。里面没有账本,只有本牛皮笔记本,纸页已经泛黄发脆,还有卷录音带,上面贴着张手写的标签——“黑蛇交易记录”。
“这是……”我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潦草但有力,记着密密麻麻的日期和名字,最后一页画着张简易的地图,标记着“码头仓库地下三层”,“我爸日记里提过的账本,可能不是账本,是这个!”
狐狸突然抢过笔记本,手指划过最后一页的日期——2008年10月17日,那是她爸失踪的日子。“他肯定是查到了什么,才被他们害死的。”
雨突然零,远处传来警笛声。张队长带着两个警察踩着水过来,雨衣下的警服湿得透透的。“尸骨找到了?”他看着白布包裹的尸骨,叹了口气,“当年陈警官失踪,我们查了好久都没线索,没想到……”
“张队,你看这个。”我把笔记本递过去,雨水打在纸页上,晕开了上面的字迹,“这上面记的,可能是当年黑蛇走私的证据。”
张队长翻了两页,突然脸色一变:“这里面有个人名……是现在的政协委员!当年他还是海关的科长!”
“还有这个。”狐狸把录音带递过去,指尖还在抖,“我爸过,他录下了黑蛇和虎爷交易的对话。”
张队长的眼睛亮起来,在雨里闪着光:“有了这些,就能把当年的漏网之鱼全揪出来了!陈警官在有灵啊!”
工人已经把尸骨装进了棺材,黑檀木的,张队长这是局里申请的,算是给老英雄的体面。狐狸把那枚警徽别在棺材上,又把那盒录音带放了进去。
“爸,你的案子,快破了。”她对着棺材轻声,雨水打在她的红皮衣上,发出沙沙的响,“你可以瞑目了。”
送葬的队伍在雨里慢慢走,商户们自发地站在路边,手里举着伞,没人话,只有雨声和脚步声。卖烤腰子的新摊主端着两串腰子,冒雨跟在后面,要让陈叔再尝尝东区的味道。
走到码头入口时,我突然看见仓库的方向有火光。老鬼骂了句脏话:“妈的,谁在放火?”
我们往仓库跑时,火已经窜到了房梁上。三个黑影正从仓库里往外跑,手里抱着个黑箱子——是我们从暗格里找到的那个铁皮盒!
“站住!”阿武甩出铁链,缠住了最后一个饶腿。那子摔在泥水里,雨衣帽子掉了,露出张熟悉的脸——虎爷的侄子,昨被警察抓了,不知道怎么跑出来的。
“苏然,你以为找到证据就完了?”他在泥里挣扎着笑,“我叔的兄弟遍布全城,这些东西到不了警局!”
狐狸突然从怀里掏出把短枪,是昨从金表男身上搜的,一直没交上去。她把枪口对着那子的脑袋,红皮衣在火光里像团燃烧的火:“把盒子放下。”
“你敢开枪?”那子梗着脖子,“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爸的命,谁偿了?”狐狸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里的狠劲让我都有点发怵,“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我陪你玩!”
我突然扑过去把她按住,枪响了,子弹打在旁边的油罐上,溅起串火星。“别犯傻!”我对着她吼,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陈叔盼了十几年的正义,不是让你这么换的!”
虎爷侄子趁机爬起来,抱着盒子往码头深处跑。老鬼和阿武追了上去,铁链甩在积水里,发出哗啦啦的响。
“你放开我!”狐狸在我怀里挣扎,眼泪又掉了下来,“那是我爸用命换来的证据!”
“我知道!”我攥着她的手腕,她的短刀硌得我手心生疼,“但我们得活着看到正义,不然陈叔走得不安心!”
火越烧越大,仓库的横梁“轰隆”一声塌了下来。我拽着狐狸往油罐后面跑,刚躲到阴影里,就看见虎爷侄子被老鬼他们按在地上,盒子摔在旁边的水洼里。
“然哥,找到了!”老鬼举着盒子喊,雨水打在他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汗。
突然有辆黑色的轿车冲了过来,轮胎在积水里打滑,差点撞到老鬼。车窗摇下来,露出张油光满面的脸,是张队长刚才的那个政协委员!
“把东西给我!”他举着枪,手抖得厉害,“我给你们钱,一百万!不,一千万!”
狐狸突然笑了,笑声在雨里听得人发毛:“李科长,我爸的命,值多少钱?”
李委员的脸瞬间白了,他刚要开枪,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张队长按住了。“李建国,你被捕了。”张队长的声音在雨里格外清晰,“涉嫌走私、杀人、包庇罪。”
更多的警察从雨里跑出来,带着手铐和警绳。虎爷侄子被按在泥里,李委员瘫在车里,那些曾经高高在上、以为能把秘密埋一辈子的人,最终还是栽在了这冰冷的雨里。
我把铁皮盒递给张队长,他心翼翼地放进证物袋:“苏然,谢谢你们。没有你们,这些案子可能永远沉在海底了。”
“是陈叔和我爸,不想让坏人逍遥法外。”我看着那口黑檀木棺材,雨水打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响,“他们在上看着呢。”
雨停的时候,太阳出来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油罐上,把那些锈迹照得金灿灿的。商户们在收拾被雨水冲垮的摊位,李叔的三轮车又支了起来,炒粉的香气混着泥土的味道飘过来。
狐狸蹲在海边,把那枚警徽埋在沙里,上面盖了块红布——她红皮衣上撕下来的一块布。“爸,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能看见海,能看见夜市,能看见我们。”
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海浪舔着我们的脚踝,凉凉的。远处的码头,工人们正在清理仓库的废墟,老鬼和阿武在指挥着什么,时不时传来笑声。
“都结束了。”狐狸靠在我肩上,声音软软的,“虎爷、李委员、那些藏在暗处的人,都被抓了。”
“嗯。”我搂住她的腰,红皮衣上的血腥味和柴油味,好像被雨水洗干净了,只剩下阳光的味道,“以后没人敢欺负东区了。”
她突然抬头,眼里闪着光:“苏然,我们开个店吧?就在夜市街口,卖烤腰子,再兼卖糖油果子。”
“好啊。”我笑了,想起三年前她举着糖油果子“烟火气最实在”的样子,“我烤腰子,你炸糖油果子,老鬼和阿武来帮忙收钱。”
远处传来老鬼的喊声:“然哥!张队长晚上请我们吃饭!”
“知道了!”我朝他挥挥手,阳光照在狐狸的脸上,把她的睫毛染成了金色。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响,像在唱首古老的歌。那些藏在油罐下的尘埃,那些埋在地下通道的秘密,那些纠缠了十几年的恩怨,终于在这场雨里,被冲刷干净了。
我知道,东区的故事还在继续,就像这码头的海浪,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但只要我们守着这里的烟火气,守着心里的那点念想,守着该守的人,再黑的夜,再大的雨,总会有亮的时候。
狐狸突然站起来,红皮衣在海风里飘得像面旗。“走,吃烤腰子去。”她拽着我的手往夜市跑,“我要吃两串,加辣!”
阳光洒在我们身后,把影子拉得老长,像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感叹号。我知道,这东区的烟火,会一直亮下去,亮得踏踏实实,亮得热热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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