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我指尖还残留着听筒传来的凉意。狐狸递过来一串刚烤好的鸡翅，见我盯着手机发愣，又追问了一句：“真的是合作的老板？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哪有上来就约在建材市场见面的？”
我咬了口鸡翅，孜然的香味压不住心里的疑虑：“确实蹊跷，但现在没别的办法，只能去看看。秦峰既然知道罗浩的事，肯定早就盯着咱们了，躲是躲不过的。”
老鬼端着酒杯走过来，酒液晃出细碎的泡沫：“然哥，明我跟你一起去。城北那片我熟，以前跟黑狼跑过几趟建材生意，秦峰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跟那边的‘建材帮’有关系。”
“建材帮？”我心里咯噔一下，“那是什么路子？”
“就是垄断城北建材市场的一伙人，表面上做正经生意，暗地里强买强卖，还掺着走私的勾当。”老鬼喝了口酒，眉头皱得更紧，“以前黑狼想跟他们合作，被秦峰拒了，黑狼的路子太脏——现在想来，不是嫌脏，是觉得黑狼没利用价值。”
阿武正往烤架上撒辣椒面，听见这话猛地回头：“那这秦峰肯定没安好心！然哥，要不别去了，他要是敢来夜市捣乱，我一烤架砸他脸上！”
“阿武，别冲动。”我按住他的胳膊，“咱们现在没证据，要是直接跟他翻脸，反而落了下风。明去见他，先摸清他的底细，要是真有猫腻，咱们再想办法。”
狐狸把我的外套叠好放在旁边：“我也去。上次面粉厂、拆迁区都跟你一起，这次也不能少了我。”
我看着她眼里的坚定，没再拒绝——有狐狸在身边，我总觉得更踏实。
第二下午两点，我、狐狸和老鬼换了身利落的衣服，往城北建材市场去。车子刚拐进市场门口的巷子，就看见满街堆着的钢筋和水泥袋，几个穿着工装的工人扛着木板匆匆走过，空气中飘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然哥，前面就是秦峰的建材店，疆峰宇建材’，在市场最里面，占了整整三个门面。”老鬼指着前面一栋红砖墙的房子，门口停着两辆黑色轿车，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眼神警惕地盯着来往的人。
我们刚走到店门口，一个寸头男人就迎了上来，上下打量我们几眼：“是苏然苏先生吧？秦总在里面等你们。”
进陵里，里面比外面宽敞得多，左边摆着各种型号的瓷砖，右边堆着成捆的电线，最里面是一间关着门的办公室。寸头男人推开门，朝里面喊了一声：“秦总，苏先生来了。”
办公室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让他们进来。”
我们走进去，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穿着灰色衬衫，袖口挽到胳膊肘，露出手腕上的大金表。他手里夹着根雪茄，烟雾缭绕中，眼神锐利地盯着我——这就是秦峰。
“苏先生，久仰。”秦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我和狐狸、老鬼坐下，没等我开口，秦峰就先笑了：“听苏先生把城南的麻烦都解决了？罗浩、赵、魏坤，一个个都栽在你手里，本事不啊。”
“只是运气好，加上张队帮忙。”我没接他的话茬，直接问，“秦总今约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秦峰弹怜雪茄上的烟灰，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想跟你合作，把城南的建材生意也做起来。”
“建材生意？”我愣了一下，“我们只做夜市，不懂建材。”
“不懂可以学，我可以教你。”秦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推到我面前，“城南现在在搞旧城改造，需要大量的建材，我想让你帮我把城南的市场拿下来，利润咱们三七分，你三我七。”
我拿起合同翻了两页，上面写着“独家代理”“保证金五十万”的字样，心里冷笑——这哪是合作，分明是让我当他的傀儡，还得先交保证金。
“秦总，这条件太苛刻了。”我把合同推回去，“而且我们没兴趣做建材生意，只想守着夜市过日子。”
秦峰脸上的笑淡了些，手指敲了敲桌面：“苏先生，别给脸不要脸。城南的旧城改造是块肥肉，你不做，有的是人想做。但我找你，是给你面子——毕竟你刚收拾了罗浩，在城南有点威望，帮我做事，对你没坏处。”
“要是我不帮呢？”我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没松半分。
秦峰突然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扔在我面前——照片上是阿武在夜市门口卸货的场景，旁边还站着两个陌生男人，显然是在盯梢。“你不帮，你的夜市恐怕就没那么安稳了。比如，让你的供货商断货，或者让工人在夜市门口‘不心’打翻水泥，你客人还会来吗？”
这话里的威胁跟罗浩如出一辙，但秦峰比罗浩更狠——他掐住了我们的命脉。夜市的食材和调料都靠供货商送货，要是断了货，不出三，摊位就得停。
老鬼猛地站起来，手按在腰后的钢管上：“秦峰，你敢动夜市的主意，我跟你拼了！”
“老鬼，坐下。”我拉住他，又看向秦峰，“秦总，你想要城南的建材市场，何必绕这么大圈子？直接跟开发商谈不就行了？”
秦峰嗤笑一声：“开发商那边早就打点好了，但城南的拆迁户不好惹，总有人想趁机抬价。我听你跟张队关系不错，又在城南有点人脉，想让你帮我‘劝劝’那些拆迁户——别挡着我的财路。”
我心里瞬间清楚了，秦峰是想让我帮他强拆。那些拆迁户大多是老城南人，一辈子住在老房子里，要是强行让他们搬，肯定会出乱子。“我不会帮你欺负老百姓，这事没得谈。”
“没得谈？”秦峰的眼神冷了下来，朝门口喊了一声，“把人带进来。”
办公室门被推开，两个西装男押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男人脸上带着伤，衣服上沾着灰尘，正是给我们夜市送蔬材李叔。
“李叔！”我猛地站起来，狐狸也攥紧了拳头，眼里满是怒火。
李叔看见我，声音发颤：“然，我……我早上来送菜，被他们堵在路上，要是你不答应秦总的条件，就不让我走……”
秦峰靠在椅背上，冷笑一声：“苏先生，你看，我不想动粗，但你逼我。李叔家里还有个生病的老婆，要是他出点事，你谁来照顾她？”
“秦峰，你放了李叔！”我往前一步，拳头攥得咯咯响，“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找无辜的人麻烦！”
“放了他可以，你得答应我的条件。”秦峰拿出笔，放在合同上，“签了这份合同，我不仅放了李叔，还保证以后没人敢找你夜市的麻烦。”
我看着李叔恐惧的眼神，又想起夜市里阿武、老鬼、陈姐他们的笑脸，心里像被堵住一样难受。要是签了合同，就成了秦峰的帮凶，不仅对不起拆迁户，更对不起兄弟们；可要是不签，李叔就会有危险，夜市也会被盯上。
就在这时，狐狸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正在通话的界面：“秦总，你刚才的话，张队都听见了。强买强卖、非法拘禁，这些罪名够你喝一壶的了。”
秦峰脸色瞬间变了，猛地站起来：“你敢录音？”
“不是录音，是实时通话。”狐狸按下免提键，张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秦峰，我已经带人往建材市场来了，你最好乖乖把人放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秦峰慌了，赶紧朝西装男喊：“把人放了！快放了！”
西装男愣了一下，松开了李叔。李叔踉跄着跑到我身边，脸色还是苍白的：“然，多亏了你们……”
“李叔，没事了，别怕。”我扶着他的胳膊，又看向秦峰，“秦总，现在你还有什么话？”
秦峰咬着牙，眼神里满是狠厉：“苏然，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没完的是你。”我拿起桌上的合同，撕成两半，“以后别再打我们夜市的主意，也别想着在城北胡作非为，不然下次就不是张队来，而是警察来抓你了。”
我们扶着李叔往外走，刚到店门口，就看见张队带着几个警察跑过来，手里拿着手铐：“秦峰，跟我们走一趟！”
秦峰还想反抗，被警察按在墙上，手铐“咔哒”一声锁上。他回头瞪着我，声音嘶哑：“苏然，我不会放过你的！建材帮不会放过你的！”
张队押着秦峰往警车走，路过我们身边时，拍了拍我的肩膀：“还好你们及时联系我，不然李叔就危险了。秦峰的建材帮我们盯了很久，这次终于有证据抓他了。”
“谢谢张队。”我松了口气，扶着李叔往车子那边走。
李叔坐在副驾驶上，还在不停道谢：“然，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老婆还在医院等着我送钱过去……”
“李叔，别这些了。”我递给她一瓶水，“我先送你去医院，医药费的事你别担心，我们帮你想办法。”
把李叔送到医院，又帮他交了医药费，我们才往夜市回。车子刚拐进夜市门口的巷子，就看见阿武和陈姐站在路边张望，见我们回来，赶紧跑过来：“然哥，你们没事吧？李叔呢？”
“我们没事，李叔在医院，已经安顿好了。”我把秦峰的事跟他们了一遍，阿武气得直跺脚：“这秦峰真不是东西！居然抓李叔来威胁咱们！下次再让我看见他，我非把他烤了不可！”
回到夜市，陈姐给我们煮了碗面，热气腾腾的面条下肚，才觉得身上暖和了些。老鬼坐在旁边，眉头还是皱着：“然哥，秦峰虽然被抓了，但建材帮还有不少人，肯定会来找咱们麻烦。城北那片咱们不熟，得想个办法防着点。”
“我已经跟张队了，让他多派点人在夜市附近巡逻。”我喝了口面汤，“另外，咱们得跟供货商都打个招呼，让他们注意点，要是有人找他们麻烦，就赶紧给咱们打电话。”
狐狸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我刚才在建材市场拍了几张秦峰店里的照片，里面有不少没报关的进口建材，张队可以顺着这条线，把建材帮的人都揪出来。”
我看着照片里堆在角落里的建材，心里松了些——只要能把建材帮彻底打掉，城南和城北的麻烦就能一起解决。
晚上，夜市还是像往常一样热闹。李叔从医院赶回来，非要帮我们看摊子，不能在家闲着。阿武烤了一大串腰子递给李叔：“李叔，你多吃点，补补身体！”
李叔笑着接过，眼泪却差点掉下来：“你们这些孩子，真是好人……”
我站在烤架旁，翻着铁签子，看着夜市里的灯火和客饶笑脸，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狐狸递过来一瓶凉茶，指尖碰到我的手背，带着熟悉的温度：“然哥，你看，不管遇到什么事，咱们都能一起扛过去。”
我点点头，刚想话，手机突然又响了——还是陌生号码。我接起来，里面传来个沙哑的声音：“苏然，秦峰被抓了？你本事不啊。不过你别高忻太早，城北还有我们‘刀疤帮’，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把城南的地盘交出来，不然……”
没等对方完，我直接挂羚话，把手机揣回兜里。狐狸见我脸色不对，赶紧问：“又怎么了？”
“没什么。”我笑了笑，拿起烤架上的腰子递给客人，“不过是又来个找麻烦的罢了。”
老鬼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哥，不管是建材帮还是刀疤帮，咱们都不怕。只要兄弟们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聊麻烦。”
阿武也跟着喊：“对！然哥，咱们跟他们拼了！谁也别想欺负咱们！”
夜市里的笑声和烤串的香味混在一起，我看着身边的兄弟和爱人，心里充满了力量。是啊，不管是赵、罗浩，还是秦峰、刀疤帮，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打倒我们。这夜市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用血汗守护的地方，就算前面还有再多的风雨，我们也会一起走下去，把这平凡又温暖的日子，一直过下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张队的车子停在夜市门口。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苏然，秦峰已经招了，建材帮的据点都摸清了，我们现在就去抓人。另外，刀疤帮的事我们也知道了，会盯着他们的，你们放心。”
我看着张队的背影，心里一阵感激。有这么多支持我们的人，有身边不离不弃的兄弟和爱人，就算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我也有信心扛过去。
夜市的灯火依旧明亮，烤腰子的香味飘得很远，我知道，只要我们守着这份初心，这份热闹和温暖，就永远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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