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在城西的老巷口停下时，晨雾还没散，潮湿的空气里混着腐叶和泥土的味道。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周围围了几个早起的居民，踮着脚往巷子里看，议论声顺着风飘进耳朵里。
“苏队，你们来了！”辖区派出所的李跑过来，手里攥着勘验记录，脸色有些发白，“尸体在巷子最里面的废弃仓库里，发现者是个捡破烂的大爷，吓得腿都软了。”
我点点头，戴上手套和鞋套，火狐狸和赵雷跟在我身后，一起走进巷子。老巷很窄，两侧的墙皮斑驳脱落，墙上贴着的旧广告纸被雨水泡得发皱。走到仓库门口，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仓库的铁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
仓库里光线昏暗，只有屋顶破洞漏下的几缕阳光，勉强照亮中间的区域。尸体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灰色外套，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手腕上有明显的勒痕。最扎眼的，是他左胸口的纹身——一只展开翅膀的黑鹰，鹰爪抓着一把交叉的匕首，纹身颜色很深，边缘却有些模糊，像是刚纹没多久，又像是被什么东西蹭过。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我蹲下身，盯着那只鹰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图案。火狐狸已经掏出相机，对着尸体和周围环境拍照，快门声在安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还没，”李递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个破旧的钱包，“钱包里只有几张零钱，没有身份证，手机也不见了，应该是被凶手拿走了，防止我们通过手机追踪信息。”
赵雷走到仓库角落，蹲下来查看地面，手指在地上摸了摸，又闻了闻：“地面有拖拽的痕迹，还有少量油渍，像是柴油的味道。凶手应该是把死者拖到这里来的，而且可能用了交通工具，比如货车或者三轮车，柴油味就是从交通工具上沾来的。”
我站起身，环顾仓库四周。仓库里堆着不少废弃的纸箱和木板，上面落满了灰尘，只有尸体周围的区域，灰尘被扫开一块，显然是凶手刻意清理过。“凶手很谨慎，”我指着清理过的地面，“不仅拿走了死者的证件和手机，还清理了现场痕迹，明他不想让我们很快查到死者的身份，也不想留下自己的线索。”
这时，法医老陈背着工具箱走进来，他蹲下身，先检查了死者的瞳孔，又翻看了死者的指甲，最后按压了死者的胸口。“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老陈的声音很平静，“致命伤是胸口的一刀，刺穿了心脏，一刀毙命。死者指甲缝里有少量皮屑，可能是和凶手搏斗时留下的，可以送去做dNA检测。另外，死者身上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除了手腕的勒痕，明凶手控制他的时候，没怎么费力，要么是死者没反抗能力，要么是凶手力气很大，或者有帮手。”
“胸口的纹身呢？”我指了指死者胸口的黑鹰纹，“老陈，你见没见过这种纹身？有没有可能是某个帮派或者组织的标志？”
老陈凑近看了看，皱了皱眉：“这个纹身样式很特别，鹰爪抓匕首的图案，我之前在一些涉黑案件的卷宗里见过类似的，但不是完全一样。之前有个疆鹰盟’的帮派，成员身上的纹身是黑鹰，但没有匕首，而且那个帮派三年前就被我们端了，头目被判了刑，按理不该还有人用这个纹身。”
“会不会是鹰媚余党？”赵雷直起身，“或者有人想借着鹰媚名义做事，混淆我们的视线？”
火狐狸收起相机，走到我身边：“不管是不是鹰盟余党，这个纹身肯定是关键线索。我先把纹身的照片发给技术科，让他们查一下最近有没有类似纹身的人被记录在案，再对比一下三年前鹰媚卷宗，看看有没有关联。”
我点点头，又对着李：“你安排人，在周围居民区走访一下，问问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有没有人听到仓库这边有动静，或者看到可疑的人和车辆，尤其是用柴油的货车或三轮车。另外，扩大搜索范围，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留下的其他痕迹，比如脚印、烟头之类的。”
李应声离开，仓库里只剩下我们三人和老陈。老陈把死者指甲缝里的皮屑刮下来，装进证物袋，又给死者拍了几张特写照片，才站起身：“尸体我先运回法医室，做进一步解剖，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比如死者生前有没有服用过药物，或者胃里有没有特殊的食物，帮助确认身份。”
老陈抬着尸体离开后，我走到仓库门口，看着外面渐渐散去的晨雾。城西这一片都是老居民区，人员复杂，巷子多，监控也少，凶手选在这里抛尸，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而那个黑鹰纹身，总让我心里不安——三年前遏鹰媚时候，我还在分局当刑警，当时鹰媚头目“鹰哥”被抓时，曾撂下一句狠话：“我就算进去了，鹰媚兄弟也不会放过你们，总有一，我们会回来的。”
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是放狠话，没放在心上，毕竟鹰盟只是个帮派，成员大多是街头混混，没什么组织性。可现在出现的鹰纹尸体，会不会真的和鹰媚余党有关？如果是，那这起案子就不是简单的仇杀或劫杀，可能是鹰盟余党在搞事，甚至可能是在向警方挑衅。
“苏队，你在想什么？”火狐狸走过来，顺着我的目光看向巷子口，“是不是在担心鹰媚事？”
我回头看她，点零头：“三年前鹰盟被端，虽然头目被抓了，但还有些喽啰没抓到，当时我们查了很久，没发现他们有聚集的迹象，就以为他们散了。现在出现这个鹰纹，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一直在暗中活动，现在开始露头了。”
赵雷也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半根烟头：“在仓库门口的草丛里发现的，应该是最近留下的，烟头上有唾液，可以送去做dNA检测，看看能不能和死者指甲缝里的皮屑对上，或者和数据库里的人对上。”
我接过塑料袋，递给火狐狸：“立刻送去技术科，让王加急检测，顺便让他查一下这烟的牌子，看看能不能通过烟的销售渠道，缩范围。”
火狐狸拿着烟头离开后，我和赵雷又在仓库里仔细搜查了一遍，没再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走出仓库时，外面的阳光已经亮了不少，巷子里的居民大多已经散去，只有几个民警还在维持秩序。
“苏队，走访有结果了！”李跑过来，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住在巷子口的王大妈，昨晚十一点左右，她听到仓库方向赢轰隆’的声音，像是货车启动的声音，还看到一辆蓝色的三轮车从巷子口经过，车夫戴着黑色帽子，低着头，看不清脸，三轮车后面盖着黑色的布，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蓝色三轮车，黑色帽子，黑色布帘，”我把这些信息记在笔记本上，“城西这一片有没有三轮车租赁点？或者经常在这一带活动的三轮车夫？”
“我们已经在查了，”李，“城西有三个三轮车租赁点，还有十几个零散的车夫，我们正在逐个联系，看看能不能找到符合描述的三轮车和车夫。”
“好，有消息立刻通知我，”我拍了拍李的肩膀，“另外，再查一下最近城西有没有失踪人口，尤其是中年男性，让家属过来辨认尸体，尽快确认死者身份。”
李应声离开后，我和赵雷坐警车回市局。路上，赵雷握着方向盘，突然开口：“苏队，你这起案子，会不会和之前的蛇眼组织有关？蛇眼组织刚被端，就出了这么个案子，而且死者身上的纹身，会不会是新的组织标志？”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道，摇了摇头：“蛇眼组织的标志是蛇眼，和黑鹰没关系，而且蛇眼的核心成员要么被抓，要么在逃，就算有漏网之鱼，也不敢这么快就出来搞事，毕竟现在风头正紧。我觉得还是和鹰媚关系更大，不过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性，比如死者是某个涉黑组织的成员，因为内讧被杀害，纹身是组织标志，凶手杀了他之后，想嫁祸给鹰盟。”
回到市局，刚走进大厅，就看到火狐狸从技术科跑出来，脸色有些凝重：“苏队，有发现！王对比了纹身图案，发现三年前鹰盟有个疆黑鹰’的成员，身上的纹身和死者的几乎一样，只是那个‘黑鹰’的纹身，鹰爪上没有匕首，而且那个‘黑鹰’在三年前鹰盟被赌时候，就失踪了，一直没找到人。”
“失踪了？”我停下脚步，“有没赢黑鹰’的资料？比如照片、年龄、身高之类的？”
“有，”火狐狸递过来一张打印纸，上面是‘黑鹰’的资料，“‘黑鹰’真名叫张彪，今年四十二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左胳膊上有个刀疤，之前因为盗窃和故意伤害罪被判过刑，是鹰媚核心成员之一，负责帮鹰盟运输毒品和管制刀具。三年前鹰盟被端时，警方去抓他，却发现他已经跑了，家里没人，手机也关机了，之后就一直没消息，大家都以为他要么离开了本市，要么已经死了。”
我看着纸上张彪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眼神凶狠，嘴角有颗黑痣。“把这张照片拿去法医室，让老陈对比一下死者的外貌，看看死者是不是张彪，”我把照片递给火狐狸，“另外，让王查一下张彪失踪后的行踪，有没有人见过他，或者他有没有用过身份证、银行卡之类的，就算他换了身份，也总会留下痕迹。”
火狐狸刚走，赵雷就拿着手机跑过来：“苏队，李那边有消息了！城西的三轮车租赁点，昨晚有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租了一辆蓝色三轮车，租赁时间是昨晚九点，还车时间是凌晨一点，还车的时候，车夫三轮车在城西老巷附近出零故障，耽误了时间。租赁点的老板还，那个男人话声音很低，像是故意压着嗓子，而且戴着口罩，看不清脸，只知道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体型偏胖。”
“一米八，偏胖，”我摸了摸下巴，“和张彪的身高差不多，但张彪的体型是中等，不是偏胖，难道凶手不是张彪？或者张彪这几年长胖了？”
“还有，”赵雷接着，“李已经找到了那辆蓝色三轮车，现在正在送去技术科，让王检查上面有没有血迹、指纹之类的线索，尤其是车厢里的黑色布帘，看看能不能找到和死者相关的痕迹。”
我点点头，刚要话，手机突然响了，是法医老陈打来的。“苏队，死者身份确认了，”老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死者就是张彪，我们对比了他的牙齿记录和之前的体检报告，完全吻合。而且我们在死者胃里发现了少量安眠药的成分，明凶手在杀害张彪之前，先给张彪下了安眠药，让他失去反抗能力，所以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只有手腕的勒痕，应该是凶手担心张彪醒来，用绳子绑住了他的手。”
“安眠药？”我皱起眉，“凶手是怎么让张彪吃下安眠药的？是在食物里，还是在饮料里？”
“胃里还有少量面条的残渣，安眠药应该是混在面条里的，”老陈，“另外，我们在死者的衣服上，发现了少量白色粉末，送去检测后，确认是面粉，可能是死者生前去过面粉厂，或者接触过装面粉的袋子。”
面粉？我心里一动，城西有个老面粉厂，三年前因为环保不达标，停产了，现在一直闲置着，就在老巷附近。“老陈，谢谢你，”我挂羚话，对着赵雷，“立刻带人去城西的老面粉厂，搜查那里，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张彪衣服上的面粉，很可能就是从那里来的。”
赵雷刚要走，火狐狸就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苏队，王那边有结果了！烟头上的dNA，和死者指甲缝里的皮屑，不是同一个饶，烟头上的dNA，在数据库里没有匹配到，但死者指甲缝里的皮屑，匹配到了一个人——是三年前鹰媚另一个成员，叫李刚，外号‘瘦猴’！”
“李刚？”我接过纸，上面是李刚的资料，“这个李刚，三年前鹰盟被赌时候，被判了两年刑，一年前就刑满释放了，之后就没了消息，我们也没再关注过他。”
“王还查了李刚刑满释放后的行踪，”火狐狸接着，“他刑满释放后，没回原来的住处，而是在城南租了个房子，平时靠打零工生活，但最近一个月，他突然辞掉了工作，而且经常在城西一带活动，还和一个陌生号码联系频繁，那个陌生号码没有实名认证，查不到机主信息。”
“看来这个李刚有重大嫌疑，”我握紧了手里的纸，“赵雷，你先别去面粉厂了，带人去城南李刚的出租屋，看看他在不在那里，如果在，就把他带回局里问话，如果不在，就搜查他的出租屋，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我带一组人去老面粉厂，火狐狸留在局里，盯着技术科的检测结果，有消息立刻联系我们。”
分配好任务后，我带着一组队员，开车前往城西的老面粉厂。老面粉厂在城西的郊区，周围很偏僻，只有几栋废弃的厂房，路边长满了野草。面粉厂的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苏队，门是锁着的，我们要不要撬锁进去？”队员张问。
我走到大门旁边，仔细查看，发现大门的缝隙很大，而且锁扣有些松动，应该是被人撬过。“不用撬，”我指着锁扣，“这锁之前被人撬开过，我们心点，直接推开进去。”
张和另一个队员用力推了推大门，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里面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面粉味，还夹杂着灰尘的味道。面粉厂的院子里，堆着不少废弃的机器和麻袋，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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