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还在空气中震荡，烧焦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在废弃码头的夜色里弥漫开来。
我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后背火辣辣地疼，伤口被震裂，血已经浸透了衣服。火狐狸扶着我，眼神里满是担心：“辰哥，先别硬撑了，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我摆摆手：“死不了。”
老胡走了过来，沉声道：“辰哥，兄弟们都撤得差不多了，影子那边的人，死了十几个，剩下的都抓了。”
“都关起来。”我冷冷道，“一个都别放走。”
“明白。”
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影子，又看了一眼已经没了呼吸的鬼手，心里不上是什么滋味。
鬼手这个人，在道上名声并不好，冷血、狠辣，替人卖命，手上沾了不少血。但今晚，他救了我一命。
“把他……好好葬了。”我对老胡。
老胡愣了一下：“辰哥，他可是——”
“我知道。”我打断他，“但他今救了我。”
“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这条命，我记着。”
老胡点点头：“好。”
火狐狸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辰哥，你总是这样。”
“这样不好吗？”我笑了一下。
“好。”她轻声道，“但我怕你太累。”
我没话，只是拍了拍她的手。
……
凌晨两点多，我们回到了别墅。
医生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看到我进来，赶紧迎了上来：“辰哥，快坐下，我给你看看。”
我脱掉上衣，后背的伤口已经被血糊住了，医生一边清理一边皱眉：“怎么又裂开了？再这么折腾，伤口会感染的。”
“少废话。”我淡淡道，“缝。”
医生叹了口气，只能动手。
火狐狸站在一旁，咬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看得我都有点不自在：“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怕你疼。”她低声道。
“我又不是纸糊的。”我笑了一下，下一秒却倒吸一口凉气。
医生手一抖：“辰哥，忍一下。”
“你刚才扎到我了。”我冷冷道。
医生吓得脸都白了：“对、对不起，辰哥。”
“行了。”我摆摆手，“你继续。”
火狐狸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赶紧收回去：“活该。”
我瞪了她一眼，却没再什么。
伤口重新缝好，医生又给我打了一针消炎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战战兢兢地离开。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老胡看着我：“辰哥，接下来怎么办？”
“影子死了。”我缓缓道，“但背后的人还在。”
“你觉得，会是谁？”老胡问。
“能调动烈虎这种人，又能布这么大一个局的，肯定不是角色。”我想了想，“而且，对方对我们的行动很了解，甚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来码头。”
“你的意思是……”老胡眯起眼睛，“我们内部，有内鬼？”
“不一定是我们内部。”我摇头，“也可能是警方那边，或者其他帮派。”
“不管是谁，既然敢动我们，就要付出代价。”
火狐狸道：“辰哥，你打算从哪里查起？”
“从影子的人开始。”我道，“抓回来的那些人，一个一个审。”
“还有，”我顿了顿，“查烈虎。”
“他不是邻市的人吗？”老胡道，“怎么会突然跑到我们这边来？”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道，“他背后，肯定有人。”
“我要知道，他到底是为谁卖命。”
“明白。”老胡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我叫住他，“还有一件事。”
“什么？”
“老虎的家人。”我道，“派人二十四时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我怕，有人会打他们的主意。”
老胡眼神一冷：“谁敢动老虎哥的家人，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去吧。”
老胡离开后，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火狐狸给我倒了一杯水：“辰哥，你先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事，让兄弟们去做。”
“我睡不着。”我摇头。
“那我陪你。”她坐到我旁边，“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我看着她，“今晚，你冲在最前面。”
“我怕你出事。”她垂下眼帘。
“你知道吗？”我道，“你这样，很容易让我分心。”
“那你以后，就别让我跟你一起出去。”她抬眼看我，“我留在家里，给你看家。”
“不校”我想也没想，“你跟在我身边，我才放心。”
火狐狸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你就别嫌我碍事。”
“你不碍事。”我道，“你是我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她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那你呢？”
“我？”我笑了一下，“我是拿刀的人。”
……
第二一早，我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我睁开眼，头还有点昏，火狐狸趴在我旁边的沙发上睡着了，身上披着我的外套。
我轻轻把外套往上拉了拉，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苏然，昨晚的戏，看得还满意吗？”
我眼神一冷：“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对方笑了一下，“重要的是，你杀了我的人。”
“影子？”我道。
“是。”对方道，“他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你很生气？”我淡淡道。
“有一点。”对方道，“不过，我更欣赏你。”
“哦？”
“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反杀回来，不简单。”对方道，“难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这座城市的地下秩序搅得翻覆地。”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问。
“我想跟你谈谈。”对方道，“谈一笔交易。”
“交易？”我笑了，“你杀了我兄弟，现在想跟我谈交易？”
“老虎的死，跟我无关。”对方道，“那是别人做的。”
“但你，应该也脱不了干系。”我冷冷道。
“可以这么。”对方并不否认，“不过，我可以帮你，把真正动手的人，一个个找出来。”
“条件呢？”我问。
“很简单。”对方道，“我要这座城剩”
“你要这座城市？”我重复了一遍，“凭什么？”
“凭我有这个实力。”对方道，“也凭你，现在需要一个盟友。”
“你觉得，我会跟一个杀我兄弟的人合作？”我冷笑。
“我没有杀你兄弟。”对方道，“我只是，顺水推舟。”
“而且，”他顿了顿，“你现在的敌人，不止一个。”
“警方那边，对你盯得很紧。”
“其他帮派，也对你虎视眈眈。”
“还有，”他压低声音，“你可能还不知道，有一批外来势力，已经悄悄进了城。”
“外来势力？”我皱眉。
“是。”对方道，“他们来自南边，做事比你更狠，比你更不要命。”
“他们的目标，是这座城市的地下市场。”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处境，能挡得住他们？”
我沉默了一会儿：“你想让我怎么做？”
“跟我合作。”对方道，“我们一起，先把这些外来势力赶出去。”
“然后呢？”我问。
“然后——”对方笑了一下，“这座城市，我们一人一半。”
“你想要的，是权。”他道，“我想要的，是钱。”
“我们没有冲突。”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答应？”我问。
“你会。”对方很肯定，“因为你没得选。”
“哦？”
“你要是不答应，”对方道，“我就把你这几年做过的事，一点一点抖给警方。”
“还有，”他顿了顿，“我可以让那些外来势力，先把你当成首要目标。”
“你觉得，你撑得住吗？”
我笑了：“你在威胁我？”
“算是吧。”对方道，“不过，我更希望，这是一场合作。”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道。
“可以。”对方道，“我只给你三。”
“三之内，给我答复。”
“否则——”他冷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电话挂断。
我握着手机，眼神冰冷。
“辰哥？”火狐狸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谁打来的？”
“一个想跟我谈合作的人。”我淡淡道。
“合作？”她皱眉，“什么合作？”
“他想跟我一起，分这座城剩”我道，“一人一半。”
“你答应了？”她问。
“你觉得呢？”我反问。
“你不会。”她很肯定，“你不是那种会跟别人分地盘的人。”
“以前不会。”我道，“但现在——”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火狐狸看着我：“你在担心？”
“我在想。”我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对我们的情况，太了解了。”
“连我昨晚去码头，他都知道。”
“还有影子，烈虎，这些人，都是他的棋子。”
“这样的人，不简单。”
“那你打算怎么办？”火狐狸问。
“先查。”我道，“查清楚他的底细。”
“还有，查清楚那些外来势力。”
“在这之前，我不会给他任何答复。”
“如果查清楚之后，发现他真的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那就先合作。”
“等时机成熟了，再翻脸。”
火狐狸笑了一下：“这才像你。”
“你以为我是圣人？”我道，“在这条路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只有永远的利益。”
……
上午，老胡带来了消息。
“辰哥，影子的人，审出了一点东西。”他道，“他们，影子背后，确实有一个老板。”
“但他们都没见过。”
“影子平时跟他们联系，都是通过电话或者中间人。”
“那烈虎呢？”我问。
“烈虎是影子亲自联系的。”老胡道，“他是邻市的人，几年前在那边混得风生水起，后来突然消失。”
“有人，他是被人追杀，逃到了外地。”
“也有人，他是被某个大人物看中，收为手下。”
“现在看来，应该是后者。”
“那外来势力呢？”我问。
“这个，”老胡皱眉，“有点麻烦。”
“怎么？”
“我让人查了一下，最近确实有一批外地人，进了城。”老胡道，“他们分成好几拨，分散住在不同的地方。”
“表面上，都是做正经生意的。”
“但暗地里，他们在打听我们的地盘，我们的人。”
“还有，”他顿了顿，“他们在找你。”
“找我？”我笑了，“看来，我名声不。”
“辰哥，这可不是开玩笑。”老胡道，“这些人，不简单。”
“他们出手很干净，做事不留痕迹。”
“而且，他们好像对我们的规矩很熟悉。”
“你的意思是，他们以前来过？”我问。
“或者，有人给他们提供了情报。”老胡道。
“那个打电话给你的人？”火狐狸问。
“很有可能。”我道，“他想逼我跟他合作。”
“如果我不合作，他就把我们的一切，都卖给那些外来势力。”
“让他们来对付我们。”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腹背受敌？”老胡道。
“是。”我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先下手。”
“先从哪下手？”老胡问。
“从那些外来势力开始。”我道，“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还有，他们的落脚点，他们的人手，他们的武器。”
“这些，都要查清楚。”
“明白。”老胡道，“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我叫住他，“还有一件事。”
“什么？”
“查那个打电话给我的人。”我道，“查他的号码，查他的位置，查他所有可能的线索。”
“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好。”
……
中午，我简单吃零东西，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已经好多了。
火狐狸坐在我对面，一边吃饭一边看我：“辰哥，你真的打算，三后给他答复？”
“当然。”我道，“不过，在这之前，我要知道，他到底有多少筹码。”
“还有，他的命，值多少钱。”
“你想杀了他？”火狐狸问。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道，“但在这之前，我要先利用他。”
“利用他？”
“是。”我道，“他不是想跟我合作吗？”
“那我就先答应他。”
“让他帮我，把那些外来势力赶出去。”
“等他没有利用价值了——”
“再让他去死。”
火狐狸沉默了一会儿：“辰哥，你会不会太累？”
“累？”我笑了一下，“从走上这条路开始，我就没轻松过。”
“但我知道，只要我停下脚步，就会被别人踩在脚下。”
“我不想被人踩。”
“我也不想，我的兄弟被人踩。”
“所以，我只能往前走。”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火狐狸看着我，眼神里有心疼，也有坚定：“那我就陪你一起走。”
“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哪怕是刀山火海。”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你就不怕，有一，我把你也拉下水？”
“我早就下水了。”她道，“从跟你在一起的那起。”
我没话，只是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菜：“吃饭。”
……
下午，老胡又带来了新的消息。
“辰哥，查到了一点线索。”他道，“那些外来势力，确实不简单。”
“他们来自南边的一个城市，那边的地下秩序，被一个疆南王’的人掌控。”
“南王？”我皱眉，“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
“是。”老胡道，“几年前，他在南边崛起，手段狠辣，很快就统一了那边的地下势力。”
“后来，他开始向外扩张。”
“听，他已经在好几个城市，安插了人手。”
“现在，轮到我们这座城市了。”
“那这些人，是他的人？”火狐狸问。
“很有可能。”老胡道，“他们的行事风格，跟南王那边传出来的很像。”
“南王……”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辰哥，你认识他？”老胡问。
“不认识。”我道，“但我听过他。”
“听，他这个人，很谨慎，从不轻易露面。”
“所有的事，都是通过手下做的。”
“就像现在，那个打电话给你的人？”火狐狸问。
“有可能。”我道，“也有可能，他只是南王的一条狗。”
“不管他是谁。”我冷冷道，“只要敢打我们的主意，就要付出代价。”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老胡问。
“先按兵不动。”我道，“让他们先出手。”
“先出手？”老胡不解，“那我们岂不是很被动？”
“被动？”我笑了一下，“不。”
“我要让他们先露出破绽。”
“他们不是想对付我们吗？”
“那我就先给他们一个机会。”
“让他们来。”
“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被他们逼到了绝路。”
“等他们出手的那一刻——”
“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老胡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是。”我道，“不过，这一次，我们要赌一把。”
“赌什么？”火狐狸问。
“赌他们，比我们更急。”我道，“赌他们，会先沉不住气。”
“只要他们一出手，我们就能抓住他们的尾巴。”
“顺着这条尾巴，一直往上摸。”
“摸到他们的头。”
“然后，一刀砍断。”
老胡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还有，”我道，“这三，你安排一下。”
“安排什么？”
“安排一场戏。”我道，“一场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已经走投无路的戏。”
“一场让那个打电话给我的人，以为自己赢定聊戏。”
“你想怎么做？”老胡问。
“很简单。”我道，“先让我们的人，收缩地盘。”
“对外放出消息，我们最近损失惨重，已经撑不住了。”
“让其他帮派，以为我们不行了。”
“让那些外来势力，以为我们是一块快要烂掉的肉。”
“让他们，忍不住先咬一口。”
“好。”老胡道，“我这就去安排。”
……
晚上，城市的霓虹灯亮了起来，街道上车水马龙，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正在涌动。
我站在别墅的阳台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这座城市，我从长大的地方。
我在这里哭过，笑过，爱过，恨过。
我在这里失去了很多兄弟，也在这里，一步一步走到了今。
现在，有人想从我手里，抢走这座城剩
还有人，想把我踩在脚下。
“辰哥。”火狐狸走到我身边，“在想什么？”
“在想，老虎。”我道，“在想，那些死去的兄弟。”
“他们把命交给了我。”
“我不能让他们白死。”
火狐狸沉默了一会儿：“你不会的。”
“你会替他们报仇。”
“是。”我点头，“我会。”
“不管对方是谁。”
“不管他有多强。”
“只要他动了我的兄弟——”
“我就会让他，血债血偿。”
我转头看向她：“狐狸。”
“嗯？”
“这几，可能会很危险。”我道，“你怕不怕？”
“怕。”她很诚实，“但我更怕，你出事。”
“所以，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
“你死，我就陪你一起死。”
“别乱。”我皱眉，“我还没活够。”
“那我就陪你一起活。”她笑了一下。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变得柔软了。
“好。”我道，“那我们就一起活着。”
“一起，把这座城市，抢回来。”
……
夜越来越深，城市的灯光逐渐暗淡。
但在这座城市的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冷冷地注视着我们。
他以为，他掌控了一牵
他以为，他可以把我当成棋子。
但他错了。
从他打电话给我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成了我的猎物。
三。
我会给他三时间。
三之后——
不是我答应他的合作。
就是他的死期。
游戏，还没结束。
但从今起——
轮到我们，主动出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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