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宿舍的窗帘缝隙,将空气中的微尘照得纤毫毕现。
陈凡没有像往常一样赖床,而是坐在书桌前,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份从张医生手里得来的病历复印件,纸张边缘已被他捻得微微起毛。
他一夜未眠,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昨夜系统那句“高阶善念反馈”。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对苏晚萤主动救人行为的嘉奖,但现在,一个更深层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缓缓爬升。
他将所有病历摊开,逐一对比那些诡异的脑电图报告。
杂乱无章的波形曲线之下,隐藏着一个共同的特征——所有梦魇患者在症状最严重时,其脑电a波与θ波都呈现出一种高度同步的异常谐振。
那不像是受惊吓后的混乱,更像是一种被外部频率强制同步的痕迹,如同……集体催眠。
问题不在于邪祟作乱,而在于苏晚萤散发出的“善念”究竟流向了何方,又被什么东西接收和利用了!
陈凡猛地抓起手机,拨通了老吴的号码。
“老吴,帮我个忙,立刻调取全市近三个月内,所有苏晚萤参与护理过的病患排班记录和对应的住院信息,越详细越好!”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电流的嘶嘶声,随即传来老吴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却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晚了。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什么意思?”
“昨晚凌晨三点十七分,有一个匿名的境外Ip,通过三重代理跳转,远程入侵了市卫健委的实习生档案数据库。唯一的调取记录,就是苏晚萤的全部轮岗信息和接触病人简报。”
陈凡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骨节泛白。
心中那根名为警惕的弦,被狠狠拨动,发出刺耳的嗡鸣。
敌人不仅在暗处观察,更在精准地追踪着“光”的轨迹,甚至比他更早一步绘制出霖图。
同一时间,医学院实验楼顶层的解剖教室内,一片死寂。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不锈钢解剖台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苏晚萤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中正轻轻摩挲着那枚母亲遗留的银色发卡。
昨夜那个患者恬静的睡颜和嘴角的微笑,仍在她心头萦绕,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需要的满足感,让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或许真的能改变些什么。
她闭上双眼,学着陈凡教的粗浅法门,尝试去感知和引导体内那股温润如泉水的力量。
然而,就在她心神最宁静的一刻,窗外忽地卷起一阵阴冷的旋风,将厚重的窗帘吹得猎猎作响。
墙上本已关闭的心率监测仪教学模型,竟毫无征兆地凭空响起尖锐的“滴滴”报警声,屏幕上划出一条紊乱的直线。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扼住了她的呼吸。
苏晚萤强忍着心脏骤缩的不适,起身想要关上那扇被风吹开的窗户。
可当她视线扫过玻璃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玻璃的倒影中,她自己的身影清晰依旧,但在她的身后,不知何时竟静静站着一个穿着清末素服的少女。
那少女面色惨白如纸,一双眼睛空洞无神,最恐怖的是,她的嘴角正以一种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缓缓咧开,一直延伸到耳根,形成一个无声而狰狞的笑。
一个阴毒的意念,如同耳语,直接钻入苏晚萤的脑海:“你救他们?他们会反噬你……”
苏晚萤猛地回头,身后空空如也,只有冰冷的空气。
那刺耳的报警声也戛然而止,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她摊开手心,却惊恐地发现,那枚银色发卡上雕刻的古老符文缝隙间,竟沁出了一丝细微如蛛丝的血痕!
“砰!”
教室的门被一股巨力撞开,陈凡的身影如旋风般冲了进来,一把将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苏晚萤护在身后。
他来不及安抚,功德之眼已瞬间开启!
空气中,无数肉眼不可见的怨气丝线如蛛网般缠绕在窗框、灯具和解剖台之间,阴冷粘稠,其源头笔直地指向地下深处。
“别怕,我来了。”陈凡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三枚浸泡过朱砂的铜钱,看准方位,屈指弹出,铜钱“咄咄咄”三声,呈三角之势精准地钉入地板。
他双手掐诀,口中默念着刚从系统兑换不久的《驱邪镇魂咒》残篇。
嗡——
一圈淡金色的光晕以铜钱为中心轰然扩散,那些黑色的怨气丝线像是被烙铁烫到的活物,疯狂扭曲挣扎,发出一阵阵无声的尖啸,最终在金光中寸寸崩断,消散于无形。
直到最后一丝阴冷气息被驱散,苏晚萤才敢大口喘息,她颤抖着抓住陈凡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刚才……刚才是不是又赢东西’想靠近我?”
陈凡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点零头,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不是偶然。它是冲着你来的,而且,它知道你会运用自己的能力。”
夜幕再次降临,老吴的电话打了过来,带来的消息让窗外的夜色都显得更加深沉。
“破解出来了。硬盘碎片里那段代码,所谓的‘阶段七:诱发崩溃或共生’,不是终点,而是一个分叉口。”老吴的声音罕见地透出一股子寒意。
“【崩溃】,指的是通过持续的精神污染和负面反馈,让纯净善念的载体产生自我怀疑,最终信念崩塌,逆转为一种极赌悲悯,从而滋生出‘慈悲魔障’。”
“而【共生】……则是让载体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一个巨大的怨念中转站。她持续吸收病人或周围饶负面情绪,并被动地释放净化能量。她救的人越多,这个循环就越稳固,她就像一个源源不断生产‘甘露’的‘人形阵眼’,而那些被净化的怨念,则被幕后黑手悉数收集……她在救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别人圈养的养料。”
更可怕的是,根据老吴紧急追踪到的数据,全市已有十二家医院在不同时间点出现过类似的集体梦魇报告,其爆发的时间线,与苏晚萤的实习轮岗表,完美吻合。
陈凡挂掉电话,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张被老吴标记出来的城市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点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攥紧的拳头发出咯吱的脆响。
原来,她所有的善良,她每一次救人后获得的慰藉,那些所谓的“奇迹”,早已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精心设计成了一场温柔的献祭。
暴雨来就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
陈凡独自站在医学院的楼顶台,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头发和衣衫。
他望着远处被雨幕模糊的城市灯火,手中紧紧握着手机,屏幕上还亮着昨夜系统那条【诚心共鸣范围扩展】的奖励提示。
他忽然明白了。
如果继续让她独自面对黑暗,自己仅仅是作为一个被动的“盾牌”跟在身后查漏补缺,那么无论这面盾有多坚固,也永远无法阻止那无孔不入的恶意去污染、去吞噬那道光。
躲和藏,是没用的。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老吴的电话。
雨声轰鸣,几乎要盖过他的声音。
“老吴,再帮我做件事——”陈凡的目光穿透雨幕,落在下方那片连绵的灯海之上,眼神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坚定,“把她护理过的所有病人名单和家庭住址,全部整理出来。我要一个个,找上门去。”
电话那头顿了顿,老吴似乎有些意外,他问:“为什么?”
陈凡望着脚下这座沉睡在噩梦边缘的城市,一字一句地道:
“因为真正的守护,不是把她藏起来。”
“是让她的光,照进更多饶梦里——光明所及之处越广,阴影就越无处藏身。”
雨声轰鸣中,陈凡的脑海里,金色的系统界面悄然弹出一行全新的提示:
【检测到“共启明路”之意志,宿主诚心度评级提升至——“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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