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与陈凡七分相似的脸上,震惊与迷茫交织,最终化作一丝自嘲的惨笑。
他身形剧震,被那股蕴含着决绝意志的功德洪流反噬,胸口塌陷,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穿了擂台后方的墙壁,消失在黑暗知—碎石簌簌落下,尘烟腾起时,空气中残留着一缕焦灼的金光,像烧尽的纸灰,在风里打着旋。
与此同时,陈凡周身的金光也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如潮水般退去,他眼前一黑,从半空中直直坠落。失重的瞬间,耳膜嗡鸣,世界仿佛被抽成了真空,连心跳都成了遥远的鼓点。
在他即将摔落在地的刹那,一道柔软的身影冲了过来。苏晚萤撞进他的怀里,双臂死死环住他瘦削的肩背,发丝扫过他的颈侧,带着微凉的汗意。两人滚落在地,砂砾擦破掌心,火辣辣地疼,但她始终没有松手。
张浩然身上逸散的金光不再飘向远方,而是如同受到了某种牵引,缓缓汇入陈凡体内——那光芒温润却不炽热,拂过皮肤时像春日溪流轻抚指尖,又似低语呢喃,在血脉中激起细微的震颤。
“浩然!”陈凡挣扎着想爬起,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肌肉僵硬如铁铸,喉咙里只挤出沙哑的呜咽。
张浩然半透明的身体已经稳固下来,不再继续消散。他跪倒在陈凡身边,脸上满是泪水与劫后余生的庆幸。泪珠滚落时发出极轻的“嗒”声,滴在水泥地上,洇开一圈深色痕迹。他想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那双恢复了些许神采的眼睛,死死看着自己的兄弟——目光沉得像要将对方刻进魂魄深处。
凌晨四点,废弃体育馆地下一间被临时改造的诊所内,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混着铁锈与潮湿霉味,在鼻腔里凝成一团钝痛。
陈凡蜷缩在简陋的病床上,双目紧闭,眉头深锁。他的皮肤之下,淡金色的光芒如同细密的河流,沿着经络缓缓游走,每一次心跳,都让周围的空气产生一丝肉眼难见的轻微震颤——床架随之共振,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嗡”声。
他看上去像一件正在被神匠重新淬火锻打的瓷器,于破碎中孕育新生,釉面裂纹下透出内里的光。
苏晚萤守了一整夜,纤秀的指尖始终轻轻搭在他的腕脉上。指尖微凉,触感细腻如探春枝嫩芽,却能感知到那脉搏深处奔涌的异样力量。
她的脸色苍白,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不是在恢复,”她压低声音,对一旁正在操作电脑的老吴,“他的生命体征很平稳,甚至比正常人还要强健。但是……他的灵魂,像是在被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力量,从最根本的层面重新铸造。”
“喵。”白不知何时跳上了床沿,毛茸茸的肉垫踩在床单上无声无息。它没有像往常一样撒娇,只是安静地卧在陈凡枕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着他的手背——绒毛拂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像记忆里童年炉火旁的暖意。
那双银月般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一幕旁人无法看见的残影:陈凡识海深处,那面刻着血色名字的石壁上,九十七个名字正如同被风化的砂砾,纷纷剥落,化作灰烬,簌簌而下,仿佛有风吹过荒原。
而在那第九十八个空位上,一个崭新的名字,正用金色的笔画,一笔一划地缓缓浮现——张浩然。每一划落下,都伴随着一声极远的钟鸣,回荡在意识的深渊。
老吴的指节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他将地下拳场的监控录像回放,最终暂停在清道夫金属面具寸寸碎裂的那一瞬间,将那张与陈凡有着七分相似的脸不断放大。像素重组的“咔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不是巧合。”他的声音沙哑而凝重。
他点开另一个加密文件,屏幕上跳出三年前“引魂司事故”的绝密档案。文档加载时,风扇突然加速,吹起桌角泛黄的照片一角。
档案中,当年那场导致九十七名“承愿者”集体湮灭的灾难里,唯一的幸存者,实验体编号x07的生理数据,与眼前这个自称“清道夫”的男子高度吻合。
“你猜怎么着?”老吴的眼神变得锐利如鹰,“x07当年的监护人,正是‘玄机阁’的首席研究员。”他顿了顿,切换屏幕,调出一个当前在各大应用商店下载量飙升的App图标,“而现在这个‘功德贷’App的核心算法,就脱胎于当年那份关于‘承愿者’功德量化研究的最终报告。”
病床上,陈凡仿佛被这番话惊动,猛地睁开了双眼。
外面,边泛起鱼肚白。远处高楼的电子幕墙陆续亮起,整齐划一地滚动着同一句标语:“让每一次善行都有价值。”
他的瞳孔里不再是往日的阳光,而是一种洞悉了残酷真相后的深沉与冰冷。
白,城市苏醒。
街道上的电子屏次第亮起,如同无数只睁开的眼睛。公交站台的灯箱、外卖软件的开屏广告、地铁车厢内的移动电视……全都被“功德贷”的蓝白色LoGo占据。机械女声循环播报:“记录您的每一次善举,兑换看得见的回报。”
街角,一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颤抖着扶起一位假装摔倒的孕妇,动作笨拙却用力。帮她提起了沉重的购物袋时,塑料袋勒进掌心,磨出红痕。
任务完成的瞬间,他的旧手机屏幕亮起,蓝光刺眼:“恭喜您完成d级善行任务,获得50积分,可立即兑换‘温暖泡面’一海”
流浪汉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他捧着那盒热气腾腾的泡面,蒸汽扑在脸上,带着廉价调味料的香气——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两名穿着制服的城市巡逻员便走了过来,靴底踏地声沉重而规律。他们冰冷地指着他:“你的个人信用评级过低,属于市容整治范围,请立即离开此区域。”
苏晚萤站在街对面的咖啡馆窗边,玻璃映出她苍白的脸。她手指紧紧攥住手机边缘,指甲嵌进掌心。那一幕让她想起了时候住在城南贫民窟的日子——那时她也曾为了半份盒饭,在社区服务中心表演“感恩演讲”,笑得僵硬,眼泪却是真的。
“你的‘善’,不该是这样冰冷的交易。”她低声,不只是发给陈凡,更像是对自己许下的誓言。
她打开浏览器,输入关键词:“儿童积分入学”、“慈善行为认证失败案例”……一条匿名求助信息跳了出来:“救救孩子们,他们在训练‘做好事’。”
当晚,她根据这条信息,独自前往城南一家私人收容所。
推开门,看到的却不是需要帮助的孤儿,而是一群孩子正在一名成年饶指挥下,一遍遍排练着“偶遇偷”、“扶起老人”、“为问路者指路”等情景剧。孩子们脸上没有笑容,只有机械的麻木。他们的声音干涩重复,像录音机卡带。
角落里,一块电子屏上显示着他们的“升学积分”,每一次“表演”成功,数字便会跳动一下,发出短促的“滴”声,像倒计时的丧钟。
“你们要记住,表情要真诚,眼神要关切!”那名负责人严厉地喊道,“只有攒够入学资格的积分,你们才能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陈凡强撑着剧痛的身体,咬牙撕掉了胸口的绷带。鲜血瞬间浸透衬衫,布料黏在伤口上,撕开时传来皮肉分离的钝痛。那个仿佛烙印在骨头上的骰子残影,正泛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触之如炭火余温,隐隐发烫。
他吞下老吴配制的镇痛药剂,苦涩液体滑入喉管,胃部一阵痉挛。镜子中,那张脸苍白如纸,唯有眼神冷得像冰。
他戴上一顶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穿上从拳场捡来的旧工装,混在一群迟到的“学员”中,低着头穿过安检门。红外扫描仪扫过他胸口时,那枚残存的功德印记微微闪烁——竟与某种底层身份令牌产生了共鸣,绿灯一闪而过,闸门无声开启。
他悄然混入了一处位于市郊仓库的“功德贷失信者行为矫正培训营”。
这里聚集着所有因“救人失败”、“善行未被系统认证”而被扣光积分,被社会边缘化的人。空气里弥漫着汗味、消毒水和压抑的呼吸声。
一个叫满的女孩蜷缩在角落,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不久前跳入冰冷的河中救起一名落水儿童,河水刺骨如刀割肌肤,肺叶几乎冻僵。孩子得救了,她却被“功德贷”系统判定为“操作不当,引发围观导致交通堵塞,造成轻微公共财产损失”,所有积分瞬间清零。绝望之下,她选择了自杀,幸而被救了回来。
讲台上,面无表情的教官用电子教鞭指着屏幕上的ppt,冷声宣布:“在这里,你们的眼泪和忏悔一文不值。只有可量化的、符合规范的、能产生正面社会效益的善,才有价值。你们要学的,就是如何高效地生产价值。”
陈凡坐在最后一排,帽檐压得极低,他默默记下了墙上的课程表:周三下午,养老院亲情服务模拟训练;周四上午,流浪动物标准流程化救助……
深夜,他避开所有监控,如同鬼魅般潜入了培训营的数据中心。
利用在心理学系学到的知识,他轻易地从一名值班管理员的言谈举止中洞悉了其情绪漏洞,几句诱导性的话术,便伪装成总部派来的“高危信用修复顾问”,获取了最高访问权限。
冰冷的服务器嗡嗡作响,散热风扇的低频震动透过地板传至脚心。屏幕上,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数据如瀑布般滚动着:【善行流水线A组:每日强制献血救助流浪猫200例,指标完成率98%】【善行流水线b组:虚假孝道表演378场,媒体曝光率12%,公众好评率提升3%】【高风险救援诱导名单:筛选情感脆弱、渴望认同的用户,引导其执行高风险任务以获取稀有积分】……
在数据流的最下方,一行猩红的大字标注着整个计划的最终目的:【终极目标:以‘功德贷’数据模型全面取代原始功德系统,建立稳定、可控、可预测的道代理机制。】
就在他手指悬停于“导出全部日志”按钮之上时,面前的屏幕突然一黑。电流滋啦作响,空气中泛起一丝极细微的臭氧味。
随即,一个由代码构成的虚拟人像浮现出来,正是玄机阁少主,赵无算。
他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微笑,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气:“陈凡,我知道你在看。你的情感动机太强,行为模式混乱,效率太低了。这世界不需要你那种充满不确定性的‘善’。”
他轻轻一挥手,屏幕上出现了张浩然躺在病床上的实时画面——心电监护仪的绿线微弱起伏,氧气面罩边缘结着细水珠。
“加入我们,我可以让你兄弟活下来,甚至让他恢复如初。很简单,只要交出你那个原始、落后的系统权限。”
话音未落,整个数据中心瞬间被红色的光芒笼罩,刺耳的警报声炸响,厚重的合金闸门从四面八方轰然落下,死死锁住了所有出口。
赵无算的投影在警报声中缓缓消散,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房间内回荡。
“或者,你们三个,就一起成为新秩序的第一块奠基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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