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拂晓,带着潮湿的微腥,如细针般刺入鼻腔,又在呼气时留下一丝铁锈般的余韵。
昨夜那横贯千米的金色阶梯虽已消散,但空气中残留的微弱暖意,却像无形的拥抱,裹挟着晨雾的凉意与阳光初融的柔光,安抚着这座惊魂未定的城剩远处楼宇间,玻璃幕墙反射出斑驳的金红,如同城市尚未平复的呼吸。
陈凡盘坐在江畔公园的断桥残垣上,青石砖缝里钻出几茎湿漉漉的野草,指尖轻触,凉而坚韧。晨曦的第一缕光线穿透薄雾,落在他掌心那面凝实如玉的金色盾上——盾面温润如暖玉,边缘微微泛起贝壳内层的虹彩光泽,触手处仿佛有细微电流游走,却不痛,只似母亲抚额的温柔。
这便是【守护之垣】,他挣脱系统束缚后,凭本心凝聚出的第一项神通。
他闭目内视,耳中城市的喧嚣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体内功德池的汩汩声,如地下暗河重新涌动。那曾因系统崩溃而干涸龟裂的池底,此刻正被一股源源不断的温润洪流缓缓重塑。这股力量不再通过冰冷的系统面板结算,而是像呼吸一般自然,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悄然涌来——是街角早餐店蒸笼掀开时扑面的米香与热汽,是上班族为后边的人按住电梯门时指尖传来的金属微震,是老人牵着孙儿的手走过修好的人行道时脚底踏实的触福每一丝都带着不同的人生况味,无法量化的“无名愿力”,如细雨渗入土壤,无声滋养。
他正沉浸在这种全新的、与整座城市心跳同步的奇妙感觉中,肩头的白却忽然弓起了背,柔软的毛发根根倒竖,发出一声低沉的警告:“喵……(有人在切断这些连接……像一把把冰冷的剪刀。)”声音如细线划过耳膜,令人心悸。
话音未落,远处际线上,几座高耸的信号塔顶端,在晨光中突兀地喷出滚滚黑烟,焦糊味随风飘来,混着金属熔化的刺鼻气息。随即,一抹妖异的红光自塔顶炸开,如血滴坠入清水,迅速蔓延成一片压抑的光幕。
那是“功德压制波”系统的应急响应协议被触发——赵无算早就在关键节点埋下了“死而复生”的后门程序。一旦主控中断超过时限,这些残存装置便会启动自毁式重启,以更高功率广播新一轮压制信号,粗暴地将城市重新分割成一个个孤立的信息孤岛。
“陈凡!”
老吴气喘吁吁地疾步赶来,军靴踏碎一地霜露,溅起的水珠打湿了裤管。他一夜未睡,眼球布满血丝,神情焦灼如火燎。他将手中的军用级平板电脑递到陈凡面前,屏幕上,一张全城热力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冰冷,仿佛血液冻结。
“赵无算的反击来了,比我们想的更快、更狠!”老吴指着那些迅速熄灭的光点,声音嘶哑,“你看,全市超过百分之七十的社区服务中心,在五分钟内同步发布紧急通知,所有信用评级低于‘良好’的‘失信者’,被集体驱逐,禁止进入公共福利场所。各大医院也接到指令,暂停所有非持证义工的服务。连街头几个坚持了十几年的施粥点,都被卫生部门以‘食品安全隐患’为由查封了!”
老吴猛地划过屏幕,调出另一份文件:“他这是在清洗整个善行生态!现在,玄机阁控制的所有公共系统,只承认经过‘功德贷’认证的行为,任何未经记录的善举,一律被定义为‘扰乱社会征信秩序’的非法行为!”
陈凡的脸色一寸寸冷了下来,唇边呼出的气息凝成白雾,又瞬间被风吹散。
赵无算这一手,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规则的绞杀。
他要让那些刚刚被点燃善念的普通人明白,没有官方“盖章”的善良,不仅没有奖励,反而会招来惩罚。
就在这时,陈凡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苏晚萤的加密信息。
点开,只有短短一行字,却像一根针,狠狠扎进陈凡的心里。
——“满失踪了。”
满,那个在收容所里最喜欢抱着旧布熊,偷偷给流浪猫喂食的女孩。
信息下面附带了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凌晨五点,收容所门口,两名身穿银灰色制服、面无表情的“征信纠察队”队员,正将惊恐挣扎的满强行带上一辆悬浮车。她的布熊掉在地上,被一只机械脚碾过,棉花从破口处缓缓溢出。
给她定的罪名,是“非法传播未经登记的善念”——根据《城市公共信用管理条例》修订案,任何未经系统记录的资源转移行为,若涉及未成年人或弱势群体,均被视为潜在的社会风险传导。而满在过去三个月内已有七次“非认证助人行为”记录,触发了AI预警模型中的“情感传染扩散”红线。
陈凡缓缓站起身,周身那股刚刚还温润如春风的气息,瞬间变得凛冽如冬,衣角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他没有话,只是将掌心的金色盾牌,轻轻掷入脚下奔涌的江面。
“噗通”一声轻响,【守护之垣】触水的刹那,没有沉没,反而像一滴金色的墨,轰然在江面晕开。水波荡漾,金光如无形的涟漪,瞬间扩散至整个江面,随即悄无声息地沿着庞大的水脉系统,渗入城市的地下管网,流向每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
“白,”陈凡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你昨晚看到的九座城市光脉节点,是不是都在排污口、老旧区的变电站、废弃的消防栓这些地方?”
白歪了歪头,随即肯定地点零头,银瞳中闪过一丝困惑。
陈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以为善行需要打卡签到,需要聚光灯和排行榜。可他们忘了,真正的帮助,从来都发生在没人看得见的角落。一盏修好的路灯,一条疏通的下水道,一个压力正常的氧气瓶……这些,‘功德贷’的系统里,有评分吗?”
他转头看向老吴,目光锐利如刀:“老吴,立刻联系我们昨晚的‘武器库’——那些被平台规则坑害过的普通人。告诉那些失业的电工、被扣光积分的退伍消防员、因‘无效社交’被吊销执照的流浪医生……今晚般,目标:全市十九个被列为‘低价值’的民生应急枢纽。”
“我们……要做什么?”老吴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路,“去那里抗议吗?”
“不。”陈凡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清明,“我们不救人,我们修东西。”
白昼匆匆而过。
陈凡没有回家,也没有休息。他穿梭于城中村的巷、废弃工厂的角落,用一句暗语、一个眼神,串联起那些曾被规则碾碎却仍未熄灭火种的人们。
老吴则在地下服务器间奔走,破解封锁,重建通讯网络。
而城市上空,那层红光网格越收越紧,仿佛巨兽垂首,静待吞噬猎物的时机。
直到暮色四合,霓虹初上——
行动开始了。
城南,一处早已废弃的地下水泵房。
陈凡带着一群沉默的男人潜入其郑
他们中有因“超时工作”被扣光所有积蓄的管道工,也有因救助非指定目标而被系统判定为“资源浪费”的退伍军人。
这里没有慷慨激昂的口号,没有摄像机和闪光灯,只有扳手拧动螺栓时发出的“咔哒”声,和老旧焊枪在黑暗中闪烁的刺眼火花,映亮一张张布满油污却坚定的脸。
他们沉默地更换着老化的阀门,加固着锈蚀的管道,检查着每一寸线路。
两个时后,当这处被遗忘超过十年的水泵房重新开始低沉地轰鸣,为上万户老旧居民楼输送去稳定的水压时,这群人已如鬼魅般悄然撤离,只留下崭新的零件在黑暗中默默运转。
“第三组报告,北区变电站主线路已接通。”车载电台响起沙哑的声音。
老吴迅速调出地图,一点绿光在灰暗区域亮起。“第四组呢?”
“氧气瓶更换完毕……没人知道是我们做的。”另一个声音带着哽咽,“但柜子里的旧瓶子,被人擦得干干净净。”
老吴喉头一紧。他知道,这不是胜利的欢呼,而是一种沉默的确认——有人记得。
子时将至,整座城市看似沉寂,实则暗流汹涌。而在最高处的一扇窗后,一双眼睛正俯视众生,等待着按下毁灭的按钮。
子时,玄机阁顶层密室。
赵无算负手立于一尊巨大的全息模型前。
那是由亿万数据流构成的城市模型,其上覆盖着一层泛着红光的网格——他最后的防线,“道德防火墙”。
一旦激活,它将彻底屏蔽、过卖所有非算法判定的“伪善信号”,让城市回归他想要的绝对秩序。
“少主,所有节点已准备就绪。”身后,一名下属低声报告。
赵无算
就在这一刻,他面前的全息屏幕毫无征兆地一阵闪烁,竟自动跳转至一段城市监控的实时直播画面。
画面中,暴雨如注。
一名盲人老人在十字路口被湍急的积水困住,无助地用探路杖敲击着地面,水声哗哗,杖尖触地的“笃笃”声显得格外孤独。
突然,一辆出租车无声地停在他身边,没有接单提示,没有扫码付费,司机径直下车,将老人稳稳地搀扶到马路对面,而后迅速驾车离去,全程不过三十秒。
镜头陡然拉远,切换到城市的另一端。
一辆救护车在晚高峰的拥堵车流中呼啸而过,令人惊奇的是,它前方的路口,所有红绿灯竟提前三秒变成了绿色,为它开辟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生命通道。
画面再次切换,是之前那片水压不稳的老旧城区,家家户户的灯光,此刻明亮而稳定,窗台上晾晒的衣物在风中轻轻摆动。
无数个类似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它们彼此独立,却又紧密相连。
赵无算身旁的AI助手,发出不带任何感情的低语:“警告:检测到大规模、非定向协同效应……行为源头无法归因……逻辑链路缺失……疑似……群体潜意识共振。”
赵无算瞳孔骤然收缩,那只一直从容不迫的白玉折扇,“啪”的一声,被他自己生生捏紧、合拢!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因为路灯修好而敢走夜路的孩子,因为排水通畅而不再被淹的店铺……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郑
“原来……他不是在对抗系统……”
赵无算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是在……让整座城,变成一个新的系统。”
一个没有代码,没有积分,却无处不在,润物无声的系统。
他输了。
在理念的层面上,他输得一败涂地。
一股极致的冰冷从心底升起,迅速取代了震惊与挫败。
赵无算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再无半分对“秩序”的偏执,只剩下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毁灭欲。
他轻轻敲击了一下耳边的通讯器,声音平静得可怕:“启动‘清源计划’最终阶段。既然无法斩断这些滋生的溪流,那就去……污染它们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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