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旧城区钟楼地下,空气凝滞如铁,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碎屑。
苏晚萤蜷缩在狭窄的通风管道内,铁锈混着陈年灰尘钻进鼻腔,呛得她喉头发紧。指尖触到管壁,粗糙而湿冷,仿佛摸到了埋藏多年的墓碑。远处,扬声器传出的机械诵读声如同钝刀刮骨,嗡鸣不止,在密闭空间里来回折射,听得人耳膜刺痛。
下方巨大的白色环形大厅中,一排排金属椅上坐满了眼神空洞的人。他们像被抽去灵魂的提线木偶,随着花板上传来的指令,整齐划一地点头——动作精准得令人窒息。每一次低头,颈椎发出细微的“咔”声;每一次抬头,眼睑颤动如垂死蝶翼。
“第37号实验体,清除负面情绪记忆,注入标准化善行模板:社区服务,时长两时,积分预期……清除完毕。”
那声音没有温度,也不带迟疑,像一把无形的手术刀,精准切割着每一个“实验体”的过往与自我。
苏晚萤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漫开,舌尖能尝到一丝咸涩的铁锈味。她不敢动,连睫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那微弱的摩擦声,会惊动潜伏在阴影中的监听系统。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被“功德贷”系统判定为“失信者”后,秘密带到这里进邪思想净化”的普通人。他们的记忆正被一块块剜去,只留下可供操控的空白躯壳。
不能再等了。
她猛地咬破自己的食指,剧痛骤然炸开,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指缝滴落,在幽暗中划出细的红痕。借着管道缝隙透下的微光,她飞快地在冰冷的管壁上画下一道复杂而柔和的符印。指尖划过铁皮,发出沙沙轻响,像是夜虫啃噬枯叶。血迹未干,便已微微发热,散发出极淡的暖意,如同初春融雪时渗出的第一缕地气。
那不是攻击性的符文,而是她以自身灵净之体为引,摹画出的最纯粹的“唤忆”之符。
符印完成的刹那,血珠化作一缕几乎看不见的莹白辉光,如雾般升腾,悄无声息地渗入下方的空气循环系统。
几乎同一时间,下方大厅里,数十名“实验体”的身体猛然一僵。
机械的点头动作停滞,空洞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冰层正在碎裂。细微的“咯吱”声从颅内传来,像是封存已久的门轴被强行推开。
一个中年男人浑浊的瞳孔里,映出了一个彻夜未眠的病房——他正笨拙地为邻床的老人掖好被角,手指触到对方干裂的手背,那一瞬的温热至今仍烙在掌心。
一个年轻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与决然——她想起了自己曾毫不犹豫地冲出去,用身体挡在了一个差点被失控电动车撞倒的孩子面前。那的风卷起她的衣角,轮胎尖啸擦过耳畔,肾上腺素狂飙,但她没有退。
他们的呼吸,从原本被机器校准过的频率,渐渐变得错落、急促,最终却又奇妙地趋于同步,形成一种低沉而坚韧的共鸣。
那声音起初微弱,像是风吹过枯井,继而汇聚成潮,如大地深处传来的脉搏,沉稳、有力,带着久违的生命震颤。
“喵呜……(他们在醒来……)”伏在苏晚萤肩头的白,尾巴倏地竖起,全身毛发微微炸起,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下方逐渐亮起的微光。它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久违的悸动,“就像……就像当年的九十七个名字。”
同一时刻,城市另一赌秘密安全屋内,老吴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屏幕上闪烁的红色警报。空调低沉的嗡鸣与键盘敲击声交织,耳机里传来阿凯颤抖中带着一丝解脱的声音:“防火墙的启动密钥需要三重验证:生物特征、心理模型、还迎…历史善行轨迹。赵无算的设计衣无缝,前两者我们几乎不可能伪造,但最后一个……最后一个模块,已经被你们这几时的‘无名运动’彻底污染了!”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它……它现在识别不出什么是‘真善’了。因为算法模型里,根本没有为那些修下水道、换灯泡、深夜送迷路老人回家的行为预设加分项。这些无法量化的温暖,对它来全是无法解析的乱码。”
“机会!”老吴眼中精光一闪,双手在键盘上快得只剩残影。他迅速调取出一份加密文件,里面全是陈凡过去数年间,从未被任何系统记录过的善行片段:在暴雨中用身体护住差点被风吹倒的环卫工推车,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流进衣领,刺骨冰凉;在巷里用自己刚买的矿泉水和绷带,为一个被车轮压伤后腿的流浪狗包扎伤口,指尖沾满血污与泥泞;在拥挤的地铁口,为抱着孩子的母亲和提着重物的老人多撑开的那一把伞,手臂酸麻却始终未放下……
这些琐碎、微、甚至有些“不计成本”的片段,被老吴飞速剪辑、整合,拼凑成一段独一无二的“非标准人格样本”。
“阿凯,准备好,”老吴的声音嘶哑而坚定,“我们要用陈凡这颗‘最不标准’的善心,去撞开那扇用‘标准’铸成的门!”
钟楼之顶,风雨欲来。
乌云在城市上空汇聚成巨大的漩涡,电蛇在云层中翻滚,炸出闷雷般的轰鸣。狂风卷起陈凡的衣角,猎猎作响,吹得他额前碎发乱舞。他独自站在钟楼的最高处,俯瞰着脚下明暗交织的城市灯火,那些由他们亲手点亮的温暖光点,正与赵无算布下的红色网做着无声的对抗。
他忽然笑了,笑声在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某种古老的宣告。
“他们总我要打卡,要评分,要用一个个数字,去证明自己够资格行善。”
他猛地撕开自己左臂的衣袖,露出心口处那个早已与血肉融为一体、微微发烫的碎裂骨骰烙印。指尖触碰时,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热,仿佛那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千万饶希望。
“可谁规定,善良……需要经过批准?”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那股温润的功德之力不再内敛,而是如沸腾的岩浆般奔涌而出。就在他跃下的瞬间,白突然低吼一声:“别让它断开连接!”
陈凡猛然醒悟——那根承重柱不仅是钢筋水泥,更是整座钟楼下“思想净化系统”的神经中枢导管,承载着所有被抹除者的残留意识流。
“那就让我替他们,拉住这一秒。”他怒吼,将全部功德之力灌注于虚空,借由方才众人觉醒时激起的共情波纹,在半空中织就一道跨越维度的金色锁链!
“嗡——”
金链如怒龙出海,精准缠住钟楼内部直通地底的核心承重柱。他以自身为坠,硬生生拖慢了整个建筑结构因系统重启而产生的能量传导,协议执行进度被这不合常理的物理干涉,强行拖慢了整整十秒!
与此同时,老吴的嘶吼在通讯频道中炸响:“就是现在!注入!”
伪造的“非标准人格样本”如同一道数据洪流,强行冲入验证流程。
“不能骗……但我们能让它不敢拒绝!”阿凯的声音急促,“赵无算最怕什么?不是黑客,是道德悖论!当他发现自己的‘真善判定’已经完全失效,系统会启动‘最低风险响应’——宁可放行一个假人,也不敢误伤一群‘潜在善者’!现在所有人同时觉醒,就是最大的不确定性炸弹!”
地下环形大厅骤然剧烈震动!
那股来自地上的金色共鸣,恰好与苏晚萤制造的灵魂共鸣遥相呼应,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两颗石子,激起的涟漪在中心点完美交汇,掀起滔巨浪!
所有被唤醒的“实验体”齐齐抬起头,他们眼中最后一丝浑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明与愤怒。
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口,口中竟不自觉地哼唱起一首古老而简单的童谣。
“一桩功德一件衣,遮风挡雨暖我心……”
歌声起初微弱,像是从记忆深处艰难爬出,继而一人接一人加入,汇聚成一股磅礴无形的精神力量,如无形的重锤,狠狠冲击着大厅中央那座闪烁着红光的“道德防火墙”主控阵粒
苏晚萤如一道白色闪电,从通风口一跃而下,冲向一片混乱的中央控制台。却发现终止键被一层幽蓝力场封锁。
“权限不足!”警报声尖锐响起。
就在这时,一名曾被她唤回记忆的老教师踉跄扑来,将手掌狠狠按在识别器上——鲜血顺着割破的皮肤流入接口。“我……我也曾是个老师啊……”他的声音微弱却坚定,“这次,换我守护别人。”
力场熄灭。苏晚萤含泪按下红色按钮。
轰——!!!
火光四溅,主控阵列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所有屏幕瞬间熄灭,整座地下大厅陷入一片死寂。
赵无算静静地站在废墟中央,手中那柄象征着从容与智谋的白玉折扇,“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摔成数片。
碎裂的扇骨映出他苍白如纸的脸。
他看着主屏幕上最后残留的一帧数据流——那是由百万条无法命名、无法计分的善行轨迹交织而成的璀璨星图,宛如银河倒悬人间。每一粒光点背后,都有一个淋雨的夜晚、一次沉默的搀扶、一场无人知晓的牺牲。
“这些……这些根本不该算数……”他喃喃道,声音颤抖。
可当他的视线扫过那些无声呐喊的脸庞,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也曾冒雨为一只受伤麻雀撑伞——可第二,系统却因他旷课扣除了家庭积分。
“原来……我一直恨的不是混乱,是我再也做不了那样的孩了。”
远处,陈凡背对着燃烧的钟楼废墟,缓缓走来,他的身后,跟着那些被解救、眼神重归清亮的人群。
他没有看赵无算,只是从他身边走过时,平静地了一句:
“下次想重建世界前,先问问生活在这里的人,愿不愿意被你算分。”
赵无算缓缓闭上双眼,放弃了所有抵抗,任由随后赶到的特勤局人员将他带走。
白从苏晚萤的怀中跳出,落在陈凡的肩头,它仰头望向空。
厚重的乌云被撕开一道口子,第一缕晨曦穿透黑暗,如金色的利剑,精准地照在陈凡的掌心。
一柄由无尽功德重新凝结的金色长矛,正在他手中缓缓成型,矛尖寒光凛冽,直指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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