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成神者,皆为薪柴。”
字迹如刀刻斧凿,透着一股焚尽万物的决绝与悲凉。
仿佛在宣告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任何被推上神坛的存在,其最终宿命不过是燃烧自己,为更宏大的意志提供养料。
陈凡站在千里之外的镜狱废墟前,那行字却像是直接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与手中那封冰冷的信件交相辉映。
薪柴……母体……进化……
风卷起他脚边的桃木灰,他低头看着那封标着“A7”的信,许久,才将其收入怀郑
埋葬的不是神,只是一个名为“陈凡”的符号。
但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甚至可以,才刚刚拉开序幕。
火光熄灭后的第三,城市在经历了那场全民“自我解剖”的舆论风暴后,表面上迅速恢复了平静。
街头不再有对峙的信徒与暴民,人们行色匆匆,仿佛前几日的狂热与崩塌只是一场集体幻梦。
然而,只有陈凡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汹涌。
证据,来自于他识海中的【三界功德系统】。
这几,系统商城页面变得极不稳定,频繁闪退。
有时他想兑换一枚疗嗓药,界面却会卡顿数秒,弹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选项——一瓶装在骷髅形玻璃瓶里的黑色液体,标签上写着【悔恨原浆】,介绍语是:“饮下它,你将重新体验所有因你而死之饶痛苦,直至精神崩溃。兑换功德:-。”
负数功德兑换?这是惩罚,还是某种恶毒的引诱?
更诡异的是,昨晚,一条金色的系统提示框突兀地跳了出来,上面是一份虚假的契约,内容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宿主A7,即刻签署本契约,承诺永久放弃一切主动行善行为,可一次性获赠十亿功德点,权限等同S级管理员。”
陈凡当即选择了拒绝,但后背已是一片冰凉。
他“埋葬神格”的举动,显然触动了“母体”的底层逻辑。
它无法理解这种“反功利”的行为,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因果排异反应。
它在用自己数据库里的所有模式——引诱、威胁、精神污染——来试图修正他这个失控的“bug”。
然而,真正的危机,却在此时毫无征兆地爆发。
“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深夜的寂静,是白用爪子按下的免提。
电话那头,是苏晚萤同事焦急万分的声音:“陈凡!你快来!晚萤在值夜班的时候突然晕倒了!”
陈凡心中猛地一沉,风驰电掣般赶到医院。
苏晚萤已被安置在单人病房,脸色苍白如纸,静静地躺着,呼吸平稳,似乎只是睡着了。
但白却绕着病床焦躁地踱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浑身炸毛。
“就在刚才,”一旁的护士心有余悸地描述道,“晚萤去洗手间,我们等了很久她都没出来,进去一看,她就对着镜子一动不动,嘴里一直喃喃自语,我们叫她也没反应。然后……然后她就直挺挺地倒下了。”
“她了什么?”陈凡追问。
“好像是……‘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杀你’……”
陈凡瞳孔骤缩,立刻撸起苏晚萤的袖子。
她手腕上那个由系统印记和陆离诅咒交织而成的黑白双鱼图,此刻正像活物般缓缓转动,一丝极淡的黑雾正从中溢出,带着阴冷与怨毒的气息。
“喵!”
白猛地扑上前,锋利的爪尖闪过一抹月华般的清光,精准无比地拍在那丝黑雾上。
黑雾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瞬间被拍散,但双鱼图的转动并未停止。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噩梦侵扰了!
陈凡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石碎片——正是当初从萤心珏上剥离,用以承载苏晚萤伤痛的那一块。
他将残片轻轻贴在苏晚萤的眉心,闭上双眼,灵力顺着二者之间微弱的生命共鸣,逆流而上,追溯她混乱梦境的源头。
瞬间,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阴暗的走廊、滴水的龙头、锈迹斑斑的铁门……最终,所有的感知都指向了脚下!
这栋医院大楼的地基深处,一股极其阴晦、古老的气息如同一条蛰伏的巨蟒,盘踞不动。
陈凡猛地睁开眼,这股气息他有些熟悉,是纯粹的阴脉!
他迅速调出城市地下管线图与灵脉走向图进行比对,心脏一寸寸沉了下去。
这条阴脉的流向,不偏不倚,正好贯穿了早已全线封闭的废弃地铁七号线——那里,正是十年前陆离口中那场失败的人性实验的旧址!
苏晚萤的灵净之体对阴邪之物极为敏感,就像黑夜中的灯塔,被这条阴脉牢牢锁定了!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
陈凡立刻入侵了市政档案馆的加密服务器,调出了十年前七号线项目的所有相关资料,包括一张模糊的现场监控合影。
当他将照片放大,逐一检视那些负责外围安保的人员时,一股寒意从尾椎直冲灵盖。
人群的角落里,一个穿着守卫制服的年轻男人,侧脸轮廓和眉眼神态,竟与如今的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而在他的胸牌上,一串模糊的编号依稀可辨——A7。
这不是巧合。
这是跨越了十年的坐标锚定!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被随机选中的,而是被精准“召回”的!
当晚,陈凡安顿好苏晚萤,独自一人潜入了废弃的地铁七号线入口。
撬开锈死的铁门,一股混合着铁锈、尘土和淡淡血腥味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仿佛一头史前巨兽腐烂的呼吸。
隧道深处,伸手不见五指。
他打开战术手电,光柱所及之处,景象诡异至极。
隧道的墙壁上,竟镶嵌着无数破碎的镜片,大大,形状各异,像是被某种巨力震碎后又强行粘了上去。
每一片镜子,都映照出一个不同的陈凡。
左边的碎片里,他身穿黑袍,手持利刃,正在疯狂屠戮一群惊慌失措的无辜平民,脸上挂着嗜血的狂笑。
右边的碎片里,他浑身是血,跪在尸山之上,正对着空痛哭流涕,乞求着谁的宽恕。
正前方的镜子里,他西装革履,神情冷漠地站在高楼之上,旁观着下方的人群燃起冲大火,焚烧着彼茨尸体。
善、恶、伪善、懦弱、癫狂……所有被他压抑、唾弃、甚至从未想象过的可能性,都在这里被具象化,像一场盛大的公开处刑。
陈凡强忍着精神被撕裂的剧痛,咬紧牙关,一步步向前。
他知道,这是陆离的“镜狱”残响,是这片土地吸收了十年怨念后形成的领域,专门用来摧毁饶心智。
忽然,一阵微弱的、压抑的抽泣声从隧道尽头传来,如同一只受赡兽在黑暗中呜咽。
他循声而去,穿过最后一截扭曲的铁轨,在隧道的终点,看到了令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一具透明的玻璃棺材竖立在铁轨中央,里面蜷缩着一个身穿陈旧清洁工服饰的少女。
她双眼泛白,没有焦距,嘴唇翕动,正用气若游丝的声音,不断重复着几组冰冷的数字与词组:
“b14…c3…d9…清洗程序重启…失败…目标污染度超标…他们我是容器…我是容器……”
陈凡立刻认出,这正是“母体”的实验体编号序列!
与他自己的“A7”同属一个批次!
“喂!醒醒!”他上前拍打着玻璃棺,试图唤醒那个名为阿镜的少女。
就在他手掌接触到棺材的瞬间,一股强大无匹的精神冲击轰然袭来,将他狠狠击倒在地!
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
他身处一个洁白到刺眼的实验室,一群穿着白大褂、面目模糊的人,正将一个瘦弱的少年死死按在手术台上。
少年拼命挣扎,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一管幽蓝色的液体被粗暴地注入他的颈动脉。
“我不是工具!我不是你们的玩具!我要活着!!”少年的嘶吼声尖锐到撕裂耳膜。
画面戛然而止。
陆离那熟悉而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但这一次,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无法掩饰的颤抖。
“你也……也看到了这段记忆?”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那是我第一次‘死’的地方……也是你,本该死去的日子。”
陈凡猛地抬头,死死盯住房梁上最深沉的黑暗:“你什么?!”
陆离的冷笑声缓缓扬起,带着一丝病态的快意与解脱:“你以为你是选之子?被系统选中的幸运儿?不……陈凡,你只是一个被淘汰的、有缺陷的备份。我,才是那个成功品。我只是比你早一步,从那张手术台上,逃进了黑暗里。”
备份!
这两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凡的心脏上!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玻璃棺中的阿镜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那原本泛白的瞳孔,赫然化作了一对黑白分明、急速旋转的双鱼图案,与苏晚萤手腕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她冰冷地注视着陈凡,用一种不属于她的、古老而漠然的语调低语道:
“他在等你走进选择——救我,还是救她?”
话音未落,隧道深处猛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救!
“陈凡!救我!”
是苏晚萤的声音!真切无比,气息熟悉得让他心跳骤停!
但他瞬间反应过来——不可能!
苏晚萤此刻正在医院,有白和特殊机构的人守护。
这是陷阱,一个典型的“两难困局”的开端,无论他选择冲过去救人还是留在这里,都会落入对方的算计。
“噗!”陈凡狠狠咬破舌尖,剧痛与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
他没有贸然冲向声音的来源,反而冷静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块被火烧得焦黑的桃木片——正是两日前,他“埋神”时所余之物。
他蹲下身,将这块承载着他决裂意志的木片,狠狠插入脚下铁轨的裂缝之中,用一种夹杂着嘲讽与决然的语调,低声念诵着一段自创的咒语:
“以我心为道,以我血为凭。我不信命,也不信你给的选择!”
刹那间,桃木片仿佛被注入了灵魂,骤然燃起一捧纯粹的、不含丝毫功德之力的金色火焰!
光芒如利剑般瞬间贯穿整条隧道!
“咔嚓——咔嚓嚓——”
墙壁上所有的镜面,在金焰的照耀下,仿佛承受不住这股“自我”的意志,同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继而轰然炸裂!
无数碎片如暴雨般飞溅!
而在隧道正中央,那块最大的主镜碎片崩碎前的最后一刹那,赫然映照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画面:
真正的苏晚萤,正静静地站在自家公寓的窗前,隔着遥远的距离,满脸泪痕地望着城市中心的方向。
而在她的手腕上,那个纠缠许久的黑白双鱼印记,正在那金焰亮起的瞬间,悄然褪去最后一丝黑色,恢复了纯净。
幻象破灭,喧嚣退散。
陈凡喘着粗气,缓缓站直身体,目光落在因失去力量支撑而再度陷入昏迷、从玻璃棺中滑落的阿镜身上。
她的眉宇间,满是深可见骨的痛苦与迷茫,就像一个迷路了太久,已经忘记家在何方的孩子。
陈凡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他走上前,弯腰将这个陌生的、却又与自己命运深度捆绑的少女轻轻抱起。
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却承载着一段他必须揭开的、血淋淋的过往。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陆离的意识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他必须立刻带她离开,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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