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城市,像一台刚刚预热的庞大机器,齿轮转动的声音尚且细微。
平日里疏离而高效的节奏被一种笨拙的暖意打断,街角巷尾,竟悄然多出了几十个临时的简易驿站。
大刘将车停在熟悉的早餐车旁,却没急着买自己的那份,而是帮着老板将一碗碗滚烫的豆浆递给刚刚结束清扫工作的环卫工。
他蹲在路边,塑料凳子发出轻微的“嘎吱”声,看着热气氤氲了老师傅的眉梢。
“伙子,这可使不得,我们自己有带水。”老师傅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脸上泛起拘谨的红。
大刘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没事儿,今早的豆浆甜,喝了心里敞亮。”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一阵稚嫩的哼唱声从不远处传来,不成调,却莫名熟悉。
他侧耳细听,那旋律不正是昨夜电视塔下,万韧吟的那首《微光》吗?
他循声望去,几个背着书包的学生正拉着手蹦跳着走过,其中一个女孩的妈妈跟在后面,也跟着轻声哼唱。
更让他惊讶的是,不远处岗亭里那个素来以沉默寡言着称的保安大叔,竟也靠在椅背上,用手指轻轻敲着膝盖,打着节拍。
整座城,仿佛都在用一种无声的方式,传唱着同一首歌。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他掏出来一看,直播软件的后台弹出一条系统提示:“尊敬的‘暖途-大刘’,因您在昨夜的卓越贡献与持续的热心行为,您已被列入‘暖途计划’北城区区域协调员名单,请再接再厉。”
大刘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得像个得了满分的孩子。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抓起摊位上最后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八宝粥,快步追上一个衣衫褴褛、正缩在墙角躲风的流浪汉,不由分地塞进他怀里。
“拿着,暖暖手。”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身跨上自己的电动车,嘴里嘟囔着,“咱不是什么志愿者,也不是啥协调员,就是……看不得人冷。”
与此同时,城东一座废弃变电站的楼顶,陈凡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一夜之间,他体内的气息已然翻地覆。
丹田气海中,那朵由功德金焰与陆离残魂交融而生的青莲色火焰,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而优雅的姿态旋转着。
它每一次轻微的跳动,都仿佛能与这座城市某处一个微的善念产生共振。
大刘递出的那碗粥,便利店门口自取的面包,孩子们无忧无虑的歌声……这些细碎的暖意,都化作最精纯的燃料,让那朵青莲之火燃烧得愈发通透、温润。
他已不再需要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来判断功德的大,我心即功德,万念皆可为。
忽然,他平稳的呼吸微微一滞。
在那片由无数善意编织成的温暖光网之下,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杂音。
一股阴寒之气,正从东南方的老城区悄然滋生。
那气息很淡,非妖非鬼,更不似陆离那般充满怨毒与毁灭欲,反而像一块浸了水的朽木,散发着经年累月的腐败与潮湿,如一种慢性毒药,无声无息地侵蚀着周围居民的心神。
伏在他肩头打盹的白猛然抬起头,银灰色的尾巴绷得笔直,在空中不安地轻轻抽动。
它琥珀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银芒。
“喵……”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用脑袋蹭了蹭陈凡的脖颈,一道意念直接传入陈凡的识海:“那里……有人在哭,哭了很久很久,可没有人听见。”
陈凡缓缓睁开眼。
他的眸子在清晨的阳光下清澈如洗,无怒亦无急,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
他伸手抚了抚白的背毛,轻轻点头:“走,咱们去听一听。”
老城区,裕华里,一栋墙皮斑驳的筒子楼。
独居的李阿婆已经连续三个晚上被同一个噩梦惊醒了。
梦里,她总被压在一堵冰冷的墙下,透不过气,耳边是嘈杂的轰鸣和人们远去的脚步声。
更诡异的是,每当她一身冷汗地醒来,总会发现自家那的窗台上,摆着一束早已枯萎的野花,花瓣干瘪蜷曲,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
流言很快传开,邻居们开始对她避之不及,窃窃私语她年纪大了,气血衰败,“招了不干净的东西”。
陈凡借口社区送药,和苏晚萤一同敲开了李阿婆的门。
老人局促不安地请他们进屋,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那是潮湿木料与旧棉絮混合的气息,触鼻微呛;脚踩在地板上,传来空洞的回响,仿佛整栋楼都在轻轻震颤;指尖划过门框,粗糙的漆皮剥落,留下微痒的颗粒福
陈凡不动声色,在迈进门槛时,指尖看似无意地在斑驳的木质门框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一道微不可察的白光自他指尖渗入,如水银泻地,瞬间沿着地缝蔓延开来。
刹那间,在他的灵视之中,整栋楼的墙面、地板、花板上,竟浮现出无数蜘蛛网般细密的黑色裂痕,仿佛这栋建筑在建成的那一刻起,就承受着某种无形的、持续的扭曲与重压——那些裂痕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发出只有他能感知的、极细微的“滋啦”声,像是大地在低语。
他蹲下身,目光扫过墙角,从一堆陈年的杂物中,拾起半片早已碎裂的桃木符。
符文已经模糊不清,但凭着远超常饶感知,他依然辨认出上面用朱砂刻着的几个字——“城东土地之神位”。
那是十多年前,旧城改造时被一同拆除的一座型土地庙的名讳。
“不是她招邪。”陈凡站起身,对身旁面露忧色的苏晚萤低声道,“是这座城忘了埋葬的东西,在找回家的路。”
当晚,夜幕降临。
陈凡召集了大刘和附近十几名自发加入“暖途计划”的志愿者。
他们没有搞什么驱邪法事,而是在筒子楼前的空地上支起了几串暖黄色的灯串,摆上了茶桶和折叠桌,打着“邻里守夜·驱寒助眠”的旗号,办起了一场型聚会。
起初,楼里的住户们只是从窗户里好奇地观望,无人下楼。
直到大刘这个自来熟拿起一个纸杯,绘声绘色地讲起自己母亲前年患病时,有个不知名的邻居每都悄悄在门口放一份热汤的经历。
他的故事朴实无华,却引得几个同样有过类似经历的大婶也开了口。
笑声和谈话声渐渐响起,驱散了老楼的沉寂。
一个,两个……不断有住户端着自家的瓜子花生走下楼来。
当第九盏写着“平安”二字的红灯笼被一位老大爷亲手挂上枝头时,异变陡生。
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颤,仿佛地铁从遥远的地下驶过。
紧接着,一道模糊、半透明的虚影,缓缓自楼前的地面之下升腾而起。
那虚影身着古旧官服,面容模糊不清,却带着一股威严与沧桑,正是那日之后便消散无踪的城隍残影!
它因这片土地上重又凝聚的民愿与灯火,短暂地显形于世。
它的目光穿透人群,落在陈凡身上,一道苍老而宏大的声音如风穿过缝隙,直接在陈凡的识海中响起:“你引众生意志补裂,未曾想,如今连这尘土下的执念,也开始回应光了。”
话音未落,城隍残影化作一阵清风,卷过整栋筒子楼。
刹那间,所有住户的窗台上,那些枯萎多日的野花,竟在同一时刻绽出点点鲜嫩的绿芽——新生的叶片在夜风中微微颤抖,散发出清冽的植物清香,触手柔嫩湿润,仿佛刚从春泥中破土而出。
李阿婆推开窗,看着那抹死而复生的绿意,浑浊的双眼缓缓流下了泪水。
风拂过窗台,新生的绿芽微微摇曳,像是回应着远处灯串下尚未散去的笑语。
归途中,夜风习习。
苏晚萤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脚步也变得轻快。
忽然,她驻足不前,望向远处高架桥下的一片阴影。
一个看上去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正蜷缩在桥洞的墙角,他手里攥着半截粉笔,正借着路灯昏黄的光,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疯狂地涂画着。
他的画杂乱无章,布满了扭曲的人脸和燃烧的城市剪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与狂躁——那粉笔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刺耳而密集,如同指甲刮过黑板;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焦糊味,仿佛画中的火焰正在现实中闷燃;水泥地表面竟微微发烫,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能量灼烧过。
苏晚萤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上前去。
“别惊动他。”陈凡却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掌心传来一丝凉意。
他凝视着那个少年良久,目光落在那些狂乱的涂鸦上。
他的眉头缓缓蹙起,低声自语:“那是另一种共鸣……有人正在用痛苦,记录这场复苏。”
白不知何时已从他肩头跃下,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鸣。
月光下,就在少年刚刚画完的一张巨大而扭曲的人脸上,那双用粉笔画出的、空洞的眼睛,毫无征兆地,轻轻眨了一下——那一瞬,陈凡的识海中,青莲之火猛地一颤,竟传出一丝灼痛,仿佛被无形之针刺中;与此同时,白全身银毛倒竖,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低吼声中夹杂着古老兽语的碎片;那一瞬,陈凡看清了——那不是幻觉,而是某种意识正透过画纸,窥视现实。
这并非怨气积聚,而是……规则的崩解。
就像城市地基上新开了一道裂缝,而那少年,正是无意间成为裂口的媒介。
陈凡的眼神骤然一沉。
“下一个裂口,”他喃喃道,“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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