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的不锈钢案板,被大刘手里那把厚重的切面刀剁的“笃笃”作响,声音沉而密,每一下都震得窗框上的浮尘跳动。
面粉的尘雾在晨光里浮动,泛着微黄的光圈。
空气里,发酵面团的酸味和着葱拌入肉馅的辛香,其间还夹杂着一丝铁砧被反复擦洗后清冽的金属腥气。
大刘刚把第一屉包子码好,一抬头,就看见了赵文宇。
赵文宇换下了那身笔挺的白大褂,套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灰色卫衣,袖口甚至还有点起球,布料摩擦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斜靠在窗框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刚睡醒的松垮劲儿,肩线松弛,颈侧皮肤在逆光里显出薄而透明的青色血管。
赵文宇捏着那张皱巴巴的速写纸,递了进来。
大刘愣了一下,没敢直接用沾满面粉的手去接,他在围裙上狠狠的蹭了两下,粗粝的棉布刮过掌心,才心的捏住纸角。
“谢了。”赵文宇的声音很哑,带着细微的颗粒感,“我昨晚……做了个梦。”
陈凡正坐在角落里剥蒜,手指微顿,却没有抬头,只是剥蒜皮的动作慢了半拍,指甲边缘还沾着一点湿漉漉的蒜汁。
“梦见什么了?”大刘咧嘴一笑,随手递过去一个刚出锅的热馒头,“梦见娶媳妇了?”
“梦见自己时候在麦田里追风筝。”赵文宇接过馒头,被烫的左右手倒换了一下,指尖传来滚烫的灼痛,皮肤瞬间泛红。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他看上去终于像个活人。
“风很大,风筝线勒的手疼,但我没松手。”
他着,缓缓的卷起左臂的袖口。
在他苍白的臂内侧,靠近腕骨的地方,浮现出一道淡淡的金线。
那金线像是皮下的血管或骨骼本身发出的光,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暗,如同某种正在苏醒的古老脉络,光晕在皮肤下漾开一圈极淡的暖金色。
陈凡胸口的黑玉微微发烫,像一枚含在舌下的薄荷糖,沁出微凉又锐利的麻意。
那是人为冲刷过机械逻辑后留下的痕迹——昨夜那一场大笑引发了骨骼的微震,这些震动在皮下凝成了光痕,如同被善意重新淬炼过的骨脉。
上午十点,体检室。
百叶窗将阳光切成一道道光条,投在赵文宇赤裸的上身,光斑随他呼吸微微起伏。
苏晚萤将听诊器的探头在掌心捂热,才贴上他的胸骨。
她闭上眼睛,指尖轻轻搭在赵文宇的脉搏上,能清晰感知到桡动脉每一次搏动带来的沉稳推力。
在灵净之体的感知世界里,声音是有形状的。
她听到赵文宇心腔深处仍有极细微的“咔嚓”声,那是残留的机械逻辑在试图重新咬合。
但赵文宇的心脏每搏动一次,骨骼深处的金色波纹就会随之涌动,她耳中也浮起一阵低频嗡鸣,仿佛潮水漫过耳蜗。
锈迹在剥落,齿轮在软化。
“怎么样?”陈凡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很神奇。”苏晚萤没睁眼,嘴唇微动,传音回去,“心跳每搏动一次,金线就涨潮一次。我猜,这是某种生物共振,他的骨骼正在把恶意当养料重新编码。”
陈凡站在单向玻璃外,眼神幽深。
他左眼尾一道淡淡的旧痕,在玻璃反光里微微一闪。
人性果然能克制机械逻辑,甚至能将恶意转化为自身的养分。
与此同时,医院后巷的排水沟旁。
这里充斥着烂菜叶和下水道的沼气味,还混着铁锈在潮湿空气里氧化的腥气。
周岩蹲在阴影里,面前放着一个盛放工业废料的生锈铁罐,罐壁沁着冷汗般的水珠。
他袖口滑落,露出臂内侧三道平行旧疤,疤痕纹路竟与赵文宇腕骨的金线同频明灭。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几根从赵文宇枕头上收集来的落发,还有一撮从他鞋底刮下来的尘土。
周岩面无表情的咬破舌尖,腥甜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炸开,他耳道里嗡鸣不止,视网膜上残留着赵文宇臂金线的灼烧福
他没犹豫,直接将一滴带着体温的心头血滴进了铁罐。
“滋——”
发丝和尘土剧烈蠕动起来,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尖叫,震得排水沟铁栅栏嗡嗡共振。
紧接着,一缕缕黑烟被血气逼了出来,在铁罐底部迅速凝结,散发出焦糊羽毛与臭氧混合的窒息福
几秒钟后,毛发和尘土消失了,只剩下三粒芝麻大的黑渣。
这黑渣散发着浓烈的焦臭味,还在不安分的跳动,试图撞击罐壁逃逸,每一次撞击都发出“哒、哒、哒”的闷响。
“想跑?”周岩冷哼一声,抓起一把昨晚剩下的焊条余烬,狠狠的按在黑渣上。
高温封死了它们的退路,黑渣在灰烬中发出尖啸,最终蜷缩成团,变成了死物。
中午,画室。
林满把那张沾着面粉印记的速写,和平时画的路人笑脸并排贴在画板上。
阳光透过窗洒下,照得满室尘埃起舞,光柱里悬浮的微粒如星尘般旋转。
她咬着笔杆,歪头看了半,突然抽出速写本翻到前页,那里贴着她上周测绘的十二张流浪汉笑容肌电图谱。
她快速比对颧骨阴影夹角,指尖停在七十二点三度的标记旁,眼睛骤然亮起。
她放下笔,从颜料箱里翻出一瓶银粉,调和了透明胶水,银粉在胶水中旋开,泛出液态金属般的光泽。
她屏住呼吸,心的在两张画像重叠的颧骨阴影处,描出了一道流丽的银色弧线。
银粉在日光下微微发亮,仿佛那不是颜料,而是善意在人间传递时,某种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物理轨迹。
下午两点,医院废弃的锅炉房空地。
陈凡站在中间,手里捏着周岩刚送来的、封存着黑渣的瓶子。
大刘、苏晚萤、周岩和林满围在他身边。
瓶子里的黑渣似乎感应到了周围浓烈的人味,正在疯狂撞击玻璃壁,发出密集的“哒哒”声。
陈凡左眼尾的金线剧烈跳动,他甚至能感觉到这几粒渣滓背后,那张巨大的冰冷网络正在愤怒的注视着这里。
“它们是死的,人是活的。”
陈凡猛地拔开瓶塞,手腕一抖,将那三粒黑渣抛向半空。
黑渣接触到阳光和空气的一瞬间,竟然膨胀起来,试图化作黑雾吞噬周围的光线,四周空气骤然变暗,温度也随之下降。
“笑!”陈凡低喝一声。
这个指令简单,甚至有些荒诞。
大刘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想起早晨赵文宇被烫的狼狈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浑厚,撞在锅炉房锈蚀的铁壁上,激起层层回响。
苏晚萤想起了赵文宇护着风筝线的描述,嘴角温柔上扬。
林满看着大家,也被这种情绪感染,清脆的笑出了声。
就连一向沉默的周岩,嘴角也扯出了一个僵硬但真实的弧度,喉结滚动了一下。
笑声在空地回荡,杂乱而不整齐,但这正是它的力量所在——不可复制,无法计算,声波彼此碰撞叠加,形成一片温暖而混沌的共振场。
半空中的黑雾迅速消融。
“吱——!”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
那些黑渣在笑声的震荡中自燃起来,黑色的火焰没有温度,却烧得空间都在扭曲。
眨眼间,黑雾散尽。
几点灰白色的灰烬飘飘洒洒的落下,在满是煤渣的地面上,自行拼凑成一个残缺的齿轮形状。
而在那齿轮的中心,静静躺着一枚乳白色的骨片。
骨片出乎意料的干净,泛着温润的微光,像新生的乳牙。
指尖轻触,竟有微弱的搏动感,如同第二颗心脏在灰烬里重新跳动。
陈凡只觉得胸口猛地一沉,黑玉剧烈震颤,一行烫金的字浮现在脑海:
【笑骨生辉,伪械无存。】
人性,竟真的能炼骨为灯,照破这精密伪装的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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